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场欲说还休的青春往事》故燕归来

1、那一场欲说还休的青春往事

　　午后，琳儿又走向了单位后面的那所大学校园，初春的风儿轻拂着她脑后高束的马尾，再加上她那欢快的近似蹦跳的步伐，让人感觉她就像个淘气的高中生。其实，琳儿已经25岁了，有了一个幸福和谐的家庭。想起伟岸体贴的丈夫和那间虽小但自已亲手布置的温馨的“小窝”，琳儿的心中又充满了一种属于阳光的属于蓝天白云般的温煦而辽阔的欢欣。
　　琳儿所在的单位是清水衙门般的机关，清闲得无聊，周围的同事乏味刻板，琳儿觉得自已无法融入其中。午后休息的一个半小时，琳儿不喜欢与打着哈欠的女人们闲聊八卦琐事，也不愿凑入那帮打着扑克随时蹦出脏话的人堆里。
　　琳儿喜欢上了单位后面的那片林荫小路，小路毗邻一所大学校园的后身，人较少。午后，她经常一人漫步在林荫小路上，初春的风儿柔和温暖，林荫小路幽雅安宁，琳儿漫步其中似想非想着事，哼一些流行的小曲，心里有说不出的舒畅。
　　小路的尽头有一块被树木遮荫着的空地，常有几个同学打着排球。这天，球直冲她飞过来，那边就有人喊“帮忙拾一下”，琳儿拾起球，一个漂亮的扣球，那边就又喊“好球”。她抬眼望去，看见那几个同学向她招着手，她挽起袖子跑了过去，加入他们的队伍里。这些同学年轻，充满着生机勃勃的朝气，琳儿感染着他们的气氛，很快活。就像她对对面办公桌的红姐说，压抑很久的激清又回到心中，感觉自已的周身充满着一种青春的活力。队伍中有时走掉几个老同学，有时又来几个新同学，但一直坚持打球的有两个人，一个叫阿峰，一个被称为大山的。琳儿跟他们最熟，笑着叫他俩为山峰，他俩打到兴致处也喊着：“琳儿，给我一个”。他们在这短短的午后时光里很少谈身外事，琳儿只知道山峰都是大三年级，都是本地人。大山长的高大魁梧，风趣幽默，而阿峰则灵秀俊朗，尤其是笑得羞涩的样子，真是一个青春纯真的大男孩。琳儿羡慕他们的年轻，更欣赏他们飞扬流动的活泼朝气，和他们一起相处，琳儿的内心充满着欢畅和愉悦，连平日觉得枯燥的工作都感觉轻快了很多。
　　有一次，大家别出心裁，围圈打球，如球到谁那没接起来，谁就出个节目，大家都很兴奋，竭尽全力护着球，笑声不断，尤其是没接住球的同学站在圈中央表演节目扮着鬼脸，大家更是笑得直不起腰。阿峰一如继往的站在琳儿旁边，为她护球救球传球，阿峰球打的很好，再加上特意的照顾，因此他俩一直没有出节目，大山就示意同学们都冲着他们传一些刁难的球，有一个球打到琳儿和阿峰的中间，他俩一起抢，球没救起，他俩却狠狠撞到一起，其他同学大笑着，让他俩一起出个节目，大山嚷：“你俩合唱一首歌吧”。无奈，他俩只得站在圈中央，阿峰问“会不会唱心会和爱一起走？”，琳儿点头，周围那帮人就鼓动着叫好。阿峰唱得很动情很好听，只是琳儿还没放开，声音低了些，琳儿觉得自已没唱好，就使着性子埋怨阿峰不应和她抢那个平稳的好球，害得她被连累，阿峰却开心的笑着：“好，好，只要你认为高兴快活，你怎么说都行”，然后摆出一副无辜委屈的样子，反倒又把琳儿逗笑了。
