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就好》浪风逐流

4、什么？许韵清病了？

　　打自半夜从睡梦中惊醒，陈正耶就再也难以入睡，索性爬起来默默打了几把游戏——连输几把后看见那“光辉”的战绩，不由得兀自嘲讽起自己：人常说相由心生，连打游戏都输，自己真的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把手机抛开重重叹了口气，让自己包裹在浓重的黑暗中，她才感到稍稍安心。
　　好不容易熬到了早上，陈正耶胡乱地洗了把脸从衣柜随意找了件衣服扯下吊牌，抄起手机和耳机就往楼下跑，仲春的清晨还是微微有些寒凉，她站在原地哆嗦着，等待着自己早就叫好的专车。当黑色的轿车停在学校门口时候恰好看见马艳梅从一辆红色的名牌轿车上下来，春风满面、笑容灿烂的她冲驾驶室里面的人挥手，脸上同日常的冷冰冰相比简直判若两人。人还可以这样？马艳梅关门转身往学校走的时候正好看到了陈正耶从车上下来，脸色微微变了一变，旋即换上了另外一副面孔：“哟，挺早的啊，家人送你来的啊？”，陈正耶假笑地瞟了她一眼，并不理会，只是径直地朝教室走去。经过自己开学走错的高一四班时却花了好一番力气挤过去，不知道为什么一大早教室就被围得水泄不通，正在纳闷出了什么事情，发现马艳梅狂奔着从后面冲上来，死命在书包里掏着什么就朝人群挤。
　　“喂，楼下发生什么了？”陈正耶往椅子上一坐，看见身边的刘大成聚精会神看着夹在课本里的小说，“可不就是那个年级第一的娘娘腔嘛，这不快分班考了大家都想去他那取经呗。”大成特地在“年级第一”上面加重了语气，惹得陈正耶还以为他喝了几瓶山西老陈醋。
　　“怎么你也要去？”看了一眼阿耶，刘大成满不在乎地撇撇嘴。“可算了吧，我怕我还没进去就先被弄死了”，陈正耶摆了摆手，调整好了姿势趴在桌子上开始闭目养神起来。“哎我说兄弟，你怎么从来都不带书包？”刘大成看着这个神奇的同桌总是双手空空上学，双手空空放学，总感觉哪里有点不自在，“喏，都在这儿了”，陈正耶拍了拍桌面上摞成一堵堵城墙的书，“还要什么书包，不嫌麻烦。”
　　随着早自习铃声的响起，班上同学都陆陆续续回到了教室，陈正耶迷瞪着眼睛看着数学老师走上讲台的时候，脑子里还在快速回放着凌晨记下的课文。数学老师是一个慈祥和蔼的老太太，在授课的时候哪怕课堂吵吵嚷嚷她也从来没有发过火，即便是在陈正耶上课睡觉的时候，老太太也是安静地走过来摸摸她的头，也从不予以斥责，睡了几次，她觉得不好意思，自那以后，上数学课就很少睡觉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脑子特别好使，但凡听过的课，看过的文章几乎很少忘记。正当自己遏制着瞌睡聚精会神听课，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陈正耶按开手机一看发现竟然是那个招人烦的陈平奥在给自己打电话，没由来一阵烦躁快速按掉了免提，这家伙要么不出现，出现必多事。“阿耶出来嗨啊，我回国了”，电话被挂掉，对方貌似并没生气，又连续发来几条短讯，陈正耶浏览着这些信息，脑门一紧，太阳穴突突地跳个没完，这家伙好死不死地早不回晚不回，偏偏搁在自己快要考试的时候回，这下晚上别想睡觉了。
　　“怎么了？”一旁的刘大成看着脸上风云变幻的陈正耶关切地问道，现在两人之间形成了难得的默契，刘大成看小说，陈正耶负责放哨；陈正耶睡觉，刘大成负责放哨，在两人愉快的合作下，yin沟翻船的事件几乎从未发生。“大成这几天你自己保重，我保护不了你了”，陈正耶向刘大成摇了摇手机，“我的事情来了。”
　　当陈正耶意识到许韵清今天没来的时候已经快要下数学课了，往常早自习的时候这位负责人的老师总会来教室看看，今天不知道怎的一直到上课都没有出现。临下课之际，陈正耶正纳闷着，数学老太太突然宣布由她暂代班主任一个星期，听到这个消息后，班上每个人的表情都不一样，陈正耶竟然发现自己没由来地生出一丝落寞。
　　数学课代表是一个精壮的男生，下课铃声响起后陈正耶拍拍那个男生的肩膀，示意自己要去老师办公室可以顺便帮他把作业捎过去，男生满心欢喜地把一摞作业本递给了陈正耶，面无表情的她接着这摞作业本就往教师办公室去了。
　　“哎你听说吗？许韵清的男朋友来了哦！”不知道是哪个学生这么八卦。
　　“真的啊？就是她念大学的那个同班同学啊！”这些人不怎么不好好学习，尽关心别人的事情。
　　“是的是的，不是之前还来学校找过她一次吗？”真是越说越离谱。
