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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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昶当机立断，划着水要游开。
但当他蹬着腿手上用力地划动，他纹丝未动，却要陷进水里。
他咕咚咕咚喝了好些水，苦的很，眼耳鼻口都被这黑色的河水淹没。
完蛋了。
忽然，江昶看见水里泛起淡淡绿光，水也变得腥气得很，灌入口鼻似是鲜血般，他又挣扎起来却无论如何挣扎不动，四肢百骸被铁链死死锁住一样，他是这屏气敛神，指尖泛起微弱金光，太过微小于事无补。
天要亡他。
忽的，一只手狠狠地抓住了他的手腕，江昶被人从水里拽出来了。
这人立在奈河上，脚下空无一物却不见下沉，他一身玄色，静静站在这里，遗世独立，眼睛却死死盯着江昶。
这次是真的郓渊。
江昶不敢与他对视，低头看着两个人的手交叠在一起，两只手都出奇的白，只是郓渊的手白的像玉，自己这手枯槁发白是死人的手。
郓渊手上力气加重了些，江昶这才抬头，两个人互相瞪着。
那水里的黑蛟就在这时突然发难，江昶这一回头，才看见一条黑蛟从腰间拦段，两段身体在水里不再动弹，截断处流出涓涓的绿色血液，那尸体附近的奈河水都泛起幽幽绿色。
江昶又看了一眼郓渊，听见郓渊轻轻哼了一声。
那群黑蛟哪懂他们在做什么，一只黑蛟长啸，声音尖利阴恻，像是针扎进了耳朵里。
江昶忍不住捂住了耳朵。
一只黑蛟的长啸，引起了其他黑蛟纷纷效仿。
不敢靠近郓渊，冲着江昶张开血盆大口，耀武扬威。
呸！这畜生，也懂得欺软怕硬。
郓渊动也不动，一把折扇从他身侧凭空乍起，在空中唰的一下展开，杀向那几条黑蛟，这折扇动作极快，如鬼如魅，似电似风，眨眼间就削掉了那几条黑蛟的头，折扇锋利无比，几条黑蛟的截断处整整齐齐，绿色的血水流出，折扇上却干净如初。一时之间，整个奈河都泛起幽幽绿光，映着蓝色的鬼火，更加诡异。
江昶久久回不过神来，他难以置信看向了身边站着的郓渊，郓渊似乎比以前高了些，眉目之间也比以前成熟，周身还有一股浓浓的杀戮之气，这可不可以算是白日梦成真，才在奈河的幻境里见着的人，如今就站在自己身边。
他又低头看看自己湿漉漉的衣衫，不禁有些庆幸，自己现在这副狼狈模样，但他顶着别人的身体，这样郓渊认不出他，日后再相见时，江昶再给他留下一个好的印象吧。
江昶这般想着，似乎自己马上就恢复了法力，站在郓渊身边，风轻云淡说了声好久不见。
他走着神，忽觉手腕酸痛，再一看，郓渊居然还没松手。
还是船上的阿吴先反应过来，像是没什么事情发生，稀松平常地喊道：“郓渊大人。”
郓渊动也没动，一点目光都没分给阿吴，眼睛仍然死死盯着江昶，江昶有些心虚，缩着脖子，听见郓渊说：“连楚呢？让他把东西还给我。”
阿吴讪笑：“连楚大人不在......”
“不在？”
“连楚大人却是不在，昨儿是中元节，他说要去人间玩玩。他走时把自己最喜欢的黑蛟放出来溜了溜，这不还都被您杀了。”
郓渊丝毫没有听出阿吴的埋怨，更没有一丝一毫的内疚，他终于从江昶身上移开目光看向奈河里漂着的黑蛟尸体，说：“他拿走了我的东西，我杀了他的这些畜生，应该的。”
阿吴赔笑：“应该的，确实应该。不过是些畜生，死不足惜、死不足惜。阿涂还在河边，最近常常念叨您，您一会儿可有功夫去看看她？”
郓渊也不废话，没回答阿吴的问题，抓着江昶就要离开。
“等等——”
江昶、犹豫的阿吴以及船上焦急的何大娘和何老大都喊道。
郓渊止步，低头看向的是眼前的江昶。
江昶被看得舌头打结，说不出话来，支支吾吾也没组织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又是阿吴说：“郓渊大人，这人私闯鬼府，还要等连楚大人回来惩罚，您......不能带走......”
郓渊抬眼风轻云淡看了阿吴一眼，阿吴声音渐弱，不能带走四个字声音小得像是蚊子。
郓渊说道：“告诉连楚，这人我带走了，想怎么惩罚让他找我来要人。”
阿吴点头说：“是。”
那何老大与何大娘反应过来，跌跌撞撞跑过来，壮着胆子抓着郓渊的衣角。
何老大跪在地上求着说：“大人，放了我儿子吧......”