　　一天，下起了雨，午后才稍稍放晴，琳儿想满地水渍，他们不可能来打球了，但当她漫步到那儿，却惊喜的发现大山、阿峰两人在那儿，大山调侃道；“我说不出来打球了，可阿峰偏说雨后空气好，硬拖着我来散步，还说校园的杏花会开得更清新雅致，惹人喜爱”，说完向琳儿眨眨眼。阿峰脸又红了，笑闹着捣了大山几拳，俩人闹的不亦乐乎，琳儿也跟着他们一起笑了起来。不打球，但年轻人有说不完的话题，他们谈大学校园的生活，琳儿静静地听着，那已遥远了的光阴又重浮在她的脑海中，她也多么希望能一直拥有这么美好的时光。琳儿告诉他们：社会和学校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环境，在社会上，你以往所有的浪漫纯真的念头甚至是理想抱负都会被严肃的现实消融怠尽，而世故、虚伪、冷漠就像是一张大网一样把你罩住，你再也不能吹着口哨望着蓝天白云潇洒自在的走，你得如鱼儿一般游刃于其中。。。。。大山问：“那你呢？”琳儿俏皮的说：“我是那漏网的鱼儿”。阿峰却不以为然：“只要有生活的激情，乐观积极的心态，无论什么样的环境都会充满阳光的”。琳儿心一颤，这句话说得多好，她最喜欢的一句话就是《曼哈顿中国女人》一书中男主角裴阳说的“生活的激情往往能弥补才能的不足。。。。”，两句话不谋而合，琳儿望向阿峰，阿峰此时也正望着他，俩人像是心有灵犀般的笑了。
　　那个微凉的午后，琳儿感冒发烧了，一连几天她都没有去，待她完全康复后来到他们之中，只感觉阿峰的目光带着焦灼和疑问。大山调侃道：“琳儿，你这几天没来，阿峰急坏了，也没有心思和我们打球了，直后悔没有问清你在什么单位”。阿峰不再躲闪她的目光，只是关切的问：“怎么了？”。这一天中午，阿峰一直在她旁边，球飞了，阿峰不让琳儿捡，自已跑前跑后。大山说，阿峰，你成为琳儿的保护神了，大家就都冲着他俩善意的笑。琳儿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回到单位，琳儿站在镜子前，看见镜子里神采洋溢的脸，高束的“马尾”，白色的套头衫衣，天蓝色的紧身牛仔裤，黑色的休闲运动鞋，多像清纯的女大学生。琳儿有些明白了，从那个年龄段走出来的琳儿，虽纯情却不矫情。这以后，琳儿有意识的疏远阿峰，与大山及其他同学多说笑，可是大家最终又把话题落在她和阿峰身上。望着阿峰俊秀清澈的眼，其实琳儿倒是蛮喜欢他的，他细心周到，处处洋溢着咄人的青春风采，这种喜欢让人愿意去接近他愿意一起玩闹欢笑，愿意一起感受那青春的活力。琳儿不知该如何处理这局面，他们从不过问琳儿，好像琳儿天经地义就是没有成家甚至是没有男朋友的小姑娘。其实凭着琳儿的聪颖，她能很自然的把某一个话题引过来，很自然的让大家了解她。可是他们几乎没有单独相处的时间，琳儿也不愿意刻意去多说，毕竟接触不深大家也从不过多谈各自的身份，就像琳儿也不知道他们在哪个系上哪个专业有没有男女朋友。琳儿知道，有一层纸是不能轻易的捅破的，捅破了原来的世界就变样了，琳儿喜欢这样的世界，喜欢这些萍水相逢又不失真挚的球友们。他们的出现净化了她的心灵，激发了她那久违了的激情。这段日子她的心境出奇的好，乐观豁达，她知道这都是他们给的，他不愿失去，尽管她知道总有一天她会淡出他们的视线之外。
　　这一天，还是终于来了，那时已步入炎炎的夏季，有意无意间大山跟琳儿说，学校里有不少女孩子喜欢阿峰，可阿峰于动无衷，其中有一个还曾是之前阿峰暗中喜欢的女孩子，结果人家主动了，阿峰反倒退缩了。大山说，阿峰心里已经有一个女孩了。大山没对琳儿明说，但大家早已心知肚明。琳儿知道她必须明确了，琳儿想到眼下时髦的一句话：“美丽的错误”。她和阿峰都犯了这样一个美丽的错误。
　　浪漫的琳儿想出了她自认浪漫的点子，她想，这样避免了许多言谈的尴尬。
