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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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那一长串话，我恨不得当场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这之前说什么来着！说什么来着！都知道谎话补充那么多细节容易暴露，怎么还一张嘴就叭叭叭的停不下来了！
看着十束的表情，我就知道肯定露馅了。不得已，我只能蔫巴巴的补充道：“好吧……我是自己来的，但是妈妈是知道的，这个你可以放心！”
才怪。我在心里补完了这句话。
我怕他知道我是背着家里人一个人偷偷跑出来的话可能会当场让我收拾包袱回家去，在拿不准他的反应之前，我当然不会让他知道这一点了！
有可能是我一个人溜过了半个地球也未免过于超脱常理了，即使我之前的表现十分怪异，他们也没有多做怀疑、没多说什么就放过了我，仅仅是让我注意安全。
生怕再聊下去会又一个不小心说漏嘴，我连忙将话题转移到正事上，问他们关于葬礼准备怎么办。
看着这间房间我就很怀疑十束是否有足够的钱来让我的生父好好的入土为安，问了下之后发现他果然没钱，原本草薙是准备先借给他一些钱来帮他度过困境的。
我不太清楚到底需要花多少钱才足够，战战兢兢的打听完之后才发现我这半年攒下来的零花钱出全额也已经是绰绰有余，于是我拍着胸脯打包票说这一部分的钱我来出。他们可能是以为这钱是妈妈让我带过来的，没怎么犹豫的就接受了。我倒是想再多给一些让十束当做生活费用，但是他摇头拒绝了我。
“替我谢谢阿姨的好意，但是不用啦。”
“真的吗？”我狐疑的打量着他：“房租的钱没有问题吗？”
十束很乐观的回答我说：“最近家里还是有一些存款的。”
我皱眉想了一会，总觉得很不靠谱，看这家里的摆设也不像有很多存款的样子：“那学费呢？你明年春天应该就要去读高中了吧。”
“这个啊。”十束用评价天气一般的轻松语气对我说：“其实我不准备继续念高中了。”
他的答案真的是吓了我一跳。这之前我还没有想过十五六岁的人生选项里还有辍学一条，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小心翼翼地问：“那……那你接下来要去做什么呢？”
“唔，打工啊！”
说到这里，十束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双眼中的光芒更加旺盛了一些：“其实我已经和一家人形店的老爷爷聊过这个了，他很欢迎我去打工。对了，你知道那种日本人偶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终端搜给我看他所说的那种人偶的图片。看完那些图片，我的不安已经完全消失了，甚至还有些羡慕的看着他：“这可真酷。”
“对吧！”十束眯起眼睛笑着，似乎前方是一片光明。
我们的对话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今天草薙是来帮十束收拾我的生父的遗物的，现在天空已经开始染上冬日里夜晚冒着寒气的蓝灰色，而明天是周一，日本的学校现在还没有进入假期，他们两个看起来都不是很想缺勤。不得不说这还是蛮令我惊讶的，毕竟十束刚刚说完明年毕业他就不会继续读书了，而草薙看起来也不像乖学生，他们这么热爱学校还真是一个未解之谜。
应该是学校里有什么东西特别吸引他们吧？我在心里嘀咕着。
现在离开我也没有事情可以做，于是就问十束需不需要我来帮忙。
他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就带着我走到了房间角落的一些纸箱旁边。
“那这边就拜托你啦，里面有一些大叔的书……”
说到一半，他似乎发现有什么不对，看着我发了两秒的呆。这之后，他果断推翻了自己之前的话：“不，还是我和你一起整理。草薙哥——”
草薙：“我知道啦，我还是能分辨出你们两个的衣服哪里不同的，交给我吧。”
这是他家，当然他说了算。我拖过来了一个纸箱，先把里面所有的书都拿了出来，准备把十束的放回去、生父的留在外面。
这份工作没有我想象的难，显然我的生父并不是一个多么爱看书的人，连着十几本都是十束的课本。我重复着拿起书、看一眼封面、放进箱子里这一重复的机械动作十几遍后，眼角突然映入了一丝鲜亮的色彩。
我看着手中包着封皮的读物愣了一下，这大小厚度和之前的教科书都差了很远。不过还没等我翻开确认里面的内容，十束就飞快地抓起那本书丢到了旁边，然后满脸无事发生的表情对着我笑：“这种都是大叔的书啦，不用打开确认。”
“哦——”我拖长了声音回答道。
即使是用脚趾头来猜，我也能猜到那是什么书。不过考虑到现在说出来只会让气氛变得尴尬，我选择装作不明白的闭上嘴继续分类。
