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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表白(二) ...

  •   夏天的夜晚很热,钱良躺在他硬邦邦的木板床上,睡得很不安稳。
      他知道自己又在做梦,梦到的还是表白的场景。可是奇怪的是,他在梦里居然看不清阿凤的面容,听不到阿凤的声音。钱良忍不住往前凑,又往前凑,可是只看到对面的人嘴巴一张一合,周围的风景像镜子一样逐渐破碎,他大声喊道:“什么!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我说,我讨厌你!!!”对面的人也朝他大喊。

      钱良猛地睁开眼睛,他被吓醒了。钱良侧头看向窗外,天已经亮了。钱良稳稳心神,安慰自己:这只是一个梦而已,不用太在意。他严格按照上辈子的衣着进行打扮,背起书包,拎着早饭去了学校。

      很快了,离阿凤表白还剩2个小时。

      滴答滴答,手腕上的秒针一格一格地走着;
      咚咚咚咚,胸腔里的心脏一下一下跳动着。

      慢慢地,钱良感觉胸腔里的心跳渐渐和秒针重合到一起,在无尽的表盘里重复徘徊,不得解脱。

      一整天,他不知道老师讲了什么课,自己写了什么作业,周围的热闹被他隔绝在外。他唯一做的,就是等待。

      当太阳的余辉斜洒整个大地时,钱良知道,阿凤不会来了。

      他不能再等了,他要去找阿凤。

      钱良走到高一十二班门口,请同学帮忙喊阿凤出来。

      “祁藏凤——祁藏凤——”那同学扯着破锣嗓子大喊,“外面有人找你——”

      过了一会儿,一个身姿风流,容貌昳丽的少年走了出来。他面容白皙,生就一双桃花眼,顾盼生辉,淡粉色的唇微微上翘,看着人时仿佛一直在微笑,给人极大的好感:“阿良?你找我有事?”

      钱良有点紧张:“阿凤,我们去操场。”
      祁藏凤点了点头。两人一同下楼,去了操场。

      操场的树在夕阳下拉出长长的影子。祁藏凤和钱良一起走到一颗树荫底下:“有什么事你说吧。”

      钱良抿了抿嘴,低下头,心中忐忑不安:“阿凤,你,你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回应钱良的,是一段令人难堪的沉默。

      钱良抬头,就看见了祁藏凤茫然的眼神。

      钱良的脸瞬间变得苍白无比,他勉强自己扯出一个笑容:“没什么,就问问你昨天为什么没来上课。”

      “哦,家里出了点事,不过已经解决了。”祁藏凤好奇地看着钱良,“你找我出来就为了这件事?”

      “是,是啊。”钱良结结巴巴地回答。

      “谢谢关心。说来这两天上学路上都没有看到你,是出了什么事吗?”祁藏凤感觉钱良有点不太对劲,他体贴地没有多问,反而随口另提了一个话题。

      “啊,我睡过头了。”钱良其实是把这件事给忘了。他从25年前回来,一时间没能一下子把年轻时的习惯捡起来,又因为对表白这件事情太过关注,下意识就忽略了其他。如果祁藏凤不提这件事,他估计要过好久才能反应过来。

      放学路上,钱良独自走在长长的街道上,脸上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

      其实钱良根本不知道祁藏凤为什么喜欢他。他只是单方面地、执着地认为祁藏凤对他情深义重。这段也许只是起源于一次简单心动的表白,历经岁月的润色,在反复的怀念中终于被高高地挂上了夜空,在钱良暗淡的人生中挥洒出美丽的光辉,被他看作是一生的救赎。

      其实当他真的回到过去,就会发现,这颗爱情的种子如此脆弱,钱良都来不及做什么,它就悄无声息夭折了。

      路边的野狗在垃圾堆里来回翻找,为了半只鸡腿高兴地呜呜直叫。钱良看着它,露出一个大大的夸张的笑容,似是咏叹道:“你可真可怜啊......”

      钱良走到楼下,看见一辆汽车停在了路边。一个男人走过来,对钱良说:“钱小先生,钱总让我来接你,请上车吧。”

      看见这个男人,钱良彻底冷静下来了,离家出走的理智也回来了。他面容平静地点了点头,坐在了汽车后座。

      汽车平稳地行驶在路上。钱良闭上眼睛,开始回忆他一生不幸的起点。

      钱良的母亲是钱父的表妹,两个人青梅竹马,长大后也顺理成章地陷入了热恋,很快,钱母怀孕了。在所有人都以为两人会奉子成婚时,钱氏集团的产业出了问题,资金链断了。在钱良的爷爷,也就是钱董事长百愁莫展时,岑家提供了帮助。对于这次帮助,他们只有一个要求,联姻。
      钱董事长答应了,钱父也答应了。
      钱母不答应,可是她没有办法。她也十分硬气,既然你负我,我也不会让你好过,带着尚未出生的钱良跑了,一跑就是16年。

      所以钱良一生下来就没有父亲陪在身边,他也不在意,依旧十分健康快乐地长大了。
      我不需要爸爸,只要妈妈陪着我就可以了。

      可惜,妈妈也不要他了。

      或许是单亲妈妈的负担太重,或许是长时间清贫的生活令人无法忍受,又或许是新的爱情燃烧了钱母的理智,让她抛下一切随之而去,在钱良16岁的那个夏天,钱母拨通了钱父的电话,把儿子送还了钱家,自己嫁人了。可能是因为愧疚吧,钱母把房子留给了钱良。

      钱良重生的前一天,钱母离他而去。由于过于悲愤伤心,钱良发了高烧,昏迷在了只有他一人的老房子里。所以钱良重生时才头痛欲裂,浑身冷汗。他生生熬了过去,侥幸没傻没死。

      隔了一天,钱家就来接人了。

      这也是上辈子暗恋祁藏凤的钱良拒绝表白的原因,他深受打击,不愿意也不敢再相信爱。他觉得,只要他没有心,他就不会痛。谁都会抛弃他,唯有利益永恒。

      汽车平稳地驶进了钱家的大门。钱良一进大厅,就看见了坐在椅子上的女人。那女人三十来岁,养尊处优,气质强势,正是钱家的女主人,岑秋露。

      岑秋露招招手,示意钱良走近一点。她仔细瞧了瞧钱良的面容:“一看你的样子就知道是钱家的孩子,只是流程还是要走一遍的,这样大家都安心一些。”

      说着,那个开车送钱良的司机就上前取了一些钱良的头发。钱良心里清楚,这是要去做亲子鉴定。

      岑秋露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钱良:“你的生活费会打进这张卡里,额度和你的弟弟一样。从今天开始你就在这里住下吧,我已经安排了房间给你,以前的东西不用收拾了,太旧,我会安排人给你买新的。哦,还有,我会帮你转学,把你送进更好的私立学校,让你和你弟弟在同一个学校。”

      钱良接过银行卡,礼貌地道谢:“谢谢钱太太。但是我不转学,我想留在金城高中。”

      “不用叫钱太太,就叫我岑姨吧。”岑秋露疏离而客气地笑了一下,“你确定不转学?虽然金城高中是很好的公立学校,但相比我给你选的私立学校还是有些差距的。”

      “是的,岑姨。”钱良说道,“三年后,我会是全省高考状元。”
      说着话时,钱良看上去既不气弱心虚,也不志得意满,神情淡淡的,仿佛只是在说一个事实,却让人隐隐感觉到他那平静的眼神下隐藏着巨兽,蛰伏着,等到一个成熟的时机就能掀起滔天巨浪。
      岑秋露想了一下,就没再勉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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