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仙女饲养杀手笔记》于拾忆

24、第24章

　　随手掂了掂不甚精巧的仿真木仓，余六将它搁下。转身看向凌月影，淡淡道：“走吧。”

　　凌月影点头：“好。”

　　两人朝着商场的方向走，围观的人啧了声，散去。

　　凌月影伸手递过刚得来的毛绒玩偶：“帮我拿一下。”

　　余六揪过玩偶头顶的一撮毛，嗯了声，问：“方才那物......木仓，何处能买？”

　　凌月影从竹签上咬下最后一颗丸子，随口问他：“现在是和平年代，买这个干嘛。”

　　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不过有些新奇罢了。余六固然丝毫也不怀念从前打打杀杀的生活，对武器本身却没有太多排斥，如今见到现代的东西难免多看一眼。

　　“......买不到，”凌月影接着道，“除非出国。”

　　走到垃圾桶旁扔掉竹签，她顿了顿，又道：“或者你可以像我哥哥一样当警-察。”

　　余六还是不远不近地跟着，一时并没有答话，凌月影悄悄打量了下他的神色，看不出什么来，于是继续说下去：“但是很麻烦，要考，首先你没有学历。”

　　再从小学中学读起当然不可行，“但是出国可以直接读大学，花钱就行。读完虽说可以考警-察，但是又有各种背景调查，就很......”

　　凌风影能够办好户口和身份，别的便不是那么轻而易举了，谁也无法肯定那空白的前二十年能不能经得住查。

　　余六原本也并没有十分的兴趣，听完正要开口作罢，又听凌月影压低声音：“但是还有一个办法。我听我哥说，警队会特招有实力的人做顾问，什么看了几千部侦探片的推理狂啦，苗寨的医生啦，甚至还有风水大师......你懂我意思吧？”

　　疯狂暗示。

　　说着愈发兴奋，自觉十分有道理，数着手指道：“首先你看啊，你身手这么好，还会古代的轻功，如果能指点一下警队，哪怕就一点皮毛，那逃命都更利索了，是吧。”

　　想了这么远，显然不是一时突发奇想的主意，而是早有打算。
　　余六忽然停住脚步，定定望着她。

　　凌月影察觉到什么，声音心虚地变低：
　　“......不，不能教啊？对了，你们是不是都讲究什么独门.....”

　　“没什么不能教的，”余六又重新抬腿向前走，“你兄长知道吗？”

　　小姑娘天真得很，以凌风影对他的成见，想必是不会乐意让他这个来路不明的人与警队扯上关系。

　　凌月影也就是最近几天才隐约开始琢磨这事。

　　自从那天冒出个胖子想要把余六拐去当保镖，她就难免会想，与其去保护别人倒不如......
　　这想法凌风影自然是不知道的。但是她揣摩，若是余六同意，哥哥多半是不会反对的。

　　“如果为了警队，我哥肯定愿意推荐你，我跟你说局长可喜欢可相信他了......”

　　听出小姑娘语气里的鼓励，他顿了顿：“姑娘希望我去？”

　　凌月影下意识的正要点头，忽然反应过来什么，及时打住。
　　“......倒，倒也不是。”

　　一方面她确实如此希望，另一方面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她又隐约意识到，余六有可能会为了她的话去做一些他本不愿意的事情。

　　“......无妨的。”

　　对凌月影说话，余六一向是有意温和了声音，这一句在温和中似乎又多了什么。

　　凌月影琢磨着他的语气，一时无言。

　　沉默蔓延半晌，凌月影忽然伸手扯了扯他袖子。
　　“你是不是觉得我利用你了？唔，是为了我哥才帮你的？”

　　余六嘴唇动了动，正要说什么，就被着急的抢白。

　　“我没有！”

　　最近的日子里，凌月影对余六是一天比一天更好，这其中或许有那么一点私心，但是，但是......
　　也真的只有一点点。毕竟凌风影是她最重要的人，她不替他操心又能操心谁呢。

