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的甜品店》仲希

3、双皮奶 二

　　第3章

　　丁桃非常害怕，退后了几步，碰到了桌子。

　　民国长衫少年几分慵懒地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下，眯着眼，拿起一杯热茶喝了一口。

　　等等，他的热茶在哪里冒出来的？怎么凭空出现了？

　　“你……”丁桃发现他墨绿色的眼眸，跟静兰的很像，大胆假设：“你是静兰？”

　　静兰放下茶杯，嘴角上扬说：“答对了。”

　　“你、你怎么变人了？你是猫妖吗？”

　　静兰皱眉说道：“请你注意你的措词，我不是猫妖，是猫仙。”

　　“有什么不一样？”

　　“区别可大了。”

　　丁桃见他没说下去，就没继续问。
　　弄清楚眼前的少年是静兰，她就没有这么害怕。
　　毕竟她这些日子给他买昂贵的三文鱼猫粮，他不可能会对她造成什么危险吧？
　　再看看店里环境整洁，问道：“这是你打扫的吗？”

　　“不然你以为是谁打扫？”少年傲娇反问。

　　“为什么你要打扫？”丁桃不懂了，这破旧的店，这猫仙呆在这里干什么？

　　静兰没回答，视线转移到墙壁上的相片框上，墙上有许多照片，从黑白到彩色，从五十年前到前些年。
　　而他只盯着其中一张，扎着双辫子的年轻女人抱着一只黑猫站在甜品店门前对着镜头微笑。
　　那是年轻的女人是丁兰，年仅20岁的孤女，没有靠任何人，开了自己的甜品店。

　　丁桃想起这只猫是几年前领养的，介绍说：“这是我外婆年轻的时候。”

　　少年薄唇轻启：“我知道。”

　　丁桃惊讶：“你居然知道？外婆告诉你的吗？”

　　“她抱着的是我。”

　　“你？”丁桃眼睛瞪得大大地看着照片，又看着静兰，说：“这照片五十年前拍的，怎么会是你，你不是几年被领养吗？”

　　“一直都是我，兰兰不想让客人觉得奇怪，每隔十几年就说是新领养的。”

　　“原来是这样，那你究竟多少岁了？”丁桃好奇地问道。

　　少年突然调皮起来：“你猜。”

　　丁桃：“……”

　　少年问：“要做双皮奶？”

　　“对啊，你怎么知道？”

　　“我听到你们在外面说话。”

　　“哦，太久没做，都忘记分量了，我来找外婆的食谱。”丁桃边说边走去收银台，她记得外婆把菜谱放在收银台的抽屉里。虽然她会做，但记不清分量，特意找出来按照外婆菜谱做。

　　“找到了。”丁桃打开抽屉看到一本颇有年份的小本子，因为太旧了，经不起随意摆弄，她小心翼翼地翻阅。

　　“在这里！水牛奶、蛋清、白砂糖……”丁桃念着食谱上的材料，突然蹙眉犯愁：“这水牛奶去哪里找？”

　　正宗的双皮奶是要用水牛奶做的，水牛奶虽然营养价值高，由于产量少，市面上有关水牛奶的产品非常少，现代很多人做双皮奶采用普通牛奶代替。

　　老夫妻执意要过来兰兰甜品铺，除了是过来怀念年轻时谈恋爱的回忆，应该也想念着正宗双皮奶的味道。

　　如果她用普通牛奶代替，他们吃得出不同味道和口感，恐怕会有点失望吧？

　　购买水牛奶的渠道应该是有的，不然外婆开店五十年，去哪里找来水牛奶？
　　丁桃再翻翻抽屉，看外婆有没有保存一些供应商通讯录或者卡片，结果一无所获。

　　幸好现代生活有万能的网络，丁桃拿出手机上网搜索同城哪里有水牛奶。
　　查到一家卖新鲜水牛奶的店，距离荔枝路两公里的地方，还挺近的。

　　“我出去一下。”

　　丁桃丢下一句话离开了甜品店，刚好她门口有几辆共享单车，她给一辆单车扫码解锁，骑上单车离开。

　　好不容易来到水牛奶店，一个男人从店里走出来，关上门。

　　丁桃骑着单车在不远处减速：“哎，老板，有水牛奶卖吗？”

　　老板从裤袋拿出钥匙准备锁门，说：“你来得太晚了，卖完了。”

　　“现在才中午，就卖完了？”

　　“那些开甜品店的人，一大早就来买，买得也多，平时七八点就卖完了，我约了人去吃饭，不跟你说了。”老板用钥匙锁上门。

　　“哦，那我明天再来。”丁桃知道老板开门时间，就放心离开了。

　　老板前脚准备走，顿了一下，回头补充：“来的时候带上容器，这里不提供东西打包的。”

　　“好的。”

　　丁桃后来去了一趟农贸市场，买了一些的菜肉，回去做饭。

　　回到家，她看到黑猫静兰在家里的红木椅子的垫子上窝着，尾巴摇了摇，非常慵懒。

　　丁桃问道：“咦，你又变成猫了？”

　　“这是我最舒服的状态。”

　　丁桃抱着东西走去厨房，把买回来的菜肉放进去，现在六月份气温高，食物不及时放进冰箱就会变坏。

　　“静兰，想要吃煎鱼，还是我买的湿猫粮？”

　　从小，丁桃就觉得外婆把这只猫养得很好，一日三餐喂煎鱼。
　　别人家养猫吃的是剩饭，可她家的猫不吃剩饭。
　　这几天丁桃从医院回来，很多事情要忙，没空做饭，就买了一包干猫粮回来喂猫，结果这家伙不吃。

