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7（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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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泓”脸上原本还挂着傻气的笑容，闻言像是愣住了。“什么——你怎么会这么想？”他甚至呛了一下，“当然不是。”
“不用紧张。他已经死了，我只是好奇。”庄泓语调平静，却没有看他，微微垂着眼睛，“你可以说实话。”
他的眼睫很长，垂在洁白的脸颊上，像冬日里落花留下的影子。
虽是问句，但他语气笃定，像只是需要一个答案来验证自己的判断。庄泓完全不明白是什么让他形成了这样的错误判断，他隐约猜到庄炽有心事，但不想是这样的心事——他怎么也想不到庄泓心里的演绎过程。是他把自己与“庄泓”的关系描述得太亲密了，还是庄泓以为他会喜欢这样的人？
“真的不是。”他有些哭笑不得，“庄老师很赏识我，仅此而已，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这几个月来，弘声上上下下的人都接受了他的说法，他自己都快对这一套说辞深信不疑了。但庄炽不是这么好糊弄的：“你对他太了解了。”
“你和他在音乐上的相似或许可以这么解释，”他说，“但你知道太多‘朋友’不会知道的东西。甚至对我也很了解。”
桌上的菜还没有撤走，已经快凉了。他扫了一眼手旁的点心：“你知道毛毛的名字和性别，知道我喜欢吃什么，知道我们从前常去的店。这些事，不可能从别人口中问出来——他为什么会告诉你这么多事？”
不仅如此。
他看着面前的年轻人。长相，声音，身材，没有一点与那个人相像，但却经常无端让他想起他。他熟练地系围裙的样子，坐在餐桌对面的姿态，拿筷子的动作，微笑时的神情，都像他。
但从前的庄泓和他在现实中见面相处的时间一定不会太长，他已经能确定这一点。要怎样的熟悉，才能摹仿到这种程度？这是他不明白的。
“哎……其实大多数是我打听来的，有些是他说起的，”他实在很不擅长说谎，尤其是在小炽面前。庄泓想了想，只能说：“他经常提起你。”
他看见庄泓的眉轻微地动了一下。“是吗。”他轻声说。
“很意外吗？其实他提到你就停不下来，”这确实是他从前经常得到的评价，“你怎么说起你弟弟就停不下来”之类。“有一次，似乎是之后要去见你，他接电话时正在买东西，所以我知道你大概喜欢什么。”
“是吗。”
这一回，庄炽的声音似乎柔和了一些。他伸手摸了摸毛毛蹭过来的脑袋，又说：“你的记性很好。”
“……哈哈，”庄泓松笑着松了一口气，“因为那是关于你的事。”
像想将暧昧的气氛扫开一般，庄炽摇了摇头。他又问：“你知道《如梦》的原名是什么吗？”
19，他当然记得。
但他只能说：“不知道，是什么？”
庄炽没有回答。“它属于一个很少人听过的系列。”他简短地说，“他曾经说过，那些歌只会给最喜欢的人听，”
他像在自言自语，声音越来越轻，如同一片浮冰：“但却把它给了你。”
庄泓无言地看着他。
他大约确实说过这样的话，而且不止一次。最初是为了让庄炽高兴，到后来，它已变成一种隐秘的表白，曾让他为庄炽能否听出话语后的真实含义而惴惴不安。但是——从头到尾他的说辞都漏洞百出，他没有考虑到这一点。更没有想到，原来庄炽一直牢牢记着。
早在多年前，庄炽的心情对他来说就已不再那么好读。这本曾对他摊开的书已经合上，但在此刻，庄泓仍能感到他的沮丧。如果可以，他会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捧给他。
“在给我的时候，他确实说过，这首歌已经送给了一个很重要的人，应该就是你吧？他是打算再写一首给你作为补偿的，只是……没能来得及。”
一瞬间，庄炽脸上的神情让他后悔说出了这句话。但那一丝裂痕稍纵即逝，庄炽只是点了点头，又说了一遍：“是吗。”
他不说话了。
“……至于其他，我就不知道了，”庄泓望着他，心中蓦地生出一种渴望，想要把他放在桌面的那只手握在手心。他说：“我只能说，我和庄老师只是朋友，没有其他关系。”
“而我会知道这么多，是因为我在意你。”
“所以，”他忽然笑了一下，“不要对‘我在追求你’这件事有任何顾虑。”
庄炽一下抬起头来，先是惊讶，似乎想说些什么，最终只是抿紧了嘴角。庄泓只觉得心急促地跳起来：“你知道的吧？我喜欢你。”
默然半晌，庄炽说：“抱歉……”
“先别说。”庄泓快速地打断他，“你不讨厌我吧？”
“……不。”
“那就好，”庄泓松了一口气，又扬起嘴角，“先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虽然我也是第一次追人，可能手段比较拙劣……但我会尽量不惹你烦的。”
庄炽目光复杂地看着他。他继续说下去：“如果我让你觉得不舒服了，就告诉我，我会改的。只是……先别急着拒绝，可以吗？”
庄炽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他其实早已知道，“叶泓”和从前接近他的人不一样。在知道他与庄泓间没有关系后——不知道为什么，他已经相信了他——尽管他身上谜团重重，但性格却执着又率真。就像此刻，他确实从这双眼睛里看到了小心翼翼的期待，以及爱意。这不是演技能做到的。
这份笃定的爱是从哪里来的，他不知道。
下午医生的话犹在耳边：“还是我经常说的……不要抗拒他人……不要抗拒新生活，这是你一直以来都最需要的……”
而这个人身上有他无法拒绝的气质。
从前他曾无数次想过：如果已经无法弥补他亏欠最多的人，怎么对待其他人也就无关紧要了。但每每面对类似的局面时，他又会想，如果是那个人，那个更好的人，会怎样做。
“谢谢，”最终，他选择了委婉一些的方式，“但是……”
“不要‘但是’了。”庄泓站起来，“先加一下微信？”
他其实一直记得庄炽的微信号，只是不敢去加。现在正是庄炽心软的时候，他当然不会放过机会。果然，庄炽迟疑了数秒，还是打开了手机。
庄炽送他到门口。“谢谢你今天的关心。毛毛容易大惊小怪，其实不用在意，”他说，已是往常淡淡的样子，“之后如果再遇到这种情况，不用过来。”
虽然说着拉开距离的话，但庄泓听出他的语气已比来时温和许多，于是打定主意假装没有听见这番话，只是笑：“还有呢。”
庄炽被看出心事，微微一怔。稍顿，他还是开口了：“为什么？”
他站在门内，稍微比“叶泓”高一些，目光望下来，像在认真地探问。相望片刻，庄泓首先别开了目光：“为什么？为什么喜欢你？”
他又一次轻易地读出了他的未竟之意。“叶泓”摇了摇头：“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不过，已经很久、很久了，”他低头笑了笑，“你知道这一点就够了。”
他忽然抬起眼，目光一瞬间十分明亮。在庄炽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飞快地靠了过来。一个落在脸颊上的，轻柔的吻。
“对不起，没忍住，”趁着庄炽还没有生气，他倒退着向门外走去，“晚安！”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07（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