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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官学书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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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唐瑾瑶最后一次来到官学书院上课。
昨天晚上在凤君寝宫时,唐瑾瑶的父君拉着唐瑾瑶的手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今天不要惹夫子生气,不要上课睡觉,不要和叶冬弦胡闹。
然而有些事情不是唐瑾瑶能在控制得住的,比如此刻她便感觉头昏昏沉沉,困意来得猝不及防,夫子手执书卷讲的正欢,唐瑾瑶实在控制不住。
夫子口中所言的之乎者也越多,唐瑾瑶的头离桌子越近,正当夫子讲到“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时,有人踹了唐瑾瑶屁股一脚。
唐瑾瑶顿时身体不受控制地倒向桌子,一声震耳欲聋的声响在室内回荡开,引来众人的侧目。
始作俑者叶冬弦却在唐瑾瑶的身后捂着嘴偷笑,一脸毫不在意的看着唐瑾瑶捂着头转过身骂自己。
“叶冬弦你是不是有毛病!”叶冬弦一脸幸灾乐祸。
叶冬弦是唐瑾瑶的狐朋狗友,也是当朝镇国大将军的二闺女,从小被她老娘当成宝贝似的捧着,平时缺德事没少干,坑起人来一套一套的。
两个人毫不顾忌的开小差,唐瑾瑶再次回过头时,夫子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桌子面前,负手而立。
夫子是个女子,虽然脸上有些岁月的痕迹,但是读书人的气质却让她有着一股知性美,脸一冰更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场,此刻这个模样倒是有些骇人。
唐瑾瑶打了个冷战,不由自主联想到了母皇生气的样子。“母皇”便是当朝女帝,也是唐瑾瑶的母亲。
之所以是女帝,是因为齐国和其他国家有所不同,这里是个以女子为尊的国家,当皇帝的是女子,朝中当官的也是女子,就连战场杀敌的也是女子。
齐国以女子为尊的历史也过于悠久,无人可考证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了这种制度。虽然齐国举国上下都是女子居于要职,但齐国国力却很强盛,从来没有人因为是女子为政就小觑齐国。
夫子一脸愠怒的站在唐瑾瑶的桌子面前,咬着牙说道:“三皇女殿下,我方才所言是何意?”
被点名的唐瑾瑶两眼一黑,撑着桌子站起来,夫子刚才说的是什么来着?
“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叶冬弦趴在桌子上小声提醒着。
唐瑾瑶耳朵一动,自信满满解释道:“这句话是说君子跟身边的其他人都能保持融洽的气氛但是又不同流合污,小人人云亦云但是却不能和周围人保持真正的和谐。”
夫子看着唐瑾瑶,黑着脸说道:“殿下请坐。”
唐瑾瑶美滋滋的坐下,夫子却走到了她后面,对叶冬弦说:“既然叶小姐对《论语》如此有见解,不如回去把《论语》全篇抄写四遍吧。”
“四遍!夫子可不可以少一点啊?”
四遍其实并不算多,但叶冬弦平时懒散惯了,突然让她抄写自然是抗拒至极。
“若是三皇女殿下今天再睡觉,《论语》抄写就多加一遍。”
这下唐瑾瑶头皮一紧,再也笑不出来了。她赶紧回头瞄了叶冬弦一眼,见叶冬弦死死瞪着自己,唐瑾瑶连连向前挪屁股,不敢再有所松懈。
笑话,她睡觉叶冬弦还不打死她。
有了叶冬弦在身后盯着,唐瑾瑶心中时刻惦念夫子的惩罚制度,乖乖坐了一天。
快到下学时,唐瑾瑶后背酸痛腿也抽筋。待夫子说完最后一句话,宣布今天结束时,学生蜂拥而出,唐瑾瑶脚底抹油刚准备开溜,夫子一拍桌子,直接叫住她。
唐瑾瑶想装作没听见,又怕夫子找她父君告状,只能乖乖停了下来,磨磨蹭蹭来到桌子旁边,等着夫子骂自己。
夫子瞄了她一眼,开口却只是叹了一口气,脸上没有了严肃的神情。
只是语重心长的说道:“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拱之。殿下是要做君子还是小人?亦或是北极星还是周边的群星呢?”
说完后,夫子只是淡淡看着她,唐瑾瑶大惊,这话的意味不可谓不深,若是被有心之人听去恐怕还会有杀身之嫌,夫子此举何意?
