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不了一点》猫原

5、第 5 章

　　夏季的白天总是格外漫长，傍晚六点多时，天色才隐隐变暗，万家灯火渐渐亮起，迎来了一天中的烟火气。

　　季斯凡和江续陪沈雁在小区里散步，路上碰到不少饭后散步消食的一家人，沈雁看他们面熟就主动笑笑，打招呼：“散步呢？”

　　“是啊，刚吃完饭。”那阿姨和沈雁攀谈起来，目光落在她身边俩小伙身上，“你儿子啊？长得真俊。”

　　两个男生，站在沈雁旁边都格外出众。一个眉眼温柔随和，额间的碎发轻垂，更衬得白皙干净；另一个较之就偏淡漠，高眉骨，薄薄的眼皮，冷硬的线条也难掩年龄上的青涩。

　　一路上，这两人都引人注目。沈雁也不免心中得意，两儿子都这么帅，她掩唇轻笑：“还行，长得像我。”

　　阿姨看向季斯凡，看他似乎要年长些，越看越喜欢，便笑着问：“你儿子有没有谈对象啊？我女儿在航空大学读大三，要不介绍他们认识认识。”

　　季斯凡谈恋爱的事还没和家人说，沈雁一直以为他是单身，以前也催过他在大学里找个对象，但都是被对方应付过去。

　　现下有这么个认识女孩的机会，也不好驳了邻里的面子，便说：“是吗，年龄倒相仿，我儿子也是大三，你女儿有照片吗？”

　　阿姨连忙翻手机：“有！有！我找找。”

　　两个人凑在一起，翻看她女儿的朋友圈。

　　“你女儿长得蛮漂亮的嘛。”沈雁称赞。
　　“可不是，以后毕业当空姐，能不漂亮嘛。”阿姨骄傲道，“是不是看着和你儿子挺般配的？他俩站一起男才女貌，肯定特养眼。”

　　季斯凡站在旁边，一言难尽。他还没打算告诉沈雁，按照她的性格，一定会问东问西，甚至会催着他带舒澄来家里坐坐。他们还没谈多久，他不想给舒澄太大的压力。

　　可是，看见两位妈妈的热乎劲儿，现在打断她们也不太好，很没眼力见。

　　正想着如何婉拒，响起一道没什么情绪起伏的声音，少年声线较低，听在耳边像是被冰块擦过耳廓，“不用。”

　　很没眼力见的少年眼底蕴着一丝不耐和烦躁，“别瞎介绍。”

　　气氛顿时变得尴尬，阿姨有点难堪，讪笑着收回手机，“我就牵个线，能不能成还得看你们小年轻，交个朋友也行，都是邻里邻居的……”

　　沈雁忙打圆场：“小儿子不懂事，说话你别介意啊。季斯凡！赶紧来加微信！”

　　季斯凡头皮发麻，现在想不加也难，他几步迈过去，扯起嘴角露出一个安抚的笑：“没事阿姨，我加您，您再把我微信推给她。”

　　阿姨脸色有所缓和，和季斯凡互加了联系方式，再简单聊聊，便道别接着散步。

　　季斯凡垂眸添上备注，再抬起眼，直直撞进江续冰冷毫无温度的视线中。他怔了怔，伸手轻轻揉了揉他的黑发，叹息：“下次说话别这么直。”

　　沈雁赞同道：“是啊续，咱们中国人讲究人情世故，不管是说话还是做事，都不能太生硬直接，凡事都要给别人留点情面，日后也好再次来往。”

　　江续一言不发，也不知听进了没。

　　回到家，季斯凡回了方齐的消息，便拿了衣物进洗澡间。
　　男生夏天洗澡速度都很快。江续刚写完半张试卷，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他循声看过去，便看见季斯凡边低头扣上白衬衫的纽扣，边走出来。

　　他刚洗了头，黑发潮湿，发尖垂着水滴，嘴唇红润。白净精致的锁骨被薄衣料毫不留情地遮挡住，直至扣上最上端的纽扣。

　　宛如庄严肃穆的天使。
　　正经，保守，却有着致命的诱惑。

　　江续黑眸深不见底，低声问他：“去哪？”
　　季斯凡没注意到他的神情，兀自拿起手机，回答道：“临时有个夜景拍摄。抱歉，不能辅导你做题了。”

　　江续问：“我能去么。”
　　季斯凡愣了一秒莞尔：“不能，你在家好好看书。”

　　季斯凡学的编导专业，大三课不算多，闲着也是闲着，和几个朋友一拍即合，拍短视频搞自媒体闯荡互联网。

　　他之前负责的是策划和脚本，可有次出镜，视频直接爆了。几人赶紧抓住热点找准定位，打着“帅气男大”“校园日常”的TAG，陆陆续续拍了几十条视频。
　　大半年过去，账号也逐渐有了起色，接了几个小广告变现。