工作的进展很快，没过多久就已经完成了大半。
毕竟他们家本来就没有多少书。
不过就在收拾完一多半的时候，一本有着厚厚的、被磨出了毛边的硬壳封面的书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这明显是本相册。因为封面上写着大大的“相册”两个字。
一直注意着这边的十束立刻就看见了我正拿着什么。
“啊。”他轻声感叹了一声，直接将上半身探过来、伸手翻开了封皮：“这里都是挺久之前的相片了，那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我也猜到了这些照片都拍摄于我出生之前，因为这里是妈妈离婚之前的合照，而我刚出生没多久她就愤怒的离了婚，然后带着我跑到了英国。
看起来他们在学生时代就认识了，而且最初的感情相当好——看着相片中两人脸上甜蜜的微笑我颇有些感触，妈妈的笑容看起来可比现在要生动的多。而这份蜜月期显然也没有持续多久，相片的记录在他们结婚后戛然而止，而那之后还有一小半的书页是完全空白的。
不知道是因为我翻看的速度太慢还是怎么着，总之，等我看完这本相册的时候，十束已经把剩下的书分好类，凑到旁边和我一起看了一会了。
“妈妈的变化可真大。”
我不由得对着十束这么感叹了起来。
十束若有所思地想着什么说道：“嗯……但是大叔好像完全没怎么变啊。”
总觉得这两句话里包含了无数的深意，于是我们就这样面面相觑了一会。不过没过多久，草薙就发现了我们两个在这边看似在发呆摸鱼的行为。
“十束。”他的语气中满含威胁的叫了一声十束的名字。
然后就变成我一个人在这边发呆摸鱼了。
呆了一会之后，我猛然听见自己的肚子咕噜噜的叫了一声。看看时间也正好是吃饭的点，我拍拍裤子站起来，准备下楼去买些吃的过来。
问了句有没有忌口的食物后，我就开始向着自己记忆中、路过的仿佛是超市的地点前进。令人尴尬的是超市里都无法使用信用卡，于是绕了一圈，我最终又回到了十束公寓下面的便利店。
便利店里的商品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有一个坐在休息区的男生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因为他的头发红的就像熊熊燃烧的火焰一样。
很少见到这种发色的我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目光，懒洋洋的往这边瞥了过来。
我迅速给了他一个友善的傻笑，他没什么反应，重新把头扭了回去，对着外面的马路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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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宿的问题很容易解决，不需要魔咒，巫师总有一些可以糊弄过麻瓜的东西——虽然有点非法。虽然糊弄不过那些系统联网的大酒店，不过私营民宿还是完全没有问题的。我没花什么时间就找到了一家很舒适的店住了下来。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我又在十束楼下的便利店里碰到过几次那个红发男生，而他似乎也不住在这里，有几次我从十束家离开的时候碰到过他也正好走远，这让我开始怀疑这人会不会是个跟踪狂什么的。
我的生父终于躺进了那一方小小的坟墓里。他似乎没有一个朋友，这些天来前来看望他的就只有十束和我，还有个单纯来帮忙的草薙。一个人四十年的生命与记忆就这样在角落里化成了尘土，每天只有风雨和鸟鸣与他为伴。
十束不知道去哪里弄来了一束鲜花。这样至少最近几天他还有点亮眼的颜色。
就这样，我和我的生父的交集就到此为止了。我在房间里坐了一天为他哀悼，第二天就跑到大街上胡吃海塞。
经过这几天，不得不说那个名叫草薙的男生是真的很靠谱，这之前我看着那堆繁琐的手续只感到两眼一抹黑，估计十束也差不多，因此所有的手续都是草薙帮忙办的。
他精明的模样让我确定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是在套我的话。但现在发火似乎有点太晚，而且会显得我反应很迟钝，因此我气鼓鼓的选择把这件事抛在脑后。
几天下来，草薙从一开始叫我的姓，变成叫我十束的妹妹，后来叫着叫着就省略了前面几个字，变成了妹妹。
十束反而是直接叫我的名字，乍一听别人还以为我是草薙的妹妹。
周五那天，十束和我约好放学之后当导游带我转转这个城市。刚出校门没两步，就碰上了同样放学的草薙。他看到我们之后，立刻就向这边走了过来，边走边说：“这不是妹妹嘛，来等十束放学了？”