夫子却并没有准备解释什么,静静把书收起来,也没有抬眼看唐瑾瑶一下,道:“殿下马上要举行成人礼了,日后在朝堂之上可不要胡闹了。”
说罢,一袭青衫的夫子夹着书本踏出门外,留下唐瑾瑶一个人在室内。
被夫子点了一句的唐瑾瑶静静站在房门,手抠着桌角,满腔愁绪,她马上就要十七岁了,从此以后就是为母皇征战的好儿郎了。
外头艳阳高照,刚踏出房门的唐瑾瑶被光晃得好一会儿没睁开眼睛。她倚着门框眯着眼睛看着台阶下面,一高一矮的男女正在吵架,女的叽叽喳喳的好像很凶。
高的那个男的叫唐砚清,稍矮一些的女的是叶冬弦。
这个唐砚清是唐瑾瑶的亲弟弟,他们父亲就是后宫中权利最大的男人——凤君。
齐朝皇帝后宫之中共有三个等级,凤君为首,地位相当于别国的皇后;而稍次一些的时候就是侧君,与男权国家的贵妃地位相同;在这二者之后就是侍君了。
侍君的等级划分没有那么森严,但侍君中也有差异,得宠的人永远高同级一等。
唐瑾瑶排行老三,她还有两个哥哥,大哥早夭二哥被细作射瞎了眼睛没多久也过世了。
直至她出生时,尚为皇太女的女帝高兴至极,赐名“瑾瑶”。
许是女帝日夜祈祷起了作用,唐瑾瑶从小体格就很好,爬树抓鸟一个不落,也很少生病。太活泼的性子也让这个闺女养成了坐不住板凳的习惯,上学后没少挨骂,仗着脸皮厚也从来不哭鼻子。
唐瑾瑶刚踏下台阶正想给他俩拉个架,谁知叶冬弦突然一脚踢过来,唐瑾瑶侧身一闪握住她的脚腕:“不就是四遍《论语》吗?帮你抄不就结了,我一个人不够还有砚清,让他也帮你抄。”
“你惹的祸凭什么让我受累啊?”唐砚清不满道。
唐瑾瑶松开手,拿着书敲在唐砚清的头上:“亲姐弟共患难,你赶紧给我答应。”
“我找父君告状去。”
唐瑾瑶冷呵一声:“母皇的鹦鹉尾巴毛被你拔光了吧,你前脚走我后脚就去找母皇告状。”
听了这话的唐砚清瞬间就泄了气,唐瑾瑶得意地跟叶冬弦换了个眼神,半晌之后唐砚清支支吾吾才道:“抄就抄吧,去哪抄?”
叶冬弦嘿嘿一笑:“反正夫子也没说什么时候交,咱们不着急,走出去玩去。”说着就把手伸向唐瑾瑶的肩,后者灵活一闪躲开,道:“我可不跟你们出去了,我马上就办成人礼了,一大堆事要忙呢。”
叶冬弦叹一口气:“行吧行吧,那我也出宫了。”说罢便摆摆手,向宫门走去。
唐砚清慢吞吞走在唐瑾瑶身边,看着他这个样子唐瑾瑶就问道:“有什么事啊,跟你姐说说。”
“阿姐,你成人礼过后是不是就可以上朝了?”
“嗯,就该上朝啦,表现好没准还能混个什么王当当。”
“再有两年过后,我是不是也要成人了?”他言语之中少有的有些落寞,唐瑾瑶顿住脚步,心里揪疼。
齐国不论男女一律十七岁成年。皇室之中,成年后的皇女便会上朝堂之上论国家大事,如果立了功还会被封王,拥有自己的府邸。而成年后的皇子多半会被嫁给重权在握的臣子,成为维系皇权的工具。
“你放心,阿姐在盛京一天就会护你一天,一定会让你和心仪的女子在一起,那些无才无德的贵女都靠边站!”
“可是我志不在此啊。”唐砚清有些委屈的接话道,他心中向往男权社会,渴望男儿驰骋沙场,一展方遒。只可惜生在了齐国,命不由己,纵然是皇子能锦衣玉食,但心中却总是觉得自己比阿姐低一等。
唐瑾瑶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却不知该怎么安慰,沉默一会之后才扯出个笑容:“走吧,去看看父君。”
言罢主动牵起他的手,砚清手掌宽厚了许多,个子比唐瑾瑶高了半个头,阳光洒在少年的脸上,棱角分明的侧脸像极了凤君。
唐瑾瑶有些骄傲,却又有些有些苦楚,待她的砚清成年之后也一定是个让京中贵女为之倾倒的公子。
可惜唐瑾瑶却不能护他一辈子。
从来都不安分的姐弟两个人今天竟然出奇的沉默,来到凤君的寝殿后,唐砚清深吸一口气换了个表情,然后松开了唐瑾瑶的手就跑进去,满脸雀跃。
寝宫之内凤君正在下棋,唐砚清一屁股坐在对面,趁凤君低头时,他偷偷拿走了棋盘上的两颗棋子,往身后一藏:“父君,自己和自己下棋有什么意思啊。”
“难道像你一样每天调皮就有意思了吗?”凤君抬头瞥了他胳膊一眼,洞察了他的举动,见到被识破唐砚清嘿嘿一笑,乖乖把棋子放回去。
在唐瑾瑶的印象中,她的父君久居深宫,处事进退有度,从来不争风吃醋惹母皇操心。似乎深宫之中的生活并没有让他变得焦躁,反而像是被磨平了棱角,找到了自己的生存之道。
凤君并不是当朝女帝的唯一丈夫。
女帝后宫之中还有不少侍君。其中一位兰侧君长得特别美艳,他曾经是异国舞姬,后因长相得到了女帝的垂怜,后来更是孕育了一个女儿——四皇女唐瑾舒。
唐瑾舒继承了兰侧君的美貌,眉目之间有一丝异域风情。虽然平时行事乖张喜怒无常,但偏偏最会像女帝撒娇,与唐瑾瑶这种死也不像父母哭的性子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