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不了一点》猫原

23、第 23 章

　　周一，季斯凡正式开始实习。

　　小姨在门口等他，随后带他去熟悉环境，简单介绍了下台里各栏目的位置分布，见他听得认真，停下脚步，不禁莞尔一笑：“听我姐说，你在附近租了房子？”

　　季斯凡合上笔记本，笑说，“是啊，离电视台只隔了一条马路，离得蛮近。”
　　“不早说，你可以住我家啊，家里房间空着也是空着，何必去浪费那个钱。”小姨嗔怪道。

　　季斯凡弯了弯唇角，笑着佯装懊恼，“哎，忘记了。房子都租好了，可咋办。”
　　小姨嘴角挂着笑：“有空来我家吃饭，小姨给你露一手。”
　　“行。”季斯凡欣然答应。

　　上楼，小姨带他来到工位上，“你就坐这。”
　　她说完，喊了声前面低头在忙的人，“陈颢，这我外甥，季斯凡。你带带他。”

　　被叫的男人抬起头，下意识看了看她，目光又转向她身边的人，清瘦的脸上没有一丝笑意，正经又严肃，只是开口时干脆利落：“好。”

　　“那我先去忙了。”小姨说，“你有什么问题给我打电话啊。”
　　季斯凡点点头，目送小姨离开，视线再转过来的时候，陈颢不知何时起身已经走到他身边，把一叠资料放他办公桌上，随口问：“你啥专业的？”

　　“编导。”季斯凡答。
　　陈颢抬起眼皮看他，从喉咙深处闷出一声笑，“万金油啊。”

　　季斯凡懂他的意思，编导生在台里实习，不论是前期选题，还是采访写稿，亦或者后期剪辑，样样都能做。

　　他无声地笑了下，不置可否。
　　“看过我们节目没？”陈颢低头点烟，心不在焉问。
　　季斯凡“嗯”了声，“做了点功课。”

　　“那行。”陈颢一只手撑在桌面上，偏头吐烟圈，“一个月三个选题，你多找点资料，准备好。下午和我跑趟养老院采访。”
　　季斯凡点头，说：“好的。”
　　陈颢又看了他一眼，还是觉得有些眼熟，他皱着眉打量片刻，喃喃道：“我怎么感觉在哪见过你。”

　　“有吗。”季斯凡没有印象，陈颢很面生，他们应该不认识。
　　陈颢想了好一会儿，终于想起来了：“你是不是拍过视频？”

　　季斯凡“啊”了声。
　　陈颢却笑起来，意味深长：“网红啊。”
　　他语气满是调侃，季斯凡被说得脸热，轻咳一声，含糊不清地解释：“和朋友拍着玩的。”

　　陈颢没再说什么，下巴微抬，“忙吧。”
　　季斯凡暗暗松了口气，他坐在椅子上，看了看面前堆得高高的资料，还没翻开，头已经隐隐作疼。

　　任重而道远啊……

　　一上午转瞬即逝，季斯凡连手机都没看一下，完全不知道时间。
　　还是陈颢过来，拍了下他的肩膀，提醒道：“下班了，去吃饭。”

　　季斯凡如梦初醒，揉了揉有些酸疼的后脖颈，似有若无地叹了一声：“好。”
　　陈颢见他这样，忍不住笑了，提醒道：“这几天也不需要你做什么，先熟悉下工作，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了。”

　　季斯凡明白他话里的善意，感激地笑了笑：“谢谢陈老师。”
　　“喊我颢哥就行。”陈颢和他一起下楼，“咱们台里食堂伙食还不错，中午大部分人都是吃食堂，有家庭有小孩的就回去自己做饭吃。”

　　季斯凡听着他说，在他的推荐下，打好了菜，坐在他对面。
　　直到吃饭，他才终于打开手机，消息栏上有一堆消息，陈颢不经意扫到他搁在桌上的手机屏幕，扬起眉毛：“女朋友啊？”

　　“不是。”季斯凡拿起手机，班群未读消息里夹着两条江续发来的消息。

　　小续：工作怎么样，累吗？

　　隔了两个多小时，又发来第二条消息。

　　小续：我想见你。

　　季斯凡一顿，没顾上吃饭，手指按向屏幕，先回复他的消息：“我刚下班，在吃饭。你别过来。”

　　回复完，他把手机熄了屏。对上陈颢的目光，他无奈失笑：“真不是，我没女朋友。”
　　陈颢眉毛微扬：“别紧张，我就随口一问。”

　　吃好了饭，中午在工位上趴着眯了会儿，睡意还没酝酿好，就被陈颢叫醒，喊他一起去采访。
　　季斯凡应了声，将资料、本子等装进包里，跟着陈颢下楼。

　　八月份温度依然很高，外头烈日炎炎，空气里似乎都没有水分，干燥、炎热，一丝风也没有。

　　刚从空调房里出来，几乎受不了这高温。陈颢一只手拿着纸，不停地扇风，找到车子赶紧钻进车里，开冷气。
　　季斯凡打开副驾的车门，突然瞥见前面贴着一张贴纸，上面花体字写着“对象专属座位”，他顿了顿，了然地合上车门，转而坐到后座上。

