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城风絮滚轻尘》浔风

3、第2章

　　姬府书房中，长椅上坐着一个已显老态但仍不失年轻风采的中年男人，而旁边站着的正是大街上骑着马的那个人。“如今你虽大捷归来，但你可知晓这其中的凶险？你，不该回来的，哎······”中年男子满面愁容。“父亲，孩儿为何不能回来？孩儿此次大胜，为我国除去一个心腹大患，皇上定当龙颜大悦。”姬父看着自己这个才入世的青葱小子，回想起自己年轻时的年少轻狂，心中一软，“孩子，你现在还小，尚未经历这世间太多腌臜。你可知我们这个皇帝的皇位是由他的先辈，燕义，发起起义推翻了原来齐氏王朝的统治得来的。那个年代，处处都是烽火硝烟。而燕义的出现宛如一把火炬，引领人们走出那片齐氏残暴的土地。人们视燕义为救世主，赋予了燕义很多高尚的称呼。燕义有一个得力助手，叫李煜。李煜是一个真正的高洁之士但同时他也懂得审时度势。每当燕义在外领兵打仗之时，燕义便将后方拖予李煜管理。李煜将后方管理得很好，百姓们对其称赞不已。终有一天，百姓对李煜得夸赞传到了燕义得耳朵里。李煜知道后十分害怕，于是他开始强占百姓土地，欺男霸女，一时间百姓怨声载道。而燕义却一下对李煜放下了心，甚至给李煜升了官。后来，李煜变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权倾朝野。而坊间对燕义的称赞有多高，对李煜的贬低就有多大。孩子，现在如果你是李煜，燕义知道了百姓对你的称赞，你会选择怎么做呢？是继续当你的贤臣，还是当一个佞臣？”少年紧锁眉头，显然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故事，突如其来的问题弄得一头雾水，想不清楚自己该如何答，索性道，父亲说李煜乃真正的高洁之士，便是认同了李煜的做法，孩儿不知缘由，请父亲教我。
　　哈哈哈，一阵笑声传来，书房的们突然打开了，随之而来进来了一个青衫男子，定睛一看，哟，可不正是那茶肆里的男子嘛！“雪儿，你干什么又做这副打扮？”中年人看见自己女儿又身着男装，气不打一处来，伸手竟作势要打人。女孩如一只灵巧的燕子，飞快地遁入兄长的背后，抓紧了衣袖，叫道：“哥，救我！爹爹要打我啦！”“雪儿，你好好在家，爹爹怎会打你？”男子话虽如此说着，手却牢牢将妹妹护在身后，一脸警惕地看向自己的老爹。
　　素来在朝廷上威严的姬父，看到自己儿子跟小鸡护崽子似的望着自己，心中是又气又好笑，笑骂道：“你自己看看你这妹妹，被你和你娘成天宠的都无法无天了，哪有一个正经闺阁小姐的样子。”少女从兄长背后探出头来，做了一个鬼脸随即又快速将头收了回去，一脸娇憨的模样竟与酒肆里的样子截然不同。“父亲，雪儿从小便被那道士带去山上避劫，临到及笄时才下山，这么多年了，雪儿除了逢年过节偶尔与我们团聚，其余时刻都一个人待在山上。现下，好不容易回来了，我们不宠着还什么时候宠？”少年将自己妹妹护着，一脸义正言辞地怼着父亲。
　　“哎”姬父长叹一口气，望着自己这唯一的女儿，心中不禁涌来一股酸楚。他的夫人在生这个女儿时，身子不知出了何毛病，全身冰凉，嘴唇发紫，幸亏后来来了一个道士，给了一块玉带着才好转过来。不过，也是这个道士，说自己女儿命格诡谲，不能由他们抚养成人，否则家中将遭遇大劫。姬父当时正是事业上升期，又看着自己妻子却已遭磨难，这道士似乎又有几分真本事，便头脑一热将自己女儿给了道士抚养。姬父每每想起自己当年干的事，内心就对自己这女儿愧疚更深。不过，愧疚是愧疚，那道士是怎么一回事，把自己好好一闺女给养成了一个假小子！下次见到，一定拔光他那臭美的胡须！想到这里，姬父狠狠地瞪了一眼姬雪，随即转移了话题。
　　“好了，雪儿过来坐着。”姬雪仔细瞅了瞅自家爹爹确实没有打自己的意思，随即欢快地如同雀儿一般飞速地坐在了椅子上。“我问你，刚刚我和你哥哥的对话你听走了多少？”“没咋听到，也就听到了最后几句。不过想来，爹爹是在说那李煜的事吧。我家那老头给我讲过！”少女叽叽喳喳，一脸自豪地望着姬父。姬父听到“我家”俩字，心里一阵火大，哟呵，这破道士在我闺女心里地位还挺高，正想纠正自家女儿这不良习惯，但看着女儿自豪的脸，内心又只将那火压了下去，只得悻悻地问道：“那你可有什么想法？”“爹爹愿为那燕义背负骂名，隐藏本性做一个佞臣，我却不愿！”少女一双眼眸，宛若沉浸了星辰，耀眼得不敢让人直视，嘴唇一开一合，说出了惊世之语，“倘若是我，我会先垫伏其身后，伺机谋取机会然后杀了燕义，自己坐那最高位，为自己正名！”这个时代，思想大多已被限制，寻常学子想的都是如何学优则仕，能向姬父一样可做佞臣的已是极少数，更别提谋逆了，那简直是大逆不道。
　　姬父愣了一会，嘴唇蠕动了一下，一时竟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说什么为好，虽然内心觉得自己孩子想法没毛病，甚至还比自己聪明，但终究太过大逆不道，说白了，他们这一家子现在还在帝都呢，皇帝眼皮底下，说话做事可不得注意点么！“你这孩子，胡说些什么，你现在可在燕都，不是你那老头的山上。”姬父状似生气地说了两句。姬雪看了看姬父，明白了自家爹爹啥意思后，便开始扯着袖子撒娇，“爹爹，爹爹，你看哥哥已经在你这听了一上午的训了，可否把哥哥借我一下？”姬父看着自己这一对儿女，揉了揉太阳穴，摆了摆手，喝道：“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