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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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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考来的也快走的也快,学生之间的低气压很快被即将到来的国庆假期冲散,教室里所有人都在愉快地收拾东西,女生叽叽喳喳讨论着要去哪里逛街。
只有夏自南,垂着个头一脸死气沉沉的样子。
“舍花,要不要去玩!”不知道廖临宇什么时候从第一排跑了过来,搂着夏自南神神秘秘的。
夏自南还是恹恹的,“嗯?”
“我这不是没回来多久吗,不如趁这几天假期我们宿舍出去玩玩,培养下感情。”
比起回家廖临宇这个提议明显有更大的诱惑力,夏自南非常心动,只要不呆在家里让他做什么都好,他想了想自己暑假打工还剩了些钱,加上下个月的生活费应该足够了。
“行,那你们别把我带出去拐买了。”
“三年起步最高死刑,还是别了吧。回去收拾下东西,明天见。”
廖临宇满意的点点头,正准备回座位,突然想起什么,又转头说:“对了,还有周同载一起,我们打算先请他吃个饭,要不是他,这次可就完了。”
廖临宇拍拍屁股走了,剩下夏自南一个人在座位疑惑,周大学霸愿意搭理他们吗?
夏自南伸手戳戳周同载的胳膊,“你答应了?”
周同载瞥他一眼,又继续吃贺宁书给的牛肉干,“别人请我吃饭我为什么不答应。”
说的也是,夏自南挠挠头,不过他最近确实发现周同载是个挺好说话的人,前提是敢去找他搭话。
“哦,我本来想着你要回家呢,你家不是在外地吗?”
周同载顿了顿,“我爸妈来这边看我。”
这还是他第一次说起父母,大部分时候都是夏自南问一句他答一句,夏自南也不敢经常骚扰他,大概是出于对学霸的一种没由来的敬畏。
“啧啧啧,真是爸妈的宝贝儿子。”
等到学校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夏自南才不情不愿地起身去坐公交。
回家这个事对他来说太煎熬了。
夏自南拖着行李箱在老旧的铁门前踟蹰不前,他攥着钥匙小声祈祷他家里没有人。
老天一般是不会让凡人如愿的。
他一开门就看到坐在饭桌上的两个人。
“爸,妈,我回来了。”
父母正在吃饭,看见提着大包小包的夏自南一句话也没说,看了他一眼就低下头继续吃饭。
夏自南早就习惯了这种模式的家庭生活,他旁若无人地把脏衣服塞进洗衣机、洗澡,做完这些之后赶紧回房间,反正也没有人叫他吃饭。
他巴不得自己在家里可以隐形,免得又招来莫名其妙的打骂。
夏自南只有一个老人机,连网都没法儿上,只能等他们几个在群里讨论好,发短信通知他时间地点。
他躺在床上,考虑等下怎么开口要下个月的生活费。
唉,不会又要挨打了吧,夏自南心想。
叮!
廖临宇的短信。
【明天中午十二点,我到思忠路口接你。】
没办法,还是得去。
夏自南敲敲父母卧室的门,推门走了进去。
他父母正躺在床上忙着看电视,根本没时间看他一眼。
“爸妈,我明天就回学校住,我趁放假再看看书。”
夏自南站在门边,低头绞着手指,小声开口。
有点冷,他想。
他爸把目光从电视上移开,白了他一眼,哼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看夏自南还站在门边没有要走的意思,又极其不耐烦的问:“还有事?”
