《绿洋》四幺

5、5.

　　惠风和畅，碧空万里。

　　“咻—”
　　穿云破雾划过长空，从纽约回国的航班安全抵达。

　　池凛刚冲了个热水澡，围着浴巾湿哒哒出来，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下。

　　划开。
　　微信语音三秒钟。

　　声音熟悉。

　　“池二，小爷我回来啦！”

　　池凛弯了弯唇，按住语音：“你也就三秒了。”

　　三秒后，对方：【？？？】

　　*
　　半小时后。

　　“surprise！”三秒男大包小包行李出现在了池宅，张开双臂，“hey ，bro，how you doing”

　　池凛静静盯了几秒，一个字言简意赅。
　　“滚。”

　　“…OK.”窦责摸了摸鼻子，自个人乖乖提着行李进来了，他扫视一周空荡荡的豪宅，“拂哥呢？”

　　“悉尼出差，”池凛倒了杯水，“伯父伯母知道你回来吗？”

　　“知道啊，怎么会不知道，”窦责典型脸上笑嘻嘻，“让我麻溜儿滚回来呢。”

　　“嗯，”池凛毫不意外，“像你爸的作风。”

　　窦责：“……”

　　“什么时候滚回去？”

　　“……”
　　窦责直接摔行李。

　　妈的，这什么狗屁塑料兄弟！

　　窦责扭了圈脖子，一下子倒在沙发上，飞机上睡得不舒坦，他时差也还没倒过来，浑身难受：“我先睡一觉，晚上再回去。”

　　翻转两下，窦责坐起身：“诶，我听说那女的前段时间又来闹了？”

　　“嗯，”池凛对着立镜整理一番领带，“已经送进去了。”

　　窦责嫌恶皱眉：“早该进去了，”话一顿，他好奇挑眉，“什么罪名啊？”

　　“寻衅滋事，损害他人财产。”

　　“……”窦责默了下，有点难以置信，“就这俩，没了？”

　　“嗯。”

　　几秒，窦责低声叹了口气：“也是，不论其他，总归也要顾忌小榭的感受，”他瘪瘪嘴，“便宜她了。”

　　刚说完，铃声响起，窦责接了个电话，走到角落笑眯眯叫起honey来，一口一个baby。

　　甜蜜蜜腻歪了好半天才挂。

　　池凛心知肚明，斜眼瞥他：“又换个新的？”

　　“刚满一月，”窦责笑得美滋滋，“金发碧眼，超正，看不看照片？”

　　“一边儿去。”意料之中的淡漠反应。但安静了片刻，池凛却突然冷不丁冒了一句：“怎么认识的？”

　　“啊？”窦责讶然抬头，没想到他对这个感兴趣，摊开手耸耸肩，“就偶遇啊。”

　　池凛嗤笑：“偶遇？”

　　“对啊，”窦责点点头，“我偶遇她，但她究竟是不是偶遇我，就无从得知了。”

　　池凛扯唇：“你就没追过谁？”

　　“追？”窦责听见这字，差点笑出声，只觉得陌生又陌生，“说句实在的，从小到大，我们这些人不管想要什么，都会自己送上门。”

　　摇摇头，他无奈笑了下：“我们估计这辈子都碰不上这个字了。”

　　说完，窦责眯起眼，凑近八卦脸：“怎么，你有情况啊？”

　　池凛没搭理。

　　窦责眯眼。
　　不对，越是这样越有问题！

　　“没情况你怎么突然对这些感冒了，”窦责来了劲儿，追着问，“谁啊，竟然入得了咱们池二少爷的法眼，漂亮不，身材怎么样？”

　　叽叽喳喳，还得意起来，“我那妞可是能嗲上天，肤白貌美大长腿的。”

　　热情膨胀半天，还是无人答。
　　始终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窦责无趣瘪嘴，泄了气。

　　也是，就池凛这个性冷淡的，看见女人就烦躁，能有屁的情况啊。

　　“得，就知道你没戏。”说着，窦责走阶梯上二楼，准备泡个澡。

　　池凛刚好站阶梯上，挡住他去路，微抬下巴示意：“转过去。”

　　这莫名其妙的。窦责一脸懵：“干嘛？”

　　“让你转就转。”

　　窦责一头雾水，还是照做了，结果刚转过身，背后一巴掌就把他从上面推下去。

　　楼梯不高，但好歹也有几阶，而且窦责猝不及防，摔下去那瞬间他条件反射侧身，随惯性弯曲腿，一边肩部着地，前倾翻滚了圈，稳稳蹲地。

　　没伤，但并不代表不疼。

　　他跳起身，甩了甩肩膀，瞪圆眼：“我靠，谋杀啊！”

　　幸亏他们家老窦从小严格训练他，要是换成寻常人，池凛刚才那心狠手辣的一掌，非得把人摔成残废不可。

　　池凛若无其事，平静盯着他，问：“疼吗？”

　　嚯，这话说的。窦责咬牙切齿：“废话，要不是小爷我身手好，这会儿就该嗝屁了好吗！”

　　啧。
　　一个大男人，垫着这么厚的羊毛地毯还疼。

　　池凛蔑视一嗤：“废物。”

