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爱有来生》自己如我

28、碎片画面之十一

　　碎片画面之十一
　　饶带我回到了她原来的家，那里是所有一切的开始，她想在那里得到圆满的结局。
　　温软的日光透过玻璃三峡，照得窗前碧绿盎然，水珠均匀的喷洒下来滋润着盆栽里的繁茂的枝叶。
　　我扬着脸，带着头和的微笑，看向饶所在的方向，认真聆听。
　　病情的恶化，肿瘤压迫了视觉神经，眼前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糊，但我人能看清饶扎着两个低马尾，穿着白色棉布长裙，不时回头对着我微笑，明亮的双眸如精灵般闪烁。
　　她放下喷水壶，擦干手指向我走来，拿起窗台上的书，坐在我的身旁，细声朗读，
　　“乘着歌声的翅膀
　　心爱的人
　　我带你飞翔
　　·······
　　我们要在那里躺下
　　在那棕榈树的下边
　　吸饮爱情和寂静
　　沉入幸福的梦幻
　　《乘着歌声的翅膀》-海涅”
　　“橙橙。”
　　我轻声发出声音。
　　饶停止了翻书的动作，呆住，书从她的手指间滑落，掉在死伤发出闷声。
　　她激动的抓住我的手，
　　“姐姐~你是在叫我吗？”
　　我对她笑着点点头。
　　她激动的眼泪直流，跪在我面前紧紧的抱在我的怀里，哭声哽咽着，
　　“姐姐，你认出我了，你终于认出我了。”
　　我轻抚着饶的头发，柔声道，
　　“我怎么会不认得你呢？我的橙橙，我知道这段时间都是你陪在我身边，我过得很安心，很幸福，谢谢你，谢谢！”
　　饶拼命点头，又猛摇着头，泪水飞落到我的手背，我抬手去摸，捧起她的脸颊，为她擦去眼泪，
　　“傻丫头，哭什么啊？我们虽然有很多的遗憾，可是有最后的这段时光姐姐已经知足了，你说呢？”
　　饶唔嘤着点头，
　　“对，知足了，知足了。”
　　我搂住饶，她的脸贴在我的胸口，泪水沾湿了我的领口，我轻拍着她的背，
　　“我的橙橙长大了，懂得照顾自己了，对吗？这样姐姐也就安心了。”
　　我低头嘴唇落在她光洁的额头上，
　　“橙橙，我累了，推我进去吧!”
　　饶起身推着轮椅，回到房间。
　　我让她把我推倒窗户旁边，那里的光太强，眼前一片模糊，我摸索着打开窗户，秋凉的风徐徐拂面，吹起我的长发，我低下头为了假发不知被风吹得移动，笑着说，
　　“橙橙，你来闻闻姐姐的头发还香吗？”
　　饶跪在我身旁，怀抱着我，鼻子紧贴在我身上，声音颤抖，
　　“香，姐姐永远都是这么香，就像第一次见到你时那样香的摄人魂魄，让我心动不已。”
　　饶笑着流出眼泪。
　　我也开心的笑出声，
　　“傻丫头，那时候的你才几岁啊，能懂什么？”
　　饶直起身凑到我的耳边，轻声说道，
　　“我懂，我什么都懂，从见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知道我这一生都戒不掉你身上的香味。”
　　我脸颊翻着红晕，笑着缓缓闭上眼，
　　“我累了。”
　　饶起身将我抱起，我很瘦，她很轻易的能将我抱起，却显得小心翼翼的。
　　我躺在床上，闭上眼镜，饶在我脸颊轻轻亲吻。
　　她绕过床尾躺在了我的身旁，侧身抱住我，头埋入我的脖子里，假发上带着草本花香的味道，她用力的闻着，带着笑意沉沉的睡去。
　　我转向她，拨动她的头发，轻声说道，
　　“橙橙别怕，睡吧，姐姐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我在她的额头轻轻亲吻，完成了当年想做而不敢做的动作，满意的闭上眼镜，泪水从眼角滑落，
　　“对不起，橙橙，我也只能陪你到这里了。”

　　清风徐来，桂花浓香，时光静谧，阳光正好，我睁开眼，感觉身体变得很轻，我回头看到身旁，饶在睡梦中露出幸福的笑容，想来是做了一个很甜美的梦，风拂来吹动她的头发，我抬手想拂去她脸颊的乱发，却落空了，我的心刺痛的抽搐，还好还有心痛的感觉，我抬起头，彻底离开了身体，回头看到仍被饶紧紧抱着的身体，竟有些羡慕那个实体的身体。
　　我还未来得及为即将彻底离去的自己感到悲伤时，饶缓缓睁开了眼镜，看着在身旁安静躺着的我，脸上的笑容有些许的迟疑，倏尔迅速展开释然的笑容。
　　她将我的身体放平，抚平我身上被压皱的衣服，理顺长发，为我耐心的化着淡妆，一切整理完毕后，满意的在我的额间亲吻。
　　起身坐着镜子前，重新扎了两侧的头发，放在胸前，从衣柜里拿出一件白色棉布长裙，与身上的一模一样，与柜子里挂着的众多棉布长裙一模一样，只是衣领有些泛黄，衣袖有些短小，换上之后，你照着镜子，满意的笑着，应该是在庆幸自己一如既往的消瘦，还能塞得进去。
　　我知道那是我们初相见时你身上穿得那件衣服，我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心口颤颤的发着疼。
　　饶去了洗手间洗了脸，没有擦任何的护肤品，素然着白皙的脸，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瓶子，我想伸手去拉住你，阻止你接下来的动作，但是只能扑空，什么也抓不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将整瓶药倾倒进嘴巴里，就着水盈满了喉咙，全部咽了下去，我能清楚的看到你扬起脸颊时流下的泪水滑至耳朵里，脸上却仍是淡淡的笑容，你没有悲伤，甚至有些释然。
　　我放弃的落下手，露出同样释然的笑容。
　　饶躺在我身体的旁边，抚摸着我紧闭双眼的脸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用力的笑着让脸不至木讷。
　　弥留之际拿出手机，开始打字：
　　‘文静，我随着你妈妈去飞翔了，向着恒河的原野，那里有最美丽的地方，有红花盛开的花园，有斑斓的星空，有圣洁的河水，有寂静的棕榈树，还有那个空气中都带着甜美香气的清晨，和我一生中最绚丽的那个日出，感谢你们给了我们最后的包容，这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我已经将所有的房产、车、存款、投资都转到了你和安然的名下了，应该足够你们生活的相对轻松些，最后有个不情之请，希望你们能答应，我买了块墓地，如果可以，请将我们葬在一起，我们今生有太多的遗憾了，只希望能结伴同性以便来世仍有所牵绊。’
　　饶无力的放下手，思索了片刻，努力再次拿起手机，继续打字：
　　‘墓志铭就写：饶雨橙甘愿追随林芝长眠于此，如果有来生······’
　　饶的手再次无力的垂下，用尽最后的一丝力气将信息发送。
　　最后还想说些什么呢？饶摇了一下头，努力的将迷离的视线转向我，释然的笑着睡去。
　　是啊！最后还想说些什么呢？

　　我趴在窗前，灰白的天边露出一丝光亮，瞬间整片天空被渲染成了绚烂夺目的橙红，我笑着仰起头笑着，忽然，身后有个柔软的小身体将我抱在怀里，轻声说道，
　　“姐姐，你的头发好香啊~！”
　　那些虚妄的所谓的爱情之恋之尘
　　如果爱有来生
　　2017.11.07--2018.01.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