　　后来她去买湿猫粮，是三文鱼肉碎做的，这家伙才勉强吃一下。

　　“三文鱼。”

　　可能是丁兰一直给他煎鱼，他从没吃过三文鱼，贪图新鲜又吃一顿。

　　“好咧！”丁桃去拿猫碗，撕开一包三文鱼猫粮倒进去，拿去阳台放着，让静兰自己去吃。

　　丁桃从小没妈妈，但是外婆对她很好，家里的所有事务都是外婆承包的。丁桃也孝顺，见到奶奶老了，她也主动学做家务，分担外婆的负担。
　　她学习成绩很好，做点其他事不会耽误功课，后来学会了做饭和做甜品。

　　不用多少功夫，丁桃做了两道清淡小炒，开始吃饭。

　　*

　　次日，丁桃早早起床拿了一个玻璃壶去水牛奶店，买了一升半水牛奶，这份量能做五六碗，到时候可以送两碗给蔡心哥两夫妻。

　　丁桃提着玻璃壶回到甜品店门口，她蹲下来，把玻璃壶放在地上，拿出钥匙开锁，一手提着手把站起来，把卷闸门顶了上去。

　　现在七点多，正是小学生上学的时候，有三四个调皮的男学生在骑楼的长廊打打闹闹。丁桃来不及弯下腰收起玻璃壶，被一个小学生踢倒了，一壶白色的液体瞬间倾泻在店门前。

　　小学生知道自己闯祸了，不知道是谁喊起“快走，快走”，不到几秒时间，几个小孩跑得远远的。

　　WC……

　　这几个小学生素质好差，连道歉都没有就跑了。

　　水牛奶没了，怎么做双皮奶？

　　回去买是不可能的，水牛奶产量少，那店的老板一天只卖几百升。
　　丁桃清晨过去，有几个顾客开甜品店的，一买就是四五十升，丁桃拿的容器小，只能装一升半。
　　估计现在已经卖完了。

　　丁桃捡起玻璃壶，拿进店里的厨房，放在水槽里。她拿起出一个拖把，把门口拖干，以免有路人因此滑倒。

　　“气死我了！”丁桃拖完地，在厨房里冲水池洗拖把。

　　“怎么了？”静兰化成少年走进厨房问道。

　　“一大早去买水牛奶，结果在门口被小学生撞翻了，超级没素质，一句道歉都没有。”丁桃气呼呼地说道。

　　“为什么要去买水牛奶？”

　　丁桃犯愁地说道：“做双皮奶要用水牛奶，水牛奶店一天只卖几百升，一下子就没了。现在只能等明天再去买，可是我约了人今天下午来吃双皮奶，怎么办呢？”

　　“店里有水牛奶，你怎么出去买？”

　　“店里有？你怎么不早说？”丁桃说完之后，察觉不对劲的地方：“不对，店里怎么有水牛奶，不是没营业了吗？”

　　静兰说：“是啊，没营业，你外婆养了两头水牛，我天天挤奶，没人喝，我只能倒进河里。这牛不挤奶不行，会生病的。”

　　“外婆养了两头水牛？在哪里养？我怎么不知道？”

　　“我带你去挤水牛奶吧。”

　　静兰走到厨房的后门前，打开门。

　　“这……怎么会是这样的？”丁桃被门外的事物惊呆了，这后门是通后面的巷子，都是西关大屋，怎么变成一个大农场？

　　这里有各种各样的蔬菜，各种各样水果，还有成群的鸡鸭鹅，另外还有两头水奶牛。

　　“好咧，我们现在去挤奶了。”静兰不知道什么时候换装了，深蓝色的工装服，手里提着两个大奶壶。

　　丁桃问：“这是哪里？”

　　静兰解释：“仙境，这是我的土地，丁兰改成了农场。而且仙境种的东西时间短产量多，店里不开门，这些东西没地方消耗，每次熟透后，我全扔河里了。”

　　“全都扔河里？太浪费了。”丁桃看着鲜艳的西红色，绿油油的青瓜，远一点还有菠萝和火龙果，后排还有几个品种的水果树。

　　“这要拿出去卖，肯定赚一笔。”

　　静兰说：“你拿去卖也行，可这里是仙境的东西，在人间逗留一天的话，会消失的。”

　　“啊？”丁桃没想到居然有这样的操作。

　　“所以，我们的甜品店不做打包生意，就怕客人带回家超过一天不吃，就会消失。”

　　丁桃想不明白：“外婆有这个农场，店里的原材料都在这里出，也就是说她无本生利。店里的生意那么好，店铺又是她买下来的，应该存到很多钱，为什么她还要问闻炎借钱治我，我也没见她平时乱花钱。”

　　静兰解释：“丁兰从小是个孤儿，也同情跟她一样遭遇的人，赚了钱除去日常开支，其余都捐给福利社，资助孤儿上学。这五十年里，她资助的儿童超过上万个。因为你出车祸，她拿不出这么多钱，才问闻炎借钱的。因为要去医院照顾你，她最后两年一天开店两三个小时，有时候不开门，赚不了多少钱。”

　　“原来是这样……”丁桃点点头。

　　静兰吩咐：“你去鸡舍捡几个鸡蛋吧，可以摘一下菜回去做饭，我去挤牛奶，家里的水牛怕生，你别靠近，会吓到它们的。”

　　静兰走在前面，丁桃看到他裤子有一条黑尾巴摇呀摇，她好奇地伸手一抓……

　　她忘记猫最敏感是尾巴，不能乱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