“还有下个月的生活费……”
他爸瞪了他一眼,站起身从钱包里数了些现金,还隔着和夏自南一步的距离,啪一声把钱甩在他脸上。
“拿了快滚。”
夏自南没出声,蹲下去把为数不多的生活费一张一张捡起来,还好钱不新,没把脸划伤。
他妈倚在床头看他的样子,讥笑了一声,“呸,讨债鬼。”
已经老旧的吊扇在头顶吱吱作响,他的房间没有空调,这微弱的风是他在夏季唯一的清凉。
冬天的时候夏自南有一次在床上站起来,他发现自己的头顶已经超过吊扇了,能看见吊扇上积攒着厚厚一层的灰尘,等到夏天它再一次旋转起来的时候,这些灰尘会全部被吸入胸腔。
在它旋转的时候站起来,是不是自己的脑袋都会被削掉,他盯着吊扇顶端露出的一段绝缘线想到。
一场秋雨一场寒。
十月的气温已经降了不少,偶尔吹过的风冰冷刺骨,带着阴冷冷的水汽。
夏自南只穿了件短袖,站在路边有点起鸡皮疙瘩。
“舍花!”
一辆私家车停在他面前,摇下车窗后冯安源的脸在副驾驶满面红光。
“哟,行李都拿上了,本来还想着吃了午饭再送你回来拿的,搁后备箱吧。”
夏自南拉开后车门,才发现还有一尊冷面大菩萨靠着椅背上和金洧聊天。
“大学霸中午好啊,”夏自南坐在他旁边打招呼,“二黑和肖凌呢?”他转头看了看后面好像也没别的车了。
“二黑有个比赛,等会儿他自己过来,肖凌他妈的一听周同载要来就不乐意来了,屁事真多。”
后座坐了三个人,虽说都是身材精瘦的高中生,可挤在一起难免有些不舒服,尤其是中间夹的还是周同载。
夏自南看他还是一副面若冰山的样子,心里还是有几分担心,怕他被挤着了直接伸手把自己推下去。
“舍花,你可别把咱周老师挤着了啊!”冯安源坐在前面,说话很欠打。
“去你的,我可瘦着呢,哪像你。”
周同载看着他,眼睛里带了几分笑意,“他们都叫你舍花?”
夏自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抄起手就给了冯安源一拳,“老子说了不要在公共场合这样叫我!”
金洧缩在左侧车厢,推了推瓶盖后的眼镜说:“这可是私家车。”
“长本事了你!都说不打戴眼镜的,今天我要打死你个戴眼镜的!”
夏自南半个身子越过周同载,作势要去打金洧。
“嗯?你要打戴什么的?”
周同载歪头看着他,伸手推了推自己的细框眼镜。
他冷不丁开口,夏自南下意识赶紧回座位坐好,不敢造次:“那什么,我开玩笑的哈哈哈哈。”
了不得,舍花也有被压制的一天。
“周老师你真是个好人,教训了欺男霸女的夏舍花,平时在宿舍都没人敢说他!”金洧很是激动地拍拍周同载的肩膀。
周同载点点头,笑了下。
“也就周同载你欺负下他得了啊,别人可不行,舍花可是我们312的吉祥物。”冯安源看热闹不嫌事大,坐在前面插嘴。
“你们幼不幼稚,我这次可是放弃了不少妹子才能出来带你们玩的。好了好了,到地方了,滚下车。”
廖临宇作为一个合格的富二代,果真非常舍得花钱,冯安源感叹连电梯里面都搞得像皇宫一样。
这么壕,自然要大肆剥削这个地主一回。
六个人点的菜把实木大圆桌满满当当全部占满了,保证不给地主家留一丁点余粮。
周同载发现夏自南非常挑食。
胡萝卜,香菜,鱼,菠菜,通通不吃,甚至连饭也不爱吃。
怪不得。
“夏自南,我发现个事儿。”
周同载挑着鱼刺跟身边认真挑出菜里的香菜的夏自南说话。
“啊?”
“你猜桌上谁没有一米七五?”