　　“是的是的，就是那个，听说毕业后进了银行，一年有几十万呢！”呵呵，几十万而已！
　　“哎，许韵清可算是出头了，那男的从农村出来，硕士还是许韵清瞒着家里打几份工供的呢！”妈蛋原来是个软饭男。
　　“啪——”陈正耶在教师办公室门口听得认真，没有想到作业本掉了，她紧张地俯下身去捡，两个老师听到门口的动静连忙打开门，发现陈正耶正在手忙脚乱捡着本子，假模假样的咳了几下，“哟，这不是许韵清班上的吗？”
　　“老师我来送作业本。”自觉失态的阿耶一边说着一遍朝着数学老太太那边走去，老太太抬了抬眼镜，也没理会那两个嚼舌根的老师，一脸笑容地看着陈正耶说：“是你啊，来坐坐坐，怎么换你送作业本了？是想问许老师怎么没来吧？”陈正耶见被说中心事，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连其他人都知道自己和许韵清关系好，那些嚼舌根的人也不怕告状，“我看得出来，你这孩子不仅人不坏，还聪明的紧。”老太太取下眼镜，睿智的眼神里好似洞察了一切，“你们许老师总是提起你，说你特别聪明，就是不用心，她这几天病了，不想耽误大家功课，找其他老师代课又不放心，所以拜托了我，你不要告诉班上的同学哟！”老太太笑了笑支开陈正耶去上课了。好不容易熬到了下午放学，铃声一响陈正耶飞也似地窜了出去，吓得刘大成以为身边坐了个鬼。
　　在连续喝了几杯水后许韵清终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一个人离家孤身在外飘荡的这几年，个中辛酸只有自己知道，奈何这座城市的生存成本实在太高，高昂的房价让她和男朋友这个从四线小城市出来的年轻人不得不将婚期一拖再拖，许韵清想到这里，不禁鼻子有点发酸，男朋友总说攒够了钱买了房子再结婚，但是和目前房价相比，前景一面茫然，想到这里，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砰砰砰——”重重的敲门声拉回了许韵清的思绪，待到确认是敲自己家的门，许韵清挣扎着坐起身，“谁呀？”无人应答，又是一阵“砰砰砰”，许韵清强撑着身子起来开门，发现门外站着满脸汗水的陈正耶，手里提着不知道是什么。
　　许韵清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陈正耶趁她吃惊之余跻身进了房间，环顾四周把那一包东西小心翼翼放在她家的餐桌上。“陈正耶你搞什么鬼？你怎么知道我的家？”许韵清苍白的脸上写满了惊讶、不解，甚至还有一丝怒气，“哦没什么家里煲的汤给你送点来，还是热的快喝吧！”说着就自顾自地走进厨房里搜寻碗筷，“煲汤？你煲什么汤？你还有时间煲汤？”许韵清还没有从陈正耶突然出现的现实里反应过来，又定睛看了看发现自己不是在做梦。
　　“家里阿姨煲的。”陈正耶看也不看许韵清，拿出碗筷小心翼翼揭开了锅盖，一阵沁人的香味弥漫开来，许韵清不禁走近闻了闻，跟家里妈妈煲汤的味道实在太像了。陈正耶招呼许韵清过来，没想到她对着那锅汤发呆，犹豫了半晌伸出手放在许韵清的额头上探了探，“现在还好，没发烧了，喝完了就去睡吧。”感觉面前人儿手的温度，许韵清心中的那丝怒气不知在何时全部消去了，鼻子一酸，眼泪和在雾气里终究是落了下来。
　　喝完汤后的许韵清恢复了点精神，疲惫地躺在床上背对着陈正耶。看着连身影都透着疲惫的许韵清，阿耶只觉得内心一阵酸楚，莫名的心疼充斥内心，旋即又很快将这种感觉压了下去，似是想起了什么，许韵清侧过身来，看着陈正耶问道：“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出现我家的吧？”也不急着回答，阿耶搬了个凳子坐在床边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游戏，作了个噤声的手势，“这是秘密。”
　　许韵清实在是太过疲惫，不知道什么时候沉沉睡去，陈正耶蹑手蹑脚地靠近她，小心翼翼替她掖了掖被子，收拾了碗筷就回坐在凳子上看着她发呆，刚才太过紧张手机拿反了自己都没意识到，只有在许韵清熟睡的时候，自己才能有勇气好好地看看她。
　　“王八蛋，快下来，老子等得花都谢了！”陈平奥的短信电话轮番轰炸着，陈正耶早就把手机调到了静音，只是真的对不住这家伙了，回家的第一天就是给自己当司机的命，看着许韵清安恬如婴的睡容，陈正耶顿觉似有雷霆万钧在胸前起伏，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