　　“……”
　　窦责黑人懵逼脸。
　　靠。
　　他招谁惹谁了啊！

　　几分钟后，池凛收拾完准备出门，门铃突然响起来，窦责咚咚咚跑下楼，吆喝：“我的我的，我点的外卖。”

　　是□□。
　　但窦责从钱包里抽了一沓出来，全是美元。

　　窦责冲快递小哥尴尬一笑：“哥们儿，等会儿啊，”说完，边朝屋里跑边嚷嚷，“池二池二，给我几张毛爷爷。”

　　池凛在楼上忙没空：“桌上，自己拿。”

　　得知位置，窦责一眼锁定钱包。

　　打开，除了现金全是银行卡，他抽了几张红色人民币，结果有张白色小卡片也被他顺带着抽了出来，滑到地上。

　　捡起来。
　　一看，是张名片。

　　银期集团，香然。

　　窦责疑惑皱起眉。
　　这谁的啊？

　　*
　　一晃已到11月，临近年底，公司上下忙碌起来。
　　香然也不例外。

　　一只脚刚迈进办公室，电话就来了。

　　陌生号码。
　　她低咳两声，清清嗓子：“您好，哪位？”

　　那头两秒无声，“…香总监把我名片扔了？”

　　嗓音低醇淡然，香然眨巴下眼，反应过来：“…池副总？”
　　说完，她蹙起眉：“…不好意思。”

　　名片当然没扔，她只是没想到会是池凛跟她直接联系，所以也就没存他的电话。

　　池凛那头几秒无声。

　　“那天事出有因，抱歉，”再开口，他没继续名片话题，转着手里的钢笔，“香总监最近什么时候空闲？”

　　“任何时间都可以。”听见，香然立马回道。
　　没有其他事比这个合作更重要。

　　“那今天中午？”

　　中午本就是休息时间，香然自然点头：“好，我多久到贵公司合适？”

　　“不，不到公司。”

　　不到公司？

　　十几秒后，香然手机屏幕显示一条短信。

　　是一个地址。
　　【原榭坛大道，‘ICE’。】

　　*
　　人只要专注于某件事物，时间就飞逝流走。比如工作，一上午几个小时晃眼就过了。

　　中午谈事，出于礼貌她也要提前到达，更何况对方是掌控所有权的甲方。

　　她到地下室开车。

　　一男一女在她车附近徘徊，行踪鬼祟，瞧见她人，三两下匆匆包围过来，单刀直入：“你是香总监吧？”

　　还没等香然开口，他们就自报家名，号称某个报社的记者，想让她接受一下采访。

　　而这个采访，被暗示有不菲的酬劳。

　　香然默不作声接过那张所谓的名片。

　　一个从未听闻过的报社。

　　银期有明文规定，外来人员没有许可或预约统统不得入内，先不论他们是如何钻空子遛进来的，就这偷偷摸摸的样，会是报社记者？

　　背地里把她的消息搞得这么清楚。
　　狗仔私生差不多。

　　“新源报社，”香然照着念了遍，不动声色，“什么采访？”

　　这两人一看有戏，立马来了精神劲：“就是些有关池氏的问题，你放心，只录音，会给你变声匿名，绝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香然：“…池氏？”
　　“对。”
　　说完，递了张纸给她。

　　上面一排排整齐的问题。

　　【池家的私生子一事属实吗？】

　　【传闻池家逼人堕胎，动用关系掩盖丑闻，不择手段？】

　　【传闻池副总有暴力倾向，曾买凶杀人？】

　　【传闻……】

　　没完没了的传闻。简直是一眼吸睛的劲爆标题，但凡发文，头条热搜没跑了。

　　“抱歉，”香然还回“精彩好剧本”，“恕我无能为力。”

　　*
　　‘ICE’是个综合城。

　　香然开到目的地时，接到陈盖的电话，又掉头把车开到了门口。

　　他人就在附近，没几分钟就来了。刚出差回来，一路奔波忙碌，人居然没丁点儿倦态，反而还红光满面的。

　　香然把车钥匙给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前两天，”陈盖笑嘻嘻接过，“谢了然姐，主要是接个重要客户，公司的烂车太跌份，就用这两天。”

　　香然摇头：“没事。”

　　陈盖肯在工作上努力是好事，而且她平日除了工作也不怎么出行，“我还有公司的车可以用。”

　　话一顿，她忽想起，提醒道：“对了，下周就是阮阮生日。”

　　往年惯例，每逢丁阮阮过生，陈盖都会准备惊喜party，无一例外。爱情长跑这么多年，热情倒是不减分毫。

　　陈盖听见她说，怔了下，摆摆手嗨一声，笑道：“知道，别操心。”

　　香然点头：“好，你不是赶时间吗，快走吧。”

　　“得嘞。”陈盖去开车门，香然往后退一步让位置，结果鞋跟碾到块凸起的石子上，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滑一跤。

　　陈盖眼疾手快，顺势抓住胳膊扶了一把。

　　香然刚站稳。

　　“叭叭—”

　　突地。
　　旁边两声响亮的鸣笛，惊得人顿时转过眼。

　　一辆迈巴赫停在后面。

　　“诶，”
　　男人胳膊搭着窗沿，头从车窗里探出来，漆黑双眸平静无澜，薄唇轻启。

　　“挡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