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漂流记》陈留王

83、后路

　　趁着秦蓉蓉和花若望在客栈疗伤的功夫，王也行手提宝刀，袖藏暗器，背着□□，怀里揣着疗伤药，一路踩着房檐屋顶，来到了姜府。

　　这时候正是晌午，大家吃了饭都回屋睡觉了。因此院子里都静悄悄的，几个婆子歪坐在走廊上打盹。

　　王也行来到姜复栖的房顶，把瓦片揭开，往屋子里一瞧，不禁愣了一下，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

　　原来姜复栖刚沐浴完，正斜躺在一张竹床上，光手光脚光肚子，只穿了一条宽松的丝绸短裤。

　　王也行虽然自诩女侠，毕竟第一次看到成年男性的身体，很有些尴尬，又想，我若此时杀了他，须坏了我的名声，传出去也算不得好汉。

　　正在犹豫的时候，黑白无常从外面进来，脸上有些悻悻的，跟姜复栖汇报说暗杀失败了。姜复栖对他们两个十分客气，就安抚说：“那么这件事情暂时不必理会了，我们后日就要进京参加祭祀，你们两位专心护送我挑选的圣女就是了。你们俩忙了一夜，回去休息吧。”黑白无常拱拱手出去了。

　　王也行这时候再下手杀他，已经晚了。她在屋顶看见黑白无常两人进了厢房的两个房间，王也行想到单家三人是死于这两人之手，不禁怒从心中起，便放缓了脚步，慢慢走到两人休息的屋子房顶。

　　其实她心里是非常紧张的，黑白无常的身手远在她之上，且性情凶残，手段毒辣，她还没跟人家交手，心里先产生了惧意。

　　王也行趴在房顶等了很久很久，听到里面没有动静了，这才悄悄地掀开瓦片，朝里面一看，原来这是黑无常的房间，这人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睡觉，一张黑脸面无表情，身上的佩刀佩剑全都解开扔到地板上。

　　王也行心想：这是个好机会，我可以趁机跳到屋子里，一刀结果了他。

　　虽然有这个想法，然而她毕竟被黑白无常的威力所慑，犹犹豫豫地竟不敢出手。正在这时，屋子里的黑无常忽然笑起来，道：“你还不出手吗？我可等不及了。”

　　王也行心道不好，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觉一股巨大的掌力，竟然将她硬拖进了屋子里，她在地上打了一个滚，勉强站起来。

　　黑无常定睛一看，笑道：“哈哈，原来是你，来的正好。”也不拿刀剑，劈手朝她面门打过去。

　　王也行真是又惊又怕，她可知道黑无常的掌力又多么惊人，慌乱之中，竟然忘记了如何抵挡，眼看对方一张黑手到了眼前，她胡乱从怀里掏出一件东西扔过去。

　　黑无常顺以为是暗器，轻轻松松地接住，觉得触手冰凉坚硬，他自诩内里惊人，便随手将这东西用拇指碾碎，这才觉得指尖微疼，定睛一看，大惊失色。

　　原来王也行随手丢出去的，正是她早上收起来的剧毒蝎子。她当初是觉得这东西既然剧毒无比，也许以后会派上用场，没想到不到半日，就救了自己的性命。

　　这蝎子是西域毒王炼制的，乃是万毒之首，一滴毒液就能杀死四十个成年男性。这东西原是用瓷瓶装着的，那黑无常若是接住之后随手扔掉也就罢了，偏他一时手贱，把瓷瓶碾碎了，毒蝎子也被他捏死，一滴毒液刺进了他的指甲盖。

　　黑无常还没来得及喊救命，只觉一股刺骨的凉意从指尖蔓延，周身血管肌肉都被冻结，他僵硬地站在那里，脸色从黑色变成了灰色。

　　王也行心内大喜，真是天助我也。她也不敢久留，用刀割下了黑无常的头，用床单裹着，一路飞檐走壁地走了。

　　回到客栈，推开门一看，只见花若望和秦蓉蓉各自坐在床上，脸色白白的，然而精神头还算不错，旁边的大夫手里端着一堆器材，一脸愁眉苦脸的样子。

　　王也行拱拱手说：“神医啊！”

　　大夫很惭愧地说：“不敢当，不敢当，我原本是打算给两位换血的，但是技术不精，不但没有换血，还叫两位白白损失了许多血，唉，好在这位姑娘身上的毒血也流出了许多，我也算不辱使命。”

　　王也行说：“您真是太谦虚了。”拿出了诊金，送大夫出去。

　　大夫又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然后才一面走一面说：“留步，留步。”

　　送走了大夫，王也行把门窗关闭，对他们两个招招手，把手里血糊糊的东西往桌子上一放，春分满面地说：“快来，给你们看个好东西。”

　　把床单解开，里面赫然是一个黑乎乎的大脑袋。

　　他们两个晕头晕脑地凑过来一看，都是一惊，秦蓉蓉先欢喜起来，拉着王也行的手说：“王姑娘，你真是好本事呀。”

　　花若望不甚赞同，道：“太残忍了，你把他杀了就算了，干什么还把人家脑袋割回来给我们看。”

　　王也行道：“就是要这样，才大快人心呢。”

　　秦蓉蓉连连点头，道：“王姑娘说的很对，若是我杀了这人，我不但要割了他的头，还要开一个赏头会，宴请四方宾朋，八方好友，大家一起开怀畅饮，共同庆祝。”

　　花若望道：“秦姑娘真是敢爱敢恨的女子。”

　　王也行：“……”

　　虽然杀了黑无常，但是白无常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如果他来寻仇，王也行带着两个病人，一定不是他的对手。

　　三人收拾了东西，乔装打扮一番，就出城了。因为之前听姜复栖说他们要去京城，三人也打算去京城，心想或者在去京城的路上有机会杀了姜复栖。

　　秦蓉蓉余毒未清，不但容貌尽毁，而且身形臃肿，声音沙哑，毫无一点青春美少女的姿态。她一开始以为这只是暂时的，但是过了十几天，她身上的状况并没有好转。

　　从前她走在大街上，即使不施粉黛，穿着朴素的衣服，也能吸引许多人爱慕的目光，如今人们看到她，就像看一个闯进人类世界的怪物一样。这件事情深深伤害了她，导致她简直不愿意出门。

　　花若望经过了一段时间的休整，很快就恢复如初，还更胖了一些，皮肤白白嫩嫩的。他为了秦蓉蓉的伤，一直沿途寻找神医，即使是听民间妇女说一些偏方，他也会尝试一下。

　　这天他听说用荷叶上的露珠跟新鲜蜂巢捣碎，调制的膏能治疗脸上的瘢痕，一大早起来就跑出去制作，好容易弄来一小瓶，就把秦蓉蓉叫起来，用一把小刷子给她脸上涂膏药。

　　秦蓉蓉只觉脸上凉丝丝的，一股清新的荷花香味扑面而来。花若望一张白胖脸上都是汗珠子，好在他讲卫生，气味并不难闻。

　　秦蓉蓉说：“你还愿意娶我吗？”

　　花若望一愣，差点捧不住手里的药膏，他说：“当然，我当然愿意啦。”

　　秦蓉蓉点点头，心想，我的脸不知道能不能痊愈，若果然不能好了，我还是尽早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