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想》寄山海

14、第 14 章

　　傅青颂的反应也很奇怪，她不是第一时间询问秦程的事，而是问林可梦：“你什么时候和樊时欢这么熟啦？”

　　这个名字，她最近听得有些频繁了。

　　林可梦说出缘由：“这不是想问问留学的事吗，我想申的那所学校，樊时欢申过，所以陆尹珩就把他推给我了。”

　　林可梦说完这句话，傅青颂就立刻推测出，他们之间绝对不是这么简单的关系。

　　傅青颂大学时参加活动不少，但和樊时欢确实没什么交集。不过风言风语听了一些，热搜上的新闻也看了不少，她觉得一个“浪子人设”的帅哥实在不适合林可梦。

　　她和林可梦认识多年，关系早已如同家人，因而也没什么藏着掖着的。傅青颂直接告诉她：“樊时欢这人，你拿不住。”

　　不是说谁不如谁聪明，是他从小经历的事情、场合都和她们不同，有些事情他处理起来或许得心应手，或许引以为乐，但林可梦可就不一样了。把两个成长环境完全不同的人放在一起，就算换傅青颂、换井怡来，也是一样的结果。

　　这次，林可梦好长时间没回复。

　　几分钟后，她发了个生闷气的表情：“哼。”

　　多说无益，人上头的时候听不进去话，多经历一些人和事不一定是坏事，傅青颂唯一害怕的事，是林可梦有一天受到无法挽回的伤害。

　　她几次点开和陆尹珩的聊天界面，又几次沉默地点出去，回看和林可梦的聊天记录。她理智上知道自己不是林可梦的父母，哪怕是父母，也不应该直接伸手搅和另一个个体的私事。

　　于是傅青颂生生忍住了。

　　林可梦问她：“你要这么说的话，那我想知道你对秦程究竟是什么想法？你觉得你就能拿住他吗？”

　　傅青颂笑了，敲下几个字：“现在恐怕是他想拿住我，或者说我姑父。”

　　“你的意思是，你知道他手段不干净？你知道他找人监视你吗？”

　　林可梦将樊时欢告诉她的原原本本转告给傅青颂，傅青颂的反应倒比想象中平静很多：“我知道啊。”

　　林可梦差点原地起跳：“你知道还任由他这么干？你怎么想的？要不我直接陪你去报警吧！”

　　“我又没有那个反侦察能力，怎么知道他会选择什么时候来监视我？再说，你怎么能肯定他就是在找人监视我？”

　　“人都跟踪你到酒店去了，樊时欢说亲眼看见那个人拍了照片，这不是铁证吗？你们现在只是朋友关系，这是他自己亲口说的，他总不能狡辩是拍女朋友的照片吧？”

　　“那如果他直接把照片删掉，说自己根本没做过呢？如果他说只是巧合呢？他是秦程的助理，平时接触商务上的事情很正常，如果他说只是为了接待客户或承办会议做准备，去酒店做调研呢？人家拍的是酒店环境，不是在拍某个特定的人，你怎么说？”

　　林可梦很气愤：“那就没有一点办法吗？”

　　“我就这么跟你说吧，林诗怡你知道吗？之前险些和秦程订婚的，林家的千金。听说最后关头和秦程闹了矛盾，差点闹上法庭，最后被秦程压下来，不了了之。两家都把这件事捂得很严，只说是不合适，但我现在可能大概能猜到一点原因了。”

　　“那你还不直接跟他绝交？不能撕破脸我也能理解，就……别来往了呗。”

　　“之前愿意见他，是因为我知道针对一个人的风言风语可以很多，有的甚至可以很恶毒。现在了解也了解了，是该想想下一步怎么办了。”

