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02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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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忘记了全部的女人从回忆中醒来。
她又一次以十六岁时那种稚嫩又忐忑的眼神去触碰这个世界，新奇的，不安的，向往的——只是这一次，她的身边没有了那个始终如一陪在她身边的青年，也没有一个人告诉她：
曾经有一个人一直陪在你身边。
他陪你度过了快十年，陪你度过了十次回忆。
他曾被你一次又一次地遗忘，却因为爱你而始终心甘情愿地被你的记忆所囚禁。
但他最后到底还是离开了。
他并不是因为不爱你而离开，恰恰相反，他爱你如命，如这世上的一切意义。
他只是到底无法一个人度过被你遗忘的痛苦。
整部电影的开始正是从这里开始的。
就像是乘坐了哆啦A梦的时光机，十六岁的女孩子从一夕间跳跃到了十年后。
看着镜子里长大了的陌生的自己，她的表情瞬间呆滞了下来。
忽地，乔知雪想起有位影评人点评这部电影是“前半小时是喜剧，后一小时是悲剧”。
其实这话说得不尽然。
《第十一次初恋》在前一部分上整体气氛较为轻松，时不时有些忍俊不禁的场景蹦出来，像是父母在为乔知雪饰演的女主林惊语解释她是出了车祸才忘记自己以前的事后，坐在病床上的小姑娘呆呆愣愣地冒出一句：“原来我不是穿越了啊。”
瞬间笑倒了整个影厅的粉丝。
还有回到公司的时候，林惊语因为失去记忆而把工作搞得鸡飞狗跳时，上司本想开除她却又舍不得她原本的才华，最后恨铁不成钢地在原来的心腹爱将头上打了三下后离开后，女人抱着头，好半天才冒出的那句“这是暗示我三更的时候去找她吗？”
观众们笑得东倒西歪的。
乔知雪甚至还听到前排有第一次来看这部片的男生一边笑，一边对自己的女朋友小声道：“这电影不是很好笑吗，怎么你之前和闺蜜看回来哭的那么惨。”
女生本来也在笑，一听到这句话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消失了：“你懂个啥啊你，我告诉你，你前面笑了有多少，后面就让你全部哭出来。不要以为现在这么甜，其实都是假象知不知道！”
“什么假象？”男生的声音更轻了，也不知道是因为在怕打扰到别人看电影，还是因为担心女朋友的滔天怒火。
“你注意看爸爸妈妈的表情啊！”女孩子道，“这些都是伏笔啊伏笔啊！还有一会儿男主出来了，你也给我注意看男主的表情！”
“哦。”男生懵懵懂懂又乖乖地应了一声。
乔知雪看到了，忍不住就弯了下唇。
她的眼神有一瞬间变得很温柔，轻飘飘的，带着些感叹。
江波涛听见她的声音。
“真好啊。”
“怎么了？”
他在第一时间转过头去。
尽管说话的声音很小，但坐在乔知雪另一侧的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却还是向他们这里偏了偏头。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屏幕明灭的灯光在对方脸上滑过时，江波涛竟然隐隐觉得有几分熟悉。
乔知雪也注意到了对方的动作。
她歉疚地笑了笑，然后拽了下江波涛的袖子，示意他一会儿再说，又从爆米花桶里摸了一颗爆米花送到他面前，算是安抚。
这粗糙无比的安抚让江波涛骤然失笑。
他接过了乔知雪递来的那粒爆米花，也就把刚才莫名升起的几分熟悉感抛在了脑后。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剧情渐入佳境。
前半部分密集的笑点过去，最后那些从笑声中流露出来的，一直未被人察觉的痛苦就开始崭露头角。
当观众看着屏幕中扎着一头高高的马尾，一身生气的女人从一开始的笨手笨脚，笑料百出，到最后被上司欣慰地拍着脑袋说干得不错时，他们的笑声也渐渐平复了下来，眼神也温柔了起来。
短短的几十分钟，他们就好像是注视着自己的孩子长大的家长，看着自家的女孩子变得独当一面，变得去喜欢一个人——
林惊语喜欢上了一个人。
这个人是他们公司新进的同事。
他有着好看的眉眼和淡淡的神情。
