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漂流记》陈留王

55、奇遇

　　在江湖上行走，男人比女人要便利许多，尤其一些下三流的男子，一看见有年轻女人，一双眼睛几乎要伸到人家的脸上去看。

　　当然王也行是不怕被人看的，不过她也愿意妆扮成男子，这样就不必每天起来洗头编发，化妆打扮。她是个懒姑娘，干脆就套上男人的衣裳，把头发束在一起，戴上个发簪，眉毛画得浓浓直直的。旁人猛然一瞧，也认为这是个男人，就是个子矮了点。

　　而顾宗茂为了躲避沿途官兵的巡查，只好一直扮丑，还要拱肩缩背，挑着一个大担子。

　　这天两人来到洛城，这是北方较大的一个城市了，又被洛水环绕着，四通发达，很富饶。他俩都是爱玩的人，不觉就多玩了几天。

　　这天傍晚，两人赁了一条小船在河面上玩耍，不知道怎么忽然起了大风，他两个都不是河边长大的孩子，也没有意识到危险，竟回船舱里吃饭去了。那船随风飘摇，离了洛城，竟一气飘了三十多里。

　　两人吃罢饭出来，这才慌了，原来四周黑水茫茫，不着边际，暮色四合，水面一点一点地暗了下来。两人急忙去抓船桨，哪里找得到，大概是刚才被大风吹到水里了。

　　顾宗茂小时候到兵营训练过，会凫水。王也行却不会，不过她也不慌张，想自己小鸟似的一个小人，顾宗茂肯定会保护自己的。

　　他俩站在船头四处张望，又不时地大声呼救。喊了一会儿，王也行有些担忧，说道：“这四下无人的，可别把水贼给招来。”

　　顾宗茂说：“这世道哪有这样坏。”忽然眼前一亮，原来远处有渔火正一明一暗地给他呼应，顾宗茂用两手搭成一个喇叭放在嘴边，大声喊救人。

　　果然那边听到了回应，那渔火很快地朝这边靠近。顾宗茂很高兴，朝王也行挑眉毛：“你看，还是好人多吧。”

　　王也行心里却有些纳闷：“这附近也不像有渔村的样子，那船是从哪里来的呢？”很快这疑问就有了答案。

　　那船挺大，分为上下两层，船身罩着灰色毡布，船头站了四五个彪形大汉。王也行一旦看清那几个人的面容，就知道这是匪类。但是这会儿要逃走也来不及了。于是低声对顾宗茂说：“咱们一会儿可能要弃船跳水。”

　　顾宗茂说：“别疑神疑鬼的。”又冲着船头上的人一笑，露出一个天真纯洁的笑：“朋友，我们迷路了，能否借你们的船呢。”

　　那领头的人膀大腰圆，光着脑袋，戴着眼罩，大手一挥，手下的人噗通噗通跳进水里，又扒住小船的船舷跳上来，径直走进船舱，摔摔打打地翻找东西，又有两个人拿着明晃晃的利刃走过来，逼两人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

　　他两个没办法，只好照做，本来钱就快花完了，身上只有一点散碎的银两。

　　那些水贼见两人穿的是丝绸，不像没钱的样子，于是上前要扒两人的衣服。顾宗茂可受了不这个，指着水贼说：“你们不要碰她！”

　　那水贼还以为他要反抗，抄起短刀朝他脖子上捅，顾宗茂也是学过一些功夫的，一弯腰避开锋芒，抱起水贼的腰，一把扔到了水里。

　　这一下子两方可就开打了。

　　顾宗茂陆上水里都可应战，王也行可不行，不过她深谙擒贼先擒王的道理，足见轻轻在船上一点，飞到大船上，径直朝匪首扑过去。

　　那独眼水贼正看热闹，忽然瞧见那矮个青年朝自己扑来，他大喝一声：“来得正好！”摆开了身形与王也行打起来。

　　两人打了几十个回合，王也行有些怕水，只管把他往船心引，那贼首是个机灵的，就看出了一些端倪，一招招把她往船外打去。

　　那边顾宗茂也看出来了，就喊道：“你把那贼人打到水里，我来收拾他。”

　　那贼首眼见这矮个男人功夫很强，料想大个子自然更厉害了，大个子又不怕水，自己恐怕没有胜算，这样一分神，就露出了破绽，被王也行一把擒住，捏住了喉咙。

　　王也行高声喝令道：“你们老大已经被我擒住了。”

　　众小贼一听，都收了手脚，有的在船上，有的在水里，都不敢乱动。

　　那贼首倒也是个硬汉子，并不求饶，只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是我这些弟兄们为了养家糊口才跟着我混，罪不至死，希望能饶他们一命。”

　　王也行一听，倒觉得他很有情义，就放开了他，和和气气地说：“这种没本钱的生意岂是好做的，今日是遇到我们两个和善的，可以不跟你们计较，若是遇到个凶悍的，你们这会儿还有命在？”

　　那贼首听她这样说，忙躬身行礼，连连称谢，又见两人气宇轩昂、仪表不凡，颇想结交，就自我介绍说：“某家姓单，叫做单一雄，我们附近有个水寨，也有房屋瓦舍，若是两位不嫌弃，可否到舍下住上几日。在下对两位的功夫钦佩的很，很想讨教几招。”

　　王也行心想我们的小船坏了，不跟你走还能去哪里呢，就慨然应允了。顾宗茂却很瞧不上这些三教九流的人物，脸上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

　　两人上了大船，又行了几里，果然看见四面湖水环绕着一个极大的岛，岛上树木葱郁，屋舍俨然，很有些气派，不像个贼窝，倒像是个富商的山庄。

　　那单一雄一边在前面走，一边介绍说，自己以前是水贼起家的，后来占据了此地，手下兄弟众多，渐渐有了规模，就做了正当的生意，只是偶尔兴趣来了，在水面上做些抢劫的勾当，权当是消遣。

　　然后三人来到了议事厅，单一雄高声说：“今日有贵客来，快叫几位当家的过来。”

　　王也行笑道：“大寨主太客气了。”

　　单一雄说：“应该的，我这人平生最好交朋友，尤其是像小兄弟这样快人快语的朋友。”

　　原来顾宗茂一路上都臭着一张脸，表现出很瞧不起这些人的样子，这些水贼又都是性烈的，要不是看在王也行的面子上，早就把他的臭脸打烂了。因此单一雄也只是招待王也行，对他很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