　　那一天午后，天高云淡，绿荫深处盈盈走过来一靓丽女子，高盘着发鬓，一身做过新娘才特有的红色短袖套装勾勒出丰满的曲线，精巧的与衣饰相配的红色高跟鞋咚咚的点着地面，点在每个人惊异的眼中，当然更深深的点在了阿峰的心上。不错，那是琳儿，美丽迷人笑盈盈的琳儿。琳儿为这次“亮相”着实费了些功夫，找出了珍藏起来的新婚那年的红套装，向刚新婚不久的妹妹借来了红色雅致的鞋。当她出现在办公室里时，红姐的一句话便她更确认了这次打扮的效果：“清纯小姑娘终于变成了美丽的小妇人。”琳儿忘了那天她是怎样优雅地对着那些惊诧的学生道别的，她只是知道她的美丽征服了在场的所有人，她的身份转变也震惊了所有人，那天下午，琳儿坐在办公桌前伤神了好长时间，琳儿安慰自已：美丽的东西在最美丽的时刻消失，才得以保持其永恒的美丽，她甚至在工作日志本上抄上那句话：如果这是一场梦，你却永存在心里，如果这是一段情，你却在情之外。
　　琳儿的生活又恢复的常态，相同的环境，相同的人群，但琳儿的内心却蕴藏着一股强大的动力。她不再哀叹那份枯燥的工作，她努力地与那些长舌妇和睦相处，她向领导递交了档案管理建议书，并热情地向同事们传授她的拿手绝活“编、织、勾”。琳儿的生活渐渐充实丰盈起来。但空闲时，她常常想起那些球友们，想起那段愉悦的时光。她常想，如果没有阿峰的痴情，大山的怂勇，她或许午后仍能和他们快活的打着排球。大山夸张的愚笨的动作及幽默的谈吐，经常令她捧腹大笑；而阿峰青春可人的活力又时时感染着她，一个有意、一个怂勇更增添了他们在一起的凝聚力。如果没有他们，她的生活还会一如既往的，平淡没有激情没有想法。是的，每一个故事都是客观存在的，没有那么多的如果。
　　琳儿有半个多月没去校园散步了，暑假已到了，他们不可能聚到那儿打球了，琳儿又漫步在林荫小路上。当她走近那块空地时，却吃惊地站住了脚，大山斜靠在一颗树下，抽着烟定定地望她。大山消瘦了很多，他的目光忧郁却犀利。琳儿上前环顾四周：“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阿峰，他还好吗？”“我想你是不能知道的，因为你甚至都不知道阿峰的名字”大山声音沙哑的说：“我等你好久了，我不是想伤害你，但我必须告诉你”，大山流着泪讲述了琳儿一辈子也无法释怀的那件事。
　　那天中午，当琳儿一身新嫁娘的打扮出现后，阿峰的脸色极其难看，一连沉漠的几天，在那个周末的晚上，从不喝酒的阿峰张罗几个同学去喝酒，在酒吧里，他们与几个社会小青年发生口角，一阵混乱中阿峰被刺倒，“他再没起来”大山说：“他永远不会起来了”。琳儿惊呆了，恍惚中她忆起前段日子报纸新闻都报导某高校大学生与社会无业青年酒后斗殴致死一事件。她从没想到，那是阿峰，那个腼腆的孩子气的阿峰。琳儿泪如雨下，抬眼望去，仿佛阿峰手托着球从那林荫小路向她欢快的跑来，阳光透过斑驳的枝叶照在他颀长健硕的身上，他的眼睛明亮清澈“琳儿，琳儿”他的声音穿过世俗的羁绊，穿透时光与空间的阻隔，在她的心中温柔的响起。
　　琳儿感觉像是做了一场梦，琳儿宁愿那是一场梦，她永远也不要醒来，在每一个清醒的晨昏，愧疚痛苦咬着她的心，她无法理顺自已的心绪，更无法面对那日复一日汹涌的回忆，琳儿成熟深刻了许多。
　　秋天不知不觉的来了，片片金叶在秋风中飞旋坠落，它能带走往昔的一切吗。琳儿踏着满地的枯叶，却感觉杏花仍在枝桠中散发着往日的清香，温煦的风儿又轻轻地轻轻地吹过她的发梢，欢笑中阿峰纯情的双眸望向她：“琳儿，你会唱心会和爱一起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