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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过分即玩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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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南在原地愣了很久,然后他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往下望去,邵炑的身影已经隐没在崇山峻岭之间了。
邵炑的举动过于突然,陆南不仅毫无心理准备,三观都差点儿被他给毁了。邵炑这种神操作简直是璀璨祖国的树苗,他还没见过这么玩的,震惊,沉默,没流泪,然后血液缓缓回流,他平稳了心绪。
陆南下山和众人汇合的时候,大家已经纷纷收拾好东西,只差他一个人了,陆勇低声朝他呵斥道:“怎么在上面待那么久,不知道下面有这么多人等你吗?”
陆南哪里还听的进去陆勇的话,他的眼角余梢里一瞥见邵炑的影子,浑身不自在,仿佛时间一下子倒回到刚刚在亭边的时候,他喉咙发紧,心跳和血压飙升,独自先行,走在了最前面为众人开路。
眼不见心不烦,这句话是极有道理的,陆南最先下了山,最先上了陆勇的车,整个途中一声不吭,疯狂降低存在感,看见邵炑恨不得绕道走,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这么怂过。
一路上陆南郁郁寡欢,魂不守舍,以至于分别时都没和田馨打招呼,让田馨郁闷了半天,陆南回到家,一下车扎进自己的房间里,砰一声锁上了门。
他躺在床上,用被子蒙着头,翻来覆去的想,想到一半开始骂,邵炑要不脑子有病,要不心里有病,干的都是些什么事儿,等会儿,他不会真的和陆明磊是同一类人吧?
陆南越想越烦,杨智博的电话打来的很不是时候,陆南接起电话,声音里滋滋冒着火气:“有事?”
杨智博一听声儿不对,语速放缓,“怎么了这是,爬山不开心吗?”
陆南往墙上砸了个枕头:“老子再也不去爬山了。”
爬了个山,初吻就没了,真亏。
杨智博给陆南顺毛:“那就不爬了,你回来了吧,出来吃串儿喝酒,今儿陈彰请客。”
陆南掀开被子,夕阳已经快沉下去了,一室昏黄的光线,待在这个屋子里也是伤心烦躁,不如出去觅食。
“地点发过来。”陆南说。
他从床上爬起来,把外套搭在肩上,出了门。
傍晚,天色黯淡,陆南到了吃饭地点的时候,城市里亮起了灯火,街边霓虹闪烁,大厦里灯火通明,陆南和杨智博、陈彰相聚于路边小摊儿,透过被雾气弥漫的窗户,看着路上人来人往。
陈彰挑的吃饭的地儿非常好,烟火气十足,地处闹市,红火热闹,食物的香气溢散在空气里,分外勾人,当然,价格也便宜。
“怎么突然要请客?”陆南开了一罐啤酒问。
陈彰有些不好意思了,扭扭捏捏地说:“何若她答应……答应……”
陆南又惊又喜:“她答应和你在一起了?”
陈彰忙摆头:“不不不,她答应和我明天去上自习了。”
杨智博用手捂了捂心脏:“吓死爹了,说话说一半,不好。”
陆南笑了两声,朝陈彰说:“约会的方式虽然令人窒息,但毕竟是约会,抓住机会啊。”
陈彰的脸蹭的一下红了,“不是约会,就是上个自习。”
杨智博嗤之以鼻:“得了便宜还卖乖。”说完他一把抓住陆南的手,装作哭哭啼啼地说:“以后咱俩相依为命。”
一晃神陆南又想起了邵炑,指尖一凉,挣开了杨智博的手,“干嘛,授受不亲。”
杨智博哈哈大笑:“你干嘛,我们两个钢铁直男还怕这个?嘴唇碰一下都成。”
陆南幽幽盯着他,杨智博坦然回视,陆南忽然像找到了柳暗花明又一村,像寻到了忽见千帆隐映来,像豁然觅到了出口,心里一下子就明朗亮堂了,也开窍了。
他和杨智博以及陈彰,什么玩笑不能开,互摸大腿是常事,去公共澡堂洗澡的时候谁没把谁看个精光,碰上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时候,说不定还真能让人恶搞嘴碰一下嘴,估计那时候为了游戏和尊严也会二话不说照做,怎么现在脸贴了脸一下,他就炸毛了呢,这不是恰恰说明邵炑和他一样,开得了玩笑,不能再直吗!