夏自南手一愣,啪的一声把筷子搁到桌子上,嘴一瘪扭头就找冯安源告状,“源哥,他欺负我。”
“怎么了这是,谁又欺负我们吉祥物,”冯安源也学他把筷子往碗上一搁,“不就是只有我们舍花没有一米七五吗,我们匀匀不就差不多了。”
说完其他几个人哈哈大笑,尤其是于一舟,边笑边捶桌子,在宿舍他没少仗着个子高调戏夏自南。
“哼。”
夏自南眼见宿舍的兄弟都被周同载收买了,告状不成,只得悻悻地继续吃饭。
“好了,不欺负你了舍花。”周同载拿公筷给他夹菜。
“话说回来,真是没想到你人这么不错。”冯安源喝了点酒,脸上更红了,说话也有些含糊不清。
“我怎么了?”周同载反问。
金洧拿个鸡腿踊跃举手发言:“要不是上次夏自南带你来给我们补课,我可能高中三年都不敢找你说话。”
“我看着有这么不好说话吗?”周同载在他们几个脸上扫过一圈,还是那副冷淡样子。
或许周同载不爱照镜子吧,他们五人很有默契的想。
可怜的冯安源和金洧没拗过父母,被家里喝令不准整天瞎跑,吃过饭马上回去,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其他人收拾东西准备去爬山。
“别看了,没你们的事,车给你们叫好了,赶紧回吧,啊。”
廖临宇赶紧把他们俩赶走,免得等会家长直接打电话来兴师问罪了。
夏自南刚刚钻进车里还没坐稳,于一舟立刻裹着风坐在他旁边。
“舍花我要挨着你坐!”
“滚吧你,打完球一身汗!”夏自南一脸嫌弃,用一根手指极力阻拦他。
“不会吧,我洗了澡的。”
“臭死了!”
于一舟被312吉祥物嫌弃,灰溜溜去了副驾驶,试图在廖临宇身上找到一丝安慰。
车开出市区,四周的山和农田变得多起来,不少的村屋瓦舍在高速周边一闪而过。他们计划去邻市的玉山避暑,说是山,其实严格来说是一个成熟的景区,基础设施一应俱全,在山上还有不少新修的房子,廖临宇家有栋别墅就在山上,每年避暑的时候常去。
“我突然想起来,你放假不回家住哪儿啊?”夏自南问到。
“我家有套房子在这边,我一个人住。”周同载从包里掏出个速写本,对着窗外写写画画。
“靠!这么厉害!”于一舟一脸羡慕。
在中学时期就能自己独霸一套房子,在这群毛头小子看来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在这个年纪一般心理上都是一匹脱缰的野马,觉得自己无所不能,想极力挣脱父母的管教,其实估计连电饭煲都用不利落。
“那你爸妈不想你吗?”廖临宇插嘴。
“啧,别说话,认真开你的车!”于一舟抬手拍了下他后脑勺。
“于一舟你再动手等下了车看我不弄死你!”
“我爸妈偶尔会到学校看我,不过一般还是打个电话。”
“真好。”夏自南看着车窗外,有些心不在焉。
周同载顿了顿,放下速写本,掏出手机:“说起来我还没有你们联系方式。”
“还真是!身为你隔了一条走廊的同桌我都没有你号码!”夏自南对周同载的薄情寡义表示了强烈的愤慨,伸手掏出自己有些笨重的老人机。
周同载好像没怎么见过这东西,冰山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疑惑,“这?”
夏自南白了他一眼,“板砖,没见过吧,等会我拿刀把你号码刻在上面。”
四个人的车厢也是无比热闹,一路笑个没完。
夏自南简直像个活宝一样,话一直没有停过,打了一顿廖临宇放在车上的玩具狗,又缠着周同载给他画画,结果自然是被无视,他闹了半天闹累了,靠在座椅上迷迷糊糊的打盹儿。
一声闷响,夏自南一头磕在车窗玻璃上睡了过去。
“舍花睡着啦?”
“嗯。”
“这还有一会儿才到,周同载你在后面拿条毯子给他盖着别着凉了。”
“好。”
周同载拿了条薄毛毯展开搭在他身上,夏自南睡得很熟,没醒。
他拿着笔继续画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