　　可若是余六真的责怪，她也责无旁贷。

　　余六身上异于常人的地方不少，从神秘的背景到身手，若是被有心人察觉，或许不会被送去解剖研究什么的，但也足够麻烦。
　　凌月影敢向余六提起这事，便是凭着自己的家世和对凌风影无条件的信任，实际上却也无法给他什么保障。

　　她感到一点惭愧。

　　“......算了，这事你就当我没提过吧，好不好。就算你没有功夫，我把你捡回来也是有责任照顾你的。”

　　余六终于听不下去，将她的话打断：
　　“莫要多想了。”

　　这世上就是如此荒谬。
　　有些人施舍一份食物，便想要收买一个孩子的一生；却也有人做了天大的善事，却为一点微不足道的私心而着急成这副模样。

　　从来便没有谁必须给予谁什么，余六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道理。

　　“我知道的。”他说。

　　凌月影松了口气。
　　至少短时间内，她是再也不会提起这件事了。

　　“走吧，买手机买手机。前面转个弯就是旗舰店了。”

　　两人并肩走到街角。

　　凌月影没有低头走路的习惯，便没有留意到，拐弯的另一边忽然冲出来一个三四岁的胖小孩。
　　像是一只圆滚滚的胖兔子，咚的一声撞在余六腿上。

　　余六拧眉控制住自己的腿，好歹没有下意识把这小孩再当做个球踢出去。

　　小孩却还是没落得好，被练武之人树干一样坚硬的腿骨摊开，膝盖重重磕在刻着花纹的地上，还像只球似的滚了两圈。

　　当下便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声。
　　凌月影魂都快吓没了。

　　看了眼地上的小胖子，又看看身旁遭了无妄之灾的余六，短暂地迟疑了一瞬，轻声先问他：“你没事吧？旧伤......”

　　她没能看得真切，余六似乎朝她笑了一下。

　　“没事。”

　　凌月影这才看向地上的小孩。
　　“小弟弟？”

　　小胖子边嚎边吸着鼻涕：“爸——妈——”

　　凌月影赶紧在他身边蹲下：“哪里疼，姐姐带你去看医生好不好？”

　　“不、不看医生——”

　　“......好，不看。那姐姐帮你看一下好不好？”

　　小胖子总算是没再反对。

　　先检查一下最重要的脑袋，没发现什么伤。倒是小孩胖乎乎的膝盖，沾了些路上的灰尘，跟破了皮的伤口混在一起，乍一看之间黑乎乎一片，但好在并不是很严重。

　　“没事的，”凌月影哄道，“不严重。”

　　小胖子哭得更大声了。

　　“肯定流、流血了，我要死了，呜哇——”

　　凌月影耳朵疼。

　　悄悄看了看四周行人不多，余六也还站在刚才的地方，不远不近，应该也看不清什么。她索性悄悄挪了挪身子，隔开可能的视线。

　　“姐姐给你揉一揉。”

　　纤细的手指在伤口上停留了一秒，若无其事地揉了揉。把灰尘拍开，变只留下了浅浅的红印。

　　“不哭了，这不是没流血吗。”

　　哭声戛然而止。
　　“——咦。”

　　“可是明明很疼。”

　　凌月影骗小孩：“那是心理作用，你自己再看看，现在还疼吗？”

　　小孩：“？”

　　凌月影笑着捏捏他的胖脸蛋，伸手跟余六拿过刚抱热乎的公仔。虽然有点舍不得，但也还好。

　　反正余六这么会玩飞镖，公仔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小男子汉坚强一点，这个公仔送给你了。”

　　然后站起身走回余六身边，
　　“我们走吧。”

　　余六微眯了狭长的眸，垂眸看她，第一次有些怀疑自己过分灵敏的无感，

　　是他看错了么。

　　“你怎么不走？”

　　“......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