他对我的称呼出口之后，我立刻感觉到附近那些穿着和草薙同款校服的女生们眼神由警惕变得慈爱了起来。
真是没有眼光！我在心底暗暗唾弃道，怎么看都是十束比草薙好。
至于哪里好，我想了会，觉得哪里都好，除了身高。
不过这也是由于营养不良的缘故，不能怪在十束的头上。
自家的就是哪里都好！
没等我回他，一个有些眼熟的人慢悠悠的走了过来。他一来，周围那群女生的眼神又由慈爱变成了正直的目不斜视。
我惊了一下——这不就是十束楼下那个疑似跟踪狂的人吗！
十束管他叫“KING”，我听了没什么反应，草薙还很惊讶的看了我两眼。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大惊小怪。要知道小学的时候方圆十里的男生都管我叫老大。
别看我年龄小一些，我拉帮结派呼风唤雨的时候说不定你们都在玩泥巴。想到这里，可给我牛逼坏了。
我乐呵呵的插了会腰。
等他们两个走远之后，我扯了一下十束的外套，鬼鬼祟祟的让他把耳朵凑过来。他很配合，没有多问，一脸严肃的表示有在听我讲话。
叽里咕噜的讲完这几天在十束楼下偶遇那个红发男生的经历之后，十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也懂了，估计那个男生是那种人狠话不多的类型。无法用语言来表达的心情就会用在对方楼下连坐几小时的行为来排解。
和十束一起在马路上乐了一会之后，我们结束了这个看起来有些愚蠢的行为，开始满街乱逛。
应该没有比十束更加完美的导游了——虽说我也没见过几个导游，但我还是坚持这么说。他好像知道所有不为人知的有趣地点，比我前两天白天自己去的那些网上被推荐的景点有趣多了。他还带我去看了看内定了他去工作的那家人偶店，一排排的人偶梳着大同小异的发型，穿着各式各样的华美服装，又摆着同样死气沉沉的表情挤满了整家店，兴奋的我起了一胳膊鸡皮疙瘩。
总的来说，是很完美的一天。
直到四五个不好好穿校服的不良少年拦在我们的面前。
我舔了一口冰淇淋，有些拿不准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不良少年A似乎用摄神取念读了我的心，径直开口解答了我的疑惑：“你就是一直跟在周防尊身边的那个十束？”
估计周防尊应该就是被十束叫做“KING”的那个男生。连我这种没见几次面的都能看出来周防尊一看就很不好招惹，他们当然也看的出来。
我真讨厌这种欺软怕硬的行为——我也不是在说十束特别软啦……他只是可能不擅长打架而已！
于是我撸起袖子就准备上去揍他们一顿，可是撸到一半发现右手还举着一个冰淇淋，扔吧又感觉很浪费，不扔吧这么举着真的很尴尬。这么不上不下的停了一会之后，某个不良少年开口嘲讽道：“怎么了十束，这次躲在一个小女孩后面了？”
欺软怕硬加上性别歧视，这让我瞬间怒从心头起恶由胆边生：“你猜怎么着，小女孩也能踢爆你的屁股，吃屎吧你个垃圾！”说完，我一个箭步上前，精准的把冰淇淋捅到了他的眼睛上。
“嗷！”
他哀嚎一声捂住了脸，我正准备乘胜追击，十束突然拽住了我的一只手臂。
你不要拦我！我能打五个！
正准备这么说，我发现站在后面的一个不良掏出了一根棒球棍。
这下不用十束来提醒我了。
卑鄙小人！
十束带着我顺着来时的路一路狂奔回去。他们毅力惊人，追着我们跑过了两条街。在刚拐过第三个路口没过多久的时候，我听到了一阵刺耳的哨子声，用余光一看，发现一个穿着警服的大叔好像发现了我们这边情况不对，正迈着大步朝这边跑过来。
那些明显是学生的人一看见他就怂了，扭脸就跑，速度比追我们的时候快的多。
我气定神闲的停下来，看着那个大叔追着他们远去。十束出乎意料的好像也不是很累的样子，颇为夸张的松了口气。
没等我们询问对方状况怎么样，另一个穿着同款警服的小哥过来了。他像是刚刚那个大叔的搭档，目标明确的走向了我们两人。
“你们两个没事吧，刚刚是怎么回事？”
可能是因为多多良和我看起来都不像是会主动挑事的人，他的语气里例行询问的意思比较大，没什么警惕的感觉。
“刚刚那几个人说最近缺钱，让我们把钱包给他们。”十束眼也不眨，张口就来：“太吓人啦，还好我们跑得快。”
小哥接受了这个说法，点点头：“这样，放学后要早点回家哦。”
说完，他又看了看没有穿校服的我：“你……”
不得已，我只能解释道：“我在外地上学，我们学校放假比较早，现在已经是假期中了。”
我怀疑可能有哪些词我用了日本人不常用的生僻组合，因为警察小哥满脸疑惑的看着我说：“你是外国人吗？”
“……不是。”
“哦……”他看起来不是很相信，拿出了一个我认不出来的黑漆漆的机器：“能把你的身份证明给我看一下吗？”
“……”
我呆滞的看着他。
他警惕的看着我。
我拽起十束拔腿就跑。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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