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三十章 恢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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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敢先睁开了眼睛。
第一个映入眼帘的就是荀问的脸。
他坐在离陆敢先躺着的床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好像很疲惫了，眼下青黑，但是仍然紧锁着眉头，紧紧地抿着嘴唇，连常年挂在脸上的笑意也无影无踪。
他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盯着光脑，时不时地用手指在上面比比划划。
也许此刻的荀问精神状况实在是太差了，也许是因为陆敢先太擅长于隐藏自己偷窥的视线，陆敢先看了他好半天他都没发觉。
陆敢先没有出声打扰，他只是很贪婪地看着荀问的脸，失忆后的陆敢先与荀问同吃同住，从不觉得能看到荀问是多么了不起的事情。
但是对于有着完整记忆的陆敢先来说，能够和荀问待在一起，甚至能够在睁开眼睛的第一时刻看到荀问，是非常幸福的事情。
陆敢先灼热的视线终于让荀问若有所觉，荀问顿时惊喜地笑了起来，“陆敢先......你醒了。”
声音干哑，却是十足十的柔和。
陆敢先不敢对视荀问的眼睛，他往下缩了缩，将头蒙在被子里。
荀问怔了怔，在他的印象里，陆敢先虽然也腼腆，但也不至于到此地步，他轻轻地扯出上头的被单，“别蒙着，你现在还在养伤，这样对呼吸不好。”
被子被扯下，立刻露出陆敢先绯红满面的脸颊，他双眼发黑，紧张的语不成调，“哦......嗯......”
就算是荀问再疲劳也看得出陆敢先的紧张和不自在了，“你怎么了？”
陆敢先伸出包满绷带的手，在被子的掩盖下，轻轻地蹭着荀问落在床沿的裤子布料，力道放的极轻。
陆敢先说不出话来，他这一生短短二十多年，不知道背诵过多少辞藻华丽的赞美诗，撰写过多少言辞犀利的报告，但是这个时候，除了“幸福”二字，竟然找不到任何其他的词汇来描述他此刻的感受。
陆敢先轻轻地捏住那一小块布料，微微晃了晃。
荀问笑了起来，他的声音放的很轻，“怎么啦？”
“我就是......”陆敢先不好意思往下说了，他只是依赖地往荀问的方向靠了靠，从被窝里伸出手来。
一个讨要拥抱的姿势。
荀问俯下身，吻了吻他的额头。
陆敢先享受地眯起眼睛，他偏爱玫瑰一样热烈绽放的激情浪漫，但是此刻他依旧沉迷于荀问所给予的温情和爱怜。
“吴福怎么样了？”
“他和克里斯汀都很好，吴福还没醒，克里斯汀一直吵着说要来见你。”
荀问摸了摸陆敢先缠绕着绷带的双手，“都记起来了？”
陆敢先的目光悠远而绵长，跨越以光年为单位的距离，向硝烟四起的帝国投去意蕴深远的一瞥。
他轻轻嗯了一声，语气中说不出的复杂意味。
“雪哥现在怎么样了？”陆敢先努力回想着，他的记忆仍然不清晰，大多都是零零碎碎的片段，连不到一条线上。
他是被昏迷着塞进阿雪的机甲舱送到独立区的，也只能联系前因后果，揣测夏未雪应该就是那个亲手把他扔进阿雪舱内的那个人。
陆敢先忆起那张报纸，又补了一句，“雪哥被捕了，然后呢？”
陆敢先不太相信以夏未雪那个智商和性格会轻易地将自己陷于险境，但是一想起夏未雪还在杜良朝的地盘上，还是忍不住的心焦。
“我们还在等夏河上将的消息，他负责将夏未雪从研究所带出来。”荀问谨慎地选了床上空着的一小块地，挪了上去，悄悄地地把手垫在陆敢先的脖子后面，另一只手舒舒服服地揽过陆敢先的肩头，跟他咬耳朵：“相信夏河上将的实力吧。”
陆敢先微微笑了笑，他昏迷良久，脸色并不好看，即便如此，想也能从他的脸上看出无与伦比的美来，荀问在他的耳边低低地笑，温热的鼻息打在陆敢先耳边，他的脸立刻就被烫熟了。
耳边是荀问浅浅的呼吸声，白色的隔离病房静悄悄的。
陆敢先闭上了眼睛。
这样的世界就很好，很美。
...
