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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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经中说人有108个烦恼，对天九歌而言，那108个烦恼只有一个名字——
杀无生。
第一次见这个人的时候，天九歌还不太懂事，在一个小道场打工，也就是擦擦地，擦擦窗什么的工作，很简单也很轻松。
有一天她听到道场传来了喧哗的声音。
一个身背双剑，身材高大，面上带着蝴蝶花纹般的面具，甚至有些帅气的男人站在道场里面，手持着剑，剑刃滑下的鲜血染红地板，在木质的地板上开出一朵诡艳的生命之花。
“就这样了吗？”男人低沉的声音在道场回响，唇边开阖时缓缓吐出一团的白雾。
她记得那时候天气很冷，白色的雪铺满了道场外围，通往训练场的道路上只留下一串平稳坚定的脚印。
“连拿起剑的觉悟都没有，令人失望。”他的声音穿过走廊，让站在门外的她一怔。
杀无生，这样的名字反反复复在道场的人口中响起。
带着恐慌和愤怒的语气。
天九歌看着他身前躺着的尸体，惊恐的眼神定格，仿佛还没有察觉发生了什么，就已经死去。
名唤杀无生的男人弯下腰，取走道场师傅的剑。
那人的手……非常好看，细长有力，是一双适合握剑的手，虽然染了紫色的指甲。脑海里面忽而涌过这么一个念头，她本能一般开口。
“你有一双很适合握剑的手。”
听到声音的男人侧过脸，蝴蝶花纹的面具在阳光下闪烁过一道微光，紧接着她对上了一双暗红色的眸子，深沉而危险。
“吾之剑下，不斩无名之人。”他似乎有兴趣了，目光紧紧的盯着天九歌：“汝唤何名。”
“天九歌。”
仿佛命中注定该有这一幕，天九歌并无反抗，而是选择顺从命运的指引，朝杀无生抬起剑。
她从未拿起过剑，拿起剑的一刻。天九歌明显听见剑低低的鸣动，如脉搏，如晚风，如血流动，如她天生就知晓的本能。
那一战，天九歌赢了。
赢得毫无悬念。
也赢来之后的麻烦。
从此她去哪里打工，都能看到杀无生的身影。
“天九歌，拔剑吧。”
“……”
天九歌放下手中番薯，已经一个月没找到工作的她，能在野外挖到番薯已经不错了。只是没想到她都被迫躲进深山了，杀无生居然还能找到她。
对峙的两人不言不语，风中传来天九歌肚子里咕噜噜的叫声。
杀无生冷淡的表情明显一愣，这才发现自己打扰了对方用餐。
气氛……一时有点尴尬。
天九歌掐着番薯，外皮上的泥土都被扣下一块来，吧嗒掉在地上。杀无生沉默片刻，下一秒，他伸手将剑插入背后剑鞘，接过她手上满是泥巴的番薯。
她其实并不擅长做饭，不过是仗着自己的身体怎么也吃不出问题，就算食物半生不熟也照样囫囵吞下罢了。
所以当杀无生熟练挖坑并且用火闷出香喷喷的番薯递给她的时候，天九歌还有点感动——太久没有吃到正常的食物，为了躲避杀无生，她就差没跳崖自尽。
天九歌狼吞虎咽的吃着，一边含糊道：“没想到你还会做饭。”
本以为不会得到回答，却没想到对方淡淡的应了一声：“一人行走江湖，总会一点。”
真没想到，天九歌狼吞虎咽的吃完一个，杀无生又默默递给她下一个，一同递过来的还有竹质的水壶。
“谢谢。”
林中静悄悄的，柴火偶尔发出噼啪轻响。跳动的火光将两人的面颊映地微红，天九歌咬着番薯，眼神自然的落在杀无生身上。
应该是很纯粹的剑客，周身却汇集了一切复杂的装饰，繁芜的面饰与发环，苍白不失俊美的容貌，说起话时腔调深沉，像是竭尽全力在迷惑别人。
最后她的视线落在杀无生的手上。
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尖染了淡淡的紫色，漂亮却透着一抹桀骜。是一双适合握剑的手，光凭一眼，她就能看出来。
天九歌吃完饭，将水壶还给对方，口中道：“嗯……谢。”
另一个谢字还没来得及吐出口，就见杀无生站了起来。
“吃饱了么，那么——”天九歌的视线随着对方身形拔高而仰起，只见杀无生伸手按住剑柄：“拔剑吧。”
“……”
被对方这么坚持不懈的追求，天九歌一点感动的情绪都没有，反而想拔腿就跑。她深呼吸一口气，“你明知道结果，为什么还要我拔剑？”
尽管只交手了一次，但足以知道两人差距。
“吾追求剑的极致，便是交战中的胜利。”杀无生简单地说道，“实力差距这种东西，随时会因为巧合或者阴错阳差轻易地被推翻，而吾，会在生死片刻中，将你斩于剑下。”
剑的极致到底是什么，天九歌不太懂。她唯一明晰的是，她不喜欢被人追逐的到处逃窜的日子，例如在打工的时候、吃饭的时候、甚至在睡觉的时候在窗口看到杀无生。
她有今日的落魄，很大一部分都是杀无生造成。
“你打不过我。”天九歌摇了摇头，说：“等你有足够实力能够打败我的时候，我才会再次对你拔剑。”到时候她会臣服于他，将自己的名字拱手让出。
她发誓自己说的无比诚恳，然而对方面色一瞬间变得阴沉。
“这便是你的遗言吗？吾会好好记得的，在你死后。”
一言不合，杀无生持剑便攻。
柴火被凌厉剑风吹散，零星的火光闪过两人身侧。下一秒，杀无生的剑划过天九歌身前，飞起的发丝凌空斩断，天九歌急速后退两步，跳下山崖瞬间不见。
地面上只剩下几缕发丝，幽蓝的发丝中夹着些许淡淡银丝，像是夜色与月辉交织而成，十分特殊。
“哼。”又被她逃了。
这样的把戏天九歌玩过许多次，虽不知她到底是如何做到跳下山崖后还能平安生还，但只有一点他清楚的明白——
“下次，吾可不会让你轻易逃走。”
说着，他便离开了。
挂在山崖底部的天九歌。
或者说神诲魔械——御天九歌，默默的流下一滴汗水。
惹上杀无生，实在是——
剑生艰难。
她想。所以在后来，她听闻杀无生去当保镖的时候，才会这么感谢那个名为掠风窃尘的男人吧，说句毫不夸张的话，这人简直就是把她从破产地狱拯救出来的救星。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