　　她想的是“怎么办”，而不是就这样绝交。

　　赵伯峻还指望秦程能帮自家公司一把，最紧要的一条资金链最近刚成了秦程手里的一张好牌——商场如战场，人人都会为自己考虑，对于这些小动作赵伯峻看在眼里，但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只要合作方人品过得去，那么多做些准备也不过是为自己兜底，增加些筹码罢了。可要是从一开始便居心不良，那就是两说了。

　　秦程有个很大的优势就是业务能力强，场面上风评也差不离，有人说他心狠手辣，但这种特性只要是用在激励自己和精进业务上，就不会出大差错，运用得当反而前途无量。赵伯峻有意撮合傅青颂和秦程，也正是出于这些考量。

　　赵家的公司原本不姓赵，是傅家老一辈闯出来的事业，但傅老爷子辛辛苦苦白手起家后，膝下一儿一女竟没有一个肯在家族事业上用心，儿子傅从兰志在当个教书匠，女儿不善经商，好在女婿是个能力和人品都靠得住的，老爷子离退前就将一切交到女婿赵伯峻手里打理。

　　这个教书的儿子，就是傅青颂的父亲，不善经商的女儿自然就是她的姑姑傅蕴芝了。赵伯峻接手公司后就将其改名为“扶峻”，赶上时代红利顺势转了航向，中规中矩地走到现在。傅蕴芝还在扶峻做高层，虽然从年轻时就不算真心喜欢这行，但到头来也是不忍心看着父亲做出来的事业就这么拱手他人。

　　事关家族的事业，就算这份事业现在不在傅青颂父亲手里，再加上姑姑姑父这些年来对她的情分，她也是没有道理坐视不理的。现在比起秦程对她的监视，有个事情更为麻烦。

　　“我姑父和姑姑年纪都大了，这个时候找到秦程，既是走投无路，也是想再赌一把。”傅青颂说，“秦程把关键的资金链捏住，看似扶峻还有选择，其实我觉得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给扶峻机会。”

　　“什么意思？”林可梦不明白，“你是说，秦程从一开始目标就是扶峻本身？看似和他合作是你姑父的意愿，但其实是他一步一步把人引到这里的。”

　　“可以这么说，但这都是无凭无据的猜测，只是我的直觉告诉我，他的意图不会太好。他现在这么肆无忌惮，是知道我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和他闹掰，否则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借此做文章，将资金链断掉。反之，如果我最后真和他在一起了，都是一家人了，我也觉得他不会放过扶峻这条他觊觎已久的鱼。”

　　鱼不算大，重在肥美，有利可图。

　　林可梦陷入沉默。

　　到那时，就算傅青颂要悔婚，扶峻被益阳收购的结果也不会改变，而以赵伯峻和傅蕴芝对傅青颂的感情，会宁可鱼死网破也要让傅青颂和秦程的婚姻破裂吗？他们的让步是可以预料的。

　　赵伯峻是在赌秦程的心，赌他愿不愿意为了傅青颂让这一步。当然，前提是傅青颂是真心愿意和秦程走下去。

　　现在不止傅青颂想拖，秦程也想拖。不到最后一刻，他不会收网。

　　迎娶佳人和平步青云，秦程总要到手一个。虽然不知道在他和林诗怡相处的过程中出了什么问题，但想来有了上次的经验，他这样的人会更加谨慎。如果能在这个空隙中满足一下自己的癖好、搞点能稍微让傅青颂忌惮和服软的小动作，就更好了。

　　只是通过这一件事，傅青颂就足以看出这个人的阴森可怖。尽管一切都是未经证实的猜测，但也足够令她毛骨悚然了。这让她意识到这个人不仅不是合适的恋爱对象，即便真的只是做朋友都十分危险。

　　“你打算怎么做？就算是为了探路，探到现在也差不多了吧。”林可梦听她说完后，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这件事要是处理不好，容易让亲情生分，换了选择的人是我，也是一样。”傅青颂本来就忙得不行，还要分神处理这些事，头疼得要命，“还得找个机会，让他自己把狐狸尾巴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