何大娘也是，手上抓着郓渊衣角，卑微乞求道：“我们孩子不懂事儿，您饶他一命吧。”
郓渊很不耐烦，身上散着银光，蹙眉之间，还没等江昶反应过来，他轻轻一震就把何老大和何大娘震出老远，何老大和何大娘好不容易互相搀扶着爬起来又要过来求。
江昶急道：“你不要伤我爹娘。”
“你爹娘？”郓渊听了似乎觉得十分稀奇，低头又问江昶：“他们是你爹娘？”
江昶梗着脖子承认：“是我爹娘。”
他再一回头就看见何老大与何大娘脸上又满是血泪，嘴上念叨着大郎终于想起我们来了。
江昶心软，说道：“你不要再伤他们，我跟你走就是了。”
“我并不是非要带你走的。”郓渊突然改变了主意，好整以暇地看向江昶。
这话一出江昶尴尬了。什么叫“我并不是非要带你走的”，那是他倒贴着非要跟他走行了吧。江昶愈发尴尬，脸上调色盘似的青一阵红一阵，且不说自己倒贴人家非要跟着走。但郓渊若不带走自己，他刚刚那样自然是私闯鬼府，等那鬼王回来了，杀了自己还不够肯定还要连累何老大和何大娘他们。
他们虽然认错了儿子，但是也怪不得他们。是他借了人家儿子的身体，如今难道还要害得他们二老做鬼都不得好死吗？
江昶痛下决心，道：“不行。你必须带我走。”
在场的其余三鬼全都暗暗想着，疯了，绝对是疯了。
郓渊似是轻笑了一声，说道：“也行。”
郓渊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商量了？
江昶暗暗松了一口气，又转身对何老大何大娘说：“爹娘，我没事，等我回去了，一定多给你们烧些钱，你们在这里好吃好喝，不要不舍的。”
江昶说到这里，鼻头有些发酸，他本来没爹没娘，以为自己对这些没什么感受，可真的说起来，心里想的全是江家父母。
何老大和何大娘又是满脸血泪，似乎从见面到分别，这血泪就没有停过，何老大抹抹脸，对江昶说：“你回去了，好好做人......”
何大娘止不住血泪，也说：“好好活着......”
江昶点头答应，走回到郓渊身边，道：“我们走吧。”
两人出了鬼府，走了老远，江昶站住不走了，他刚刚又是震撼又是惊恐，居然忘了自己来鬼府是要做什么的。
灵玉还没找到，怎么能回去？
察觉到江昶的犹豫，郓渊问道：“怎么？”
“我妹妹丢了，你能不能帮我找找......”又觉得这样求人实在没有诚意，何况对方是个魔王，两个人都不是一个量级，赶紧补充道：“等找到我妹妹，我随你处置。”
江昶没皮没脸，一不做二不休，索性破罐子破摔了，如今他没有法力，单凭自己自然找不到灵玉，若是他害死了灵玉，纵使天帝天母再不重视她，可她也是天界的小公主，天界定不会饶过自己，自己也不会原谅自己。他不想让灵玉有危险，所谓病急乱投医，如此是也。
郓渊饶有兴致，笑问：“随我处置？”
江昶求之不得，赶紧说：“要杀要剐，随你处置。”
郓渊笑了，江昶知道他这是答应了。
两个人都不在说话，江昶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自我介绍，即便两个人熟识多年，可现在江昶不是江昶，介绍一下自己还是很必要的。
江昶这才挠挠头跟郓渊自我介绍：“我叫何大郎，从那边的村子过来。”
江昶早就分不清哪边是哪边，随手指到。
郓渊点点头，也不没看向江昶手指的方向，又问：“刚刚那是你爹娘？”
江昶尴尬地收回手指，说道：“我说我不是他们的儿子，不过是长得像罢了，何况我还活着。”
郓渊瞥了他一眼，并不是十分赞同他还活着的说法，又问：“你妹妹怎么丢的？”
江昶没想到郓渊这么好说话，尴尬地收回手，心里立刻就踏实了，把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遍，郓渊依旧点头道：“嗯，昨夜百鬼夜行时丢的，你觉得是鬼府抓走的？”
江昶点头。眼看着郓渊转身往地府方向去了，觉得踏实得很，心道背靠大树好乘凉。
江昶本以为，跟着郓渊出场方式什么的一定会非常炫酷，可他怎么也没想到，郓渊带自己第二次去鬼府的交通工具，居然是郓渊幻化出来的牛车。
江昶本以为这牛有什么非比寻常之处，可能是郓渊的坐骑。待上了车趴在那牛身上仔细一看，只见那牛身上一根牛毛也没有，甚至连牛尾巴都没有，足以见得幻化时多么不走心。
“你和你妹妹从东边过来的？”郓渊问江昶。
江昶早就放下疑虑和戒备，也十分不走心道：“对。”
“东边的村子到这里五百里，你们两个怎么过来的。”
江昶自知失言，却依旧硬着头皮死皮赖脸道：“我们也坐牛车。”
“那牛......”
“那牛走得慢路上我就给卖了。”江昶不禁佩服自己的聪明才智。
“你知道我是谁吗？”郓渊问话时，身体前倾，似乎怕他看不真切，离江昶不到一拳远。
江昶怎么会不知道他是谁，就是知道他是谁自己才会死皮赖脸的跟着他的。但是离近了再看，他不禁感叹这些年郓渊的变化之大，不再是少年时那样单纯的俊美模样。如今的郓渊一张脸俊美无比，眉宇间却带着侵略性，即使有意收敛，仍带着些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狠厉。
江昶就这么看呆了。
“不、不知道。”江昶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却依旧死不认账。
不知是否是错觉，郓渊微不可闻的呵了一声，不再说话。
江昶觉得他离自己远了些，怕再说漏嘴，赶紧闭上眼假寐一路。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