　　然而，近段时间遇上瓶颈期，视频的流量并不好。几人琢磨着换换风格，往恋爱领域试试水，在学校招募女主角，拍纯爱剧情向的视频。

　　季斯凡开车到了目的地，方齐他们已经在江边等着，女主角叫林婧瑶，长得乖巧可爱，正站在旁边看稿子。

　　“斯凡！”方齐眼尖看见他，朝他招招手。
　　季斯凡笑着，把路上买的咖啡递给他们，林婧瑶接过咖啡，往他身后看了看，笑着问：“嫂子呢，没一起来呀？”

　　季斯凡笑笑，没多解释：“她身体不太舒服。”
　　林婧瑶一副“我懂了”的模样，没再说什么，转移话题道：“我看了稿子，今天的剧情比较简单，应该不会拍很长时间。”

　　方齐喝了口咖啡，打起精神：“是啊，赶紧开工，早拍完早回家。”

　　这次视频的剧情确实比较简单，讲的是情侣从校园到都市的恋爱，剧情比较虐心，校园部分已经拍完，今天要拍的就是他们工作后破镜重圆的场景。

　　虽说今天拍摄任务不重，但因着方齐精益求精的性格，还是拍到了凌晨才结束了拍摄。

　　季斯凡清俊的面容难掩疲倦，他把杯里剩下的咖啡喝完，对大家笑笑：“辛苦大家。我开车来的，送你们回去吧。”

　　“不用，我们也开了车。”方齐宝贝似的收好摄像机，头也不抬道，“你把瑶妹送回去就行。”

　　林婧瑶和闺蜜在外面租了房子，季斯凡把她送到单元楼门下，道了再见便折回家。

　　客厅没开灯，屋内格外安静。
　　季斯凡和沈雁说了要拍摄不用等他，他们于是没留灯。他放轻动作，慢慢地摸着黑推开卧室的门，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屋的光。

　　适应了黑暗的眼睛不自觉眯起来，眼睫睁开，视线渐渐清晰。他看见江续戴着半框眼镜，坐在书桌前，转身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季斯凡没意料到江续还在这儿，他轻咳一声，神情恢复自然，一只手松了松领带，含笑问：“还在刷题啊。”

　　他走来，站在江续旁边，低头看了眼桌上摊开的试卷，没两秒就不感兴趣地收回目光，“快一点了，你还不回去睡觉？”

　　听到“回去”两个字眼，江续皱眉。闻到季斯凡身上似有若无的女性淡香，他眉毛皱得更深。

　　“不能在这睡？”他反问。

　　季斯凡也不是不愿意江续接着睡这儿，但今天他才刚拒绝他，如果躺在一起，想想就觉得不自在。

　　少年的眼黑沉又凌利，直白地凝视着他，连他神情的细微变化都没放过。半晌，他得出结论：“你在害怕吗。”

　　反问的语气里藏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季斯凡下意识地反驳，嘴角刚惯性弯下，看见江续不紧不慢地摘下眼镜，眼镜被他随手放在一旁，下一秒，他的领带被大手用力一扯，他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倾身倒下，微凉的鼻尖堪堪擦过他的额间。

　　两人距离极近，江续一抬头，便能吻上他的唇。

　　他盯着季斯凡的眼，勾勒着他浓密的眼睫，视线一寸寸往下，落在他柔软的嘴唇上。
　　眼神像漩涡深不见底，他喉结滚动，一字一句地说：“她加你了吗？”

　　“谁？”季斯凡领带被他捏着，整个人完全被他控制，他挣脱了下，没用。深吸口气，耐着性子说，“小续，松手。”

　　江续没松开：“那个女的。”

　　季斯凡恍然，苦笑了下：“不知道，我没看手机。”

　　他说话时，气息涌在鼻间，清冽干净。美中不足的是，还夹杂着一丝浅浅的独属于女生的香水气息。

　　这个人，异性缘未免太好。

　　江续眉眼浮起几分烦躁，把烦杂思绪抛开，他注意力再次落在季斯凡脸上，盯着他的唇，几乎没有一丝迟疑，另一只手抚上他的后颈，下巴抬起，直直地吻了上去。

　　季斯凡被他的举动吓到，用力要推开他，可是领带被他死死攥住，后脖颈也被强硬地扣着，他左右都挣脱不开。

　　少年吻他的唇，闭上漂亮的眼，青涩又霸道。明明没多少经验，舌头无师自通般想要撬开齿关，季斯凡自然不肯，紧咬着牙齿，绷得额间慢慢沁出冷汗，好在对方没强求，泄愤似的咬他的下唇。

　　他着实用了几分力，唇上有轻微的痛感，像是被小狗咬了。

　　江续松开他的瞬间，季斯凡的巴掌顷刻间“啪”甩在他脸上，白皙的脸颊立即印出红红的巴掌印，他舔了舔唇，抬起头，对上季斯凡冷冰冰的眼神。

　　“滚出去。”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