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意照幽冥》蔚露

58、鲛人泪（十一）

　　“你们说，辛葵夫人是故意的吗？”林慢摸了摸两生花的叶子。

　　兰因问：“什么意思？”

　　林慢大胆猜测：“也许两生花有神奇的功效，比如吃了能成仙。于是她放任鲛人偷偷上岸，暗中观察，等到鲛人和人相爱就出来棒打鸳鸯，进行惨无人道的种花大计。两生花成熟了她就吃掉来提升功力，早日成仙！”

　　兰因摸摸下巴：“有点道理，不过……”

　　林慢兴奋道：“不过什么？我猜得对不对？”

　　“不过，我觉得如果是这样的话，也太无聊了。”兰因道。

　　“无聊？哪里无聊？”

　　“首先，两生花能不能使人成仙我不知道。辛葵夫人怎么能确定鲛人一定能和人族相爱呢？”

　　“鲛人那么好看，是个人都会喜欢。陆上那么有趣，鲛人怎么会不喜欢？”

　　“……好吧。”兰因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一时竟不知如何反驳，“我还是觉得这样太费劲了。如果两生花只有吸取强烈的感情才会变成红色，那也不一定是爱意。恨怨憎惧，哪个不比爱来得容易？”

　　“也是……”林慢托着下巴，“所以，这花到底有什么功效？”

　　“那要吃了才知道！”小黑绕着花盆转了两圈，忽然作出俯冲的姿势张大了嘴准备以身试花。

　　林慢眼疾手快地把花盆抱走：“小黑你干嘛！？”

　　小黑下巴滑着桌子，一头栽下地又被兰因接住，道：“我吃吃看啊，吃了不就知道了？”

　　“别什么东西都瞎吃！会吃死人的！再说了，花还没变红呢！”

　　“你放心，吃不死的。”小黑不怀好意地看着他：“要不把它种你身上，然后我变鬼吓你，你这么胆小肯定一吓就红了哈哈哈哈哈！”

　　小黑笑得直打跌，林慢面无表情，趁他手舞足蹈的时候掏出定身符把他定住，然后把花盆顶在他头上。

　　兰因看着他滑稽的样子，扑哧一声，大笑不止。

　　折腾了一晚上，第二天祁臻和桑若才回来，林慢迎上去：“怎么样，找到渔夫了吗？”

　　祁臻把瓷娃娃们放出来，一个个都爬上床摊手摊脚地睡起来，看来是累坏了。

　　“这是怎么了？”祁臻看一眼小黑，小黑唯一能动的眼珠子一个劲往这边甩。

　　“哦，他不听话我罚他呢。”

　　祁臻点了点头，目光带了点欣慰。

　　“他被关起来了，寻珍阁底下有个水牢。”祁臻道：“那里关了不少人，都是不会法术的普通人。”这座水牢整个在水底下，只有关着人的牢房能呼吸，其他地方都是海水，寻常人根本逃不出来。

　　“那些人是之前海难的幸存者，我们以为他们已经死了，其实是辛葵夫人把他们掳走了。辛葵夫人劫掠过往船只，取人性命，夺人钱财，证据确凿。”

　　林慢拍案而起：“果然，我们之前猜的都是对的！八爪鱼，鲛人……红鲤根本不是去救花莲的！他们派八爪鱼想害死我们，结果被发现，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救花莲只是顺带的！”

　　祁臻把他按在凳子上：“别激动。”

　　“难道海族真的要对付人族了？”林慢道：“之前小海螺说海上还说很安全。花莲却说十船九沉，原来是他们自己搞得鬼！”

　　“他们还把有钱人救起来，引来更多有钱人！太有心计了！”小黑不知什么时候把头顶的符吹掉了，跳到桌子上沉痛道：“早知道之前就该搬空她的仓库，大意了！”

　　祁臻往他头上敲了一把，“你要是再做偷鸡摸狗的事……”

　　“就罚我一辈子没鱼吃！”小黑飞快地接口，表情无辜做乖巧状道：“我瞎说呢刚才！”

　　祁臻道：“脱口而出才是真心话。”

　　小黑觉得他真是太没意思了，跳到林慢怀里不做声了。

　　桑若道：“若只是她一人之意也就罢了，就是不知龙王知不知情。”

　　“敖雪也快回来了吧。”兰因道：“这么多年相安无事……”

　　桑若忽然敲了敲桌子，对祁臻说道：“说起来，最近几年妖族并不安分，几千年来锁妖塔从来没像现在这样装得这么满。”

　　三人的表情都凝重起来，林慢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敢问，只好去摸小黑的毛。

　　小黑懒洋洋地说：“人间承平日久，妖族却饱受欺压，也该我们翻身了。你说是吧兰因？”

　　桑若冷漠地说：“兰因不是妖，是仙草。”

　　小黑背对着他翻了个大白眼，嘟囔道：“反正我们肯定要雄起的，你们就等着当奴隶吧。”

　　林慢敲他一下：“我看你是想当山大王！”

　　“又打我又打我，你们再这样我真要反抗啦！”小黑不依。

　　林慢道：“别撒娇，这点力气充其量给你挠痒痒。”

　　小黑跳到桌上，对他们说：“人族肆意繁衍，人多为患，侵占山林，填湖造田，一个人短短几十年的作为比妖怪一千年的还要多！当年女娲造人把天地灵气一扫而光，害得妖族凋零至此，如今人族连盘古大神留下的山川大地都要毁坏一空，他们找死，妖族遭殃！我们再不阻止迟早要完，妖族早就不满了，不过隐忍不发而已！”

　　桑若道：“我佛说众生平等，佛家不参与人妖之间的斗争。”

　　小黑磨牙：哼！现在想起我佛啦？之前是谁还顶着雷劈跟佛祖较劲？

　　小黑还是有点怕他的，憋着气眼巴巴地看林慢。

　　林慢愣了一下，往后退一步：“我可是人啊！”

　　“没关系啊，你可以来我们阵营，我们这儿缺人呢！不歧视！”

　　他又去看祁臻，祁臻淡淡道：“妖族势单力薄，又没有大妖牵头，上边还有雷劫的威胁在，想打败人族重掌九洲，无异于痴人说梦。”

　　一番话说得小黑哑火，憋了半天只道：“梦想可以有，万、万一实现了呢！”说罢，气哼哼地跑了。这些人怎么懂得他的雄心壮志呢！

　　林慢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小黑，原来是妖族的奸细啊……”

　　兰因叹了口气：“妖族的状况确实一日不如一日了，这样下去，迟早会走向灭亡的。”

　　就在大家商量怎么救人的时候，花莲和柳彦来了。花莲听说了辛葵夫人所做的事后哭了一场，红着眼眶表示要一起去救人。花莲熟悉寻珍阁的构造，有她帮忙事半功倍。

　　林慢问祁臻：“你有什么计划吗？”

　　祁臻道：“先救人。”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祁臻坚定道。

　　林慢目瞪口呆，然后发现桑若兰因都是一副很赞同的样子，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听漏了。

　　“那，我们怎么救呢？比如，怎么进去？怎么避开守卫？怎么把人带出来？”劫狱怎么能没有一个详细可行的计划呢？！林慢很捉急。

　　祁臻等人互看一眼，道：“那你有什么计划？”

　　林慢站起来，一面想一面说：“小蛇在我们手里，我们从仓库后面进去，然后钻双面镜到水牢，桑若引开守卫，小黑望风，我们去救人。至于怎么引开守卫——不如这样，桑若假装劫持花莲，把他们引出去！”

　　“怎么样？可行吗？”

　　众人都没有开口，祁臻想了想，道：“就按你说的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