“滴——”
是病房门打开的声音。
阿雪静静地站在门口，机械眼中一片死寂。
“夏河上将败了。”他说，“我们在比尔星驻地传来的消息。”
“夏河上将带着第一军团三分之二的兵力叛变，在偷袭皇宫的时候，损伤过半，”阿雪声音低沉，“最不利的是，损伤的大多数都是第一军团精心培养的机甲战士。”
陆敢先蓦然睁开眼，脸上满是震悚：“雪哥呢？”
阿雪：“夏未雪营救失败，机甲能量液配方窃取计划失败。”
荀问从床上坐起身来，抱着手臂从头到尾一言不发，脸色淡淡的，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跟我预料到的也差不太多，”荀问开口，“陆敢先提前恢复记忆的那一刻起，就要做好准备迎接这样的状况了。”
阿雪不甘地道：“是我的错。”
荀问道：“没谁有错，发生这种事谁都没想到，现在应该好好考虑怎么处理这件事。”
阿雪：“自由革命军那边的合作......”
荀问：“基本上没戏了，你已经失去作为筹码的价值了。”
阿雪闭上了嘴。
陆敢先：“为什么我提前恢复记忆会影响到战局？”
他的声音干涩发紧，某种惶恐和自责的意味不言而喻。
荀问安抚性地俯身去抓他的手，“和你没关系。”
阿雪解释道：“我是星际中唯一一个有两个权限位的人工智能，一个是主人，另一个就是.....”
陆敢先：“雪哥？”
“对，”阿雪道，“是夏未雪先生，我同时与你们两个的精神相连，但是仍是有主权限位和副权限位的，程序设定的主权限位本来一直都是都是主人您，在夏先生把你送出去的时候，特意改成将主权限位改成了自己。”
“那是因为......”
“XL系统......”陆敢先喃喃，“是不是XL系统？”
XL系统是夏未雪和陆敢先一起研究出来的系统，它初步具备了和机甲能量液相同的功能——那就是大大提高了机甲的能量利用率，大幅度增长机甲续航的时间。功能基本上都调试妥当，虽然仍然无法与机甲能量液的巨大功效比肩，但说上一句机甲能量液的替代品也不为过。
机甲能量液的来源一直是个谜，这世上似乎只有杜良朝才拿的出来，而机甲能量液是杜良朝掌握军权最关键的一环，一旦它可以出现替代品，杜良朝的行动必将处处受制，其战略意义可见一斑。
杜良朝军队的军事科技远不如独立区和自由革命军，一直依靠这个机甲能量液和自由革命军分庭抗礼。
即使是以高科技闻名诺亚星系的自由革命军，也没能在机甲耗能效率方面超越机甲能量液，而夏未雪主导完成的XL系统，居然在这个方面超越了自由革命军现有的技术。
夏未雪在机甲研究上的天资，说天才都不太恰当了，鬼才更合适。
阿雪：“没错，我本来才是承载这个系统的主机，但是由于这个系统事关重大，一直以来都是你们两个直接操控的，我没有权限决定开启和关闭。”
“事出紧急，那个时候夏先生已经被包围了，开启和关闭需要的密钥等都经过了很复杂的设置，他没有时间关闭了，就只能占据我的主权限位，用精神连接强行命令我遮蔽XL系统的功能。”
“因为副机还在帝国，”荀问补充道，“副机的效果与主机相同，但是副机的关闭和开启都是随主机的，一旦主机功能没有被遮蔽，XL系统就会为帝国所用。”
“我们本来打算拿XL系统作为筹码，促成和自由革命军的合作。”荀问道。
“但是我和夏先生的距离太远了，”阿雪叹道，“所以精神连接不稳定，主人作为优先权限人的时间又远长于夏先生，一个不小心权限位就会交还主人。”
“之所以压制得住这么长时间，还是因为主人那个致使失忆的药剂让主人的精神力水平异常低下，虽然那是皇帝那边给你服下的......”
陆敢先一时无言，他现在拿到主权限位屏蔽主机功能也没用了，杜良朝那边的科研团队只需要副机开启一段时间，就足以让副机和主机成为互不干涉的独立系统。
想来夏河上将和荀问都是打算用XL系统来拉近和帝国在这方面的技术距离的，却被他搞砸了.....
陆敢先凝眉不语，深深压下心中的内疚，他脑子飞转，已经开始考虑对策了。
荀问他们的计划是：其一，夏河在自己记忆恢复之前，即帝国方面的副机开启之前，纠集军队并与荀问在独立区养的私兵汇合，成立新的革命军队。
这是必须的。
其二，夏河窃取机甲能量液配方，这是上上策。XL系统到底还是差了些，机甲能量液的配方在手，自由革命军绝对不会坐视，合作必然水到渠成。
其三，将夏未雪在规定时间内救出，那么至少XL系统的归属权是在己方手中的，和自由革命军合作，便打破了长久以来帝国和自由革命军一方的均势，胜算较窃取配方这一方案稍小，但是胜利的可能性也不小。
而现在，陆敢先深深吸了口气。
由于提早恢复记忆，XL系统增加了帝国军队的战斗力，夏河上将只完成了第一个计划。
这下子，XL系统不再具有唯一性，自由革命军那边的合作也悬了。
这种态势，真是令人头秃。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第三十章 恢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