想到这里,陆南心情陡然变好,是他的小人之心度了邵炑的君子之腹了,他决定不再躲着姓邵的了,而是大大方方和他相处,当然当了朋友更好,陆明磊是铁定要单恋了,但如果自己和邵炑成了朋友,也够让他气上几天的。
心情变好,陆南开始吃串儿喝酒,食物的味道生动起来,吃嘛嘛香。
“对了,刚给你打电话,听上去心情不好,怎么了,今天和谁去爬山了?”杨智博咬着肉串儿问。
陆南:“没什么,现在好多了,家庭聚会,一点意思都没有。”
陈彰抬起埋头吃饭的脸:“家庭聚会?那就是说有陆明磊那傻X?怪不得心情差。”
“嗯。”陆南说,“不过他今天没惹我,主要是姓邵的。”
陈彰:“还有姓邵的?南哥,你以后离他远一点吧,不是一路人。”
这话陆南听着不乐意了,怎么不是一路人,手牵过手,脸贴过脸,听上去还蛮亲密的。
杨智博满口塞满了肉,不忘插嘴:“你真打算和姓邵的交朋友啊?到时候别哭啊,哥的肩膀不给你靠。”
陆南夺过他盘子里的烤肠,“别酸,爸爸不会抛弃你和小陈的,和姓邵的搞好关系是我打压陆明磊的关键性战略,不然我费心思去贴一张冷脸干嘛。”
陈彰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有心机有城府,不如南哥再告诉我一下明天和何若的自习该咋上?”
陆南想了想,不由自主的想到自己去邵炑家补课的情形,在心里暗骂一声,怎么又扯到邵炑了?
他的心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坏,冷冷道:“喝酒吃串,不谈感情。”
陈彰还以为自己触犯到了俩单身狗的逆鳞,默默缝上了嘴巴。
陆南想开了自己和邵炑在山上的亲密接触之后,一身轻松,当天晚上沉沉的睡了一个美觉。
新的一周去了学校,似乎变了什么,又像什么都没变,陆南下课仍保留着在楼道里吹风,不时往八班教室里瞥一眼的习惯。
巧的是,一瞥就瞥到了陆明磊又凑到邵炑身边虚心求教讨论学术问题的样子,陆明磊的求知欲他拦不住,也不知道是真对知识那么热爱,还是对邵炑那么热爱,也许两者都有,正当陆南准备撒手不管、顺其自然的时候,邵炑突然抬起了头,目光所及,正是自己的方向。
这一眼毫无来由,来势汹汹,陆南心里差点又兵荒马乱起来,幸亏他是做过心理建设的人,很快稳住,牵起嘴角,打算和邵炑打个招呼。
然而,他的手还没举起来,刚伸到半空,邵炑已经移开了目光,低下了头,一张脸冷若冰霜,仿佛多灿烂的阳光都照不暖。
陆南在心里骂上了,刚大大咧咧的开过玩笑,转身便翻脸不认人,这渣男简直是心高气傲,倨傲无礼!他看着邵炑跟人讨论完问题,去了卫生间,回教室里随手拿了一本书,在男厕门口拦堵邵炑。
邵炑从卫生间里出来,陆南转着一本书拦住他,笑吟吟说:“教道题?”
邵炑瞪目结舌,一脸错愕,他认定陆南应该被自己的举动整懵了,见了他该绕道走才是,怎么反而死咬着他不放了呢?当日在山上他有些冲动了,眼前人张牙舞爪,乖戾嚣张,他一时心浮气躁,吓唬了一下陆同学,却没料到没劝退他。
邵炑平静问他:“你不害怕我是变态?”
陆南手里的书转的更欢脱了,好几次险些掉下去,他不屑地看了邵炑一眼说:“你见过哪个疯子跟别人说我是疯子的?真正不正常的人巴不得把自己包装的完美无瑕,哪会像你一样挑逗撩拨,行了,我知道你是直的,上次的事不跟你计较了。”
邵炑越听越觉得荒唐,他想笑,脸上因习惯了冷淡,笑意便掉进了眼睛里。
“可以教题了吗?”陆南收起书,抱在怀里。
邵炑不说话,脸上现出轻微倦意。
陆南知道他仍抗拒自己,也知道自己不怀好意,成绩吊车尾的人拿着本书喊着自己要好好学习,纯碎是在搞笑,邵炑不信,说实话,他也不信。
“陆明磊找你问问题别有用心,那天拥在你身边请教的女同学们也各有企图,你能搭理他们,为什么不能搭理我?”
陆南问得有理有据,理直气壮,居心叵测的人那么多,你都接纳了,怎么轮到我就不行了?何况我还是醉翁之意最坦荡磊落的那一个。
邵炑看着他,一双眼睛明亮锐利如同鹰隼,他们沉默对视,眼神隐隐在空气里交锋,没人认怂,没人开口。
急促响起的铃声打破了这一僵局,邵炑率先收回视线,向教室走去。
邵炑日常冷脸,陆南也不知自己是说动他了,还是没说动,衣兜里嗡一声响,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竟然是田馨的。
田馨发过来的消息让他如同枯木逢春,久旱逢霖,心里一下子顺畅起来。
我的话你不听,总有人的话你要听。陆南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