　　“不好意思啊。”陈颢懒洋洋道，“对象醋劲有点大。”
　　季斯凡笑笑，“没事。”

　　车子从停车场驶出来，季斯凡侧头看着车窗外疾速倒退的风景，握在手里的手机再次轻微震动了下。

　　江续回了消息：
　　“好。”

　　季斯凡看了眼，没再回复。
　　到达拍摄地点，下午一直在实地拍摄，工作强度比较大。但季斯凡没什么任务，主要是协助陈颢采访，一边学习现场观察选人以及提问的技巧。

　　等结束采访，回到台里。
　　陈颢让季斯凡整理好采编回来的素材，再尝试进行稿件编写，季斯凡忙到天黑，才将稿子发给陈颢。

　　陈颢早已下班，回了句“辛苦”。
　　季斯凡盯着消息半晌，末了啧声，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他早上出门就给布丁准备好了幼猫粮和水，也不知道一天过去，小家伙吃了多少。心里想着，难免有些归心似箭，步子不自觉加快，没多久就乘电梯上了楼。

　　电梯门打开，伴随着脚步，楼道里的感应灯响起，瞬间变得明亮。
　　视线清晰，季斯凡一眼就看见站在他门口的江续。

　　少年身形修长挺拔，半倚着墙，漫不经心的姿态也带着一种天然的冷感。听到声响，他回头，高眉骨下一双眼漆黑内敛，正直勾勾地看着他。

　　季斯凡完全没想到江续会在他家门口，愣怔了好一会儿，直到楼道感应灯再次熄灭，他清了清嗓子，灯再度亮起，朝他走过去，都懒得问他为什么来，而是问道：“你来多久了？”

　　江续侧身，让他开门，语气察觉不出喜怒：“没多久。”
　　季斯凡拔掉钥匙，推开门，唤了声布丁的名字，小猫过了好一会儿，才从沙发上跳下来，前脚抵着地面伸了个懒腰。

　　季斯凡把猫抱在怀里，一边去看手机，“马上就十点，地铁都停运了，你等会儿怎么回去？”

　　江续没回答，而是问：“你吃饭了？”
　　“没。”
　　季斯凡一路上想着赶紧回家看小猫，都不愿意花时间买点吃的，想着回来随便点个外卖解决。

　　江续抬了抬右手，季斯凡这才注意到他手上拿着保温盒，熟悉的样式，是家里的，他愣了：“你做的？”

　　“阿姨做的。”江续说，“叫我带过来。”
　　季斯凡一听，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抿了抿唇，把小猫放下，接过保温盒，坐在桌边打开一看，里面装的都是他爱吃的菜。

　　“……”
　　他看了半天都没动筷。

　　江续问：“不想吃？”
　　季斯凡摇摇头，拿起筷子夹菜，放进嘴里品尝出熟悉的味道，是沈雁女士做的菜，还温温热的。

　　江续只站着，看着他吃。
　　小猫在地上玩毛球，小小的身体弓起，朝毛球扑过去，又追着球跑，尾巴不小心蹭到江续的脚边。

　　江续不动声色离远几步。
　　“下次不用给我送饭。”人一忙就没什么胃口，季斯凡吃了小半就放下筷子，“来回太折腾了。”

　　江续：“不会，我也没事做。”
　　“你老实告诉我，你几点来的？”季斯凡盯着他的眼睛。
　　江续沉默一瞬，“七点。”

　　等了三个小时。季斯凡快气笑了：“你就一直傻等着，不知道给我打电话啊？”
　　江续说：“你在忙。”
　　季斯凡：“回个消息的时间我还是有的。”

　　江续抬眸：“是么。”
　　季斯凡被他看着心里发毛，摸出手机边说：“别说我没回你消息啊，你看——”

　　话音在看见未读消息时戛然而止。

　　江续后来又给他发了几条消息。
　　他统统没看见，更别提回复了。

　　“……”
　　季斯凡窘迫地避开他的视线，小声解释：“今天加了好些工作群，群消息把你的消息压下去了，我就没看到。”

　　江续：“嗯。”
　　季斯凡：“……”

　　他举双手妥协，无奈道：“行行，我回你，回你。”
　　说罢，他点开和江续的聊天框。

　　小续：现在忙吗？
　　他长按，引用，回复：“忙。”

　　小续：阿姨问你，吃晚饭了吗？
　　他引用回复：“吃了。”

　　小续：我过来了。
　　他回复：“别过来。”

　　小续：看看猫。
　　他回复，九张猫儿子的图片。

　　手机一下又一下地震动。
　　江续按亮屏幕，看着他哥的消息一条又一条地发过来，最后以九张照片结尾，他一张也没点开仔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