林惊语对他一见钟情。
但这个叫做裴尤的青年却不知道为什么对她拒之千里。
他好像很不喜欢她，每每在她想要表白之前总能正好阻止或是避开她说出那句话。
可他看起来又好像很在意她，每当她遇到难处的时候，他总会站在她身后教导她。
他对她的态度矛盾又古怪，注视着她的眼睛明明是下意识就想笑起来，却总是在她望过去的时候骤然冷漠下来，可那冷漠中却时常带着连他自己也不曾发现的痛苦。
他想远离她又想靠近她。
他在那反复的念头中痛苦而挣扎。
有很多的时刻，林惊语总觉得，裴尤比她这个被拒绝的人还要绝望——
她还有下一次的希望，可他却好像走在黑暗里，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到来一样，那种感觉让她感同身受，有时候林惊语觉得自己甚至也那么痛苦过。
她开始思考原因，并且强烈的想要为裴尤做些什么。
她想过很多种可能性——
失恋，亲人去世，飞来横祸。
什么都想过。
最后她发现，原来让他痛苦的源泉是她。
所有的真相撕开。
前几十分钟被忽略的一切伏笔浮上心头——
医院里父母带泪的愁容，她在房间里找到的各种像是另一个人送给她的玩偶、挂饰，抽屉里印着另一个人字迹的书签，裴尤对自己各种习惯的了若指掌。
还有。
她从第一眼看到他时就涌起的心动。
这世间只有两种东西无法隐藏。
那就是咳嗽和爱。
哪怕捂住了嘴，爱也会从眼睛里，鼻子里，耳朵里冒出来。
哪怕忘记了一切，爱也会驻扎在灵魂深处。
林惊语轻声问裴尤。
“曾经的我让你觉得痛苦了吗？”
“……恩。”
“离开我，你开心点了吗？”
“没有。”
裴尤一直以为自己留在林惊语身边，日复一日的被她遗忘会让他觉得痛苦。
可他却完全没想到，离开她反而让他觉得更加痛苦。
你看，既然无论怎么选择，无论是离开还是留下来，无论是远离还是靠近，既然都会让他觉得痛苦，那他为什么又要选择更痛苦的那个选择呢？
于是，故事的最后，哪怕林惊语和裴尤再怎么努力，女孩子的记忆依然像是被剪刀剪掉的白纸，每天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少。
可，即便如此——
“即使，记忆会被遗忘，所有的一切都会被忘记。”
“但是，只要见到你，我就会喜欢上你，我就会千方百计地靠近你。”
“记忆可以被忘记，但喜欢你的感觉却永远不会消失。”
“不管重来几次，我依然都会喜欢上你，一次又一次的。”
苍白的女人，仰起脸迎着光，微微一笑。
那一瞬间，裴尤几乎是忘记了所有的痛苦，那些被她忘记的，抛弃的，丢下的——
“你是我唯一的初恋。”
哪怕记忆会忘记，她的灵魂也依然记得。
到此，电影结束。
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江波涛在座位上缓了好久，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竟然哭了。
立刻反应过来的江副队长轻咳了一声，迅速抹去了脸上的罪证。
电影结束后还有一个彩蛋。
屏幕上演员表慢慢地拉下去，整个影厅安安静静的，偶尔有轻微的抽泣声，但却听不到有人大声说话，就连离座的人都寥寥无几，走的悄无声息的，好像影片的放映还没结束似的。
终于，职员表结束了。
屏幕又重新拉开亮光。
黑发女人出现在屏幕上。
她坐在病床床头，好奇地看着正在给自己削苹果的恋人。
女孩子轻轻眨了下眼睛，就好像之前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第十次失忆那样。
她慢吞吞地问出了问题：“你是谁呀？”
男人削着苹果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放下水果刀，眼神中或许还有痛苦，但他却告诉她。
“我叫裴尤。”
“我是你喜欢的人。”
“我是你的恋人。”
“我是你的初恋。”
那不是一时意气的选择，而是两个人在同样经历过痛苦后的最终选择。
这个选择并不能让林惊语的遗忘变得甜蜜，或是不那么痛苦，但那已经足够了。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026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