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3：冰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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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重，吃完饭之后你去沙发上躺着休息一会。之后的行程都很紧，恐怕晚饭时间要放在夜里十点了。”
“恩？不是说下午就一个拍摄封面的CASE吗？为什么……”云千重坐在沙发上歪了歪脑袋。
“是这样，我有朋友在广告公司，他们那里刚好有个给一个名牌服饰代言的单子，虽然那牌子有固定的代言人，但是最近好像有点纠纷的样子，刚好我们去试试。”杰尼斯在纸上迅速画着什么，头也不抬的回答。
“那之前的代言人怎么办？我们这样做不厚道啊。”千重有些困扰的交叉起双手支在颌下。
“我们是光明正大的竞争，有什么不厚道？好了，反对无效。”
杰尼斯还是没有抬头。云千重看着他线条刚硬的下巴，明智的选择了闭嘴。虽然杰尼斯先生真的很有能力，但是有些做法他还是不能认同。比如，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但是他也知道，这个圈子里并非杰尼斯一个人是这样的，而且杰尼斯与那些人并不相同，杰尼斯做事是有一套原则的，所以，他可以接受。
他只是不愿意那么‘聪明’而已，但又不傻。
老实人才不等于笨蛋。
草草吃过午饭，本来还想帮杰尼斯和雪莉的忙，但在杰尼斯的威逼之下，云千重只得乖乖躺在了沙发上，刚进入梦乡不久，便被人推醒，揉揉眼睛坐起来，杰尼斯把外套扔到了他身上：“走，跟我去老板那里一趟。”
千重有些迷糊的跟着走，在电梯里，杰尼斯还不停的抬腕看表。真不知道老板是怎么想的，居然这个时候让他们务必过来，千重的杂志封面拍摄工作就在半个小时之后，希望老板能在十分钟内结束谈话吧。
“杰尼斯，千重，你们来了。”
老板张溯已经人过中年，大家都叫他张叔，但是他本人更喜欢人家喊他詹姆斯这个洋气十足的名字。
“张溯，”先前试着喊这胖子‘詹姆斯’的时候，杰尼斯的嘴角都要好一阵抽筋，张溯也只得勉强同意了他喊自己的真名：“千重半个小时后有个CASE，不知道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张溯指了指桌面上的报告：“是这样，千重，你最近人气很高，所以公司打算为你拍摄一套写真作为形象宣传，这是企划书，你们先看看。”
杰尼斯和云千重对视一眼，云千重还没觉得怎样，却从杰尼斯的眼底里看到了欣喜。
杰尼斯的确应该高兴，这样一来，配合着专辑的发行与拍摄封面、广告的造势，千重想不红都难，全面的宣传里，拍摄写真和配套MV是必不可少的环节，只是他也没想到，千重这么快就走到了这步。
高高兴兴的拿起企划书，杰尼斯的笑容却僵在了脸上，一路看完，他忍着怒气将材料扔到张溯的桌子上：“你这是什么意思？”
“杰尼斯？你搞什么？这个企划不是做的很好吗？”张溯有点莫名其妙的抬头看着表情冷酷的杰尼斯，云千重也奇怪的看过去，从来……没有看到过杰尼斯发这么大的火，尽管他已经明显压抑了怒气，但是他对着任何人向来都是笑着的，不管眼里有没有笑意，他的确是笑着的。
这恐怕是杰尼斯第一次在人前摘下面具吧。
以笑容做成的虚伪面具。
“你问我搞什么？我还想要问你搞什么！”杰尼斯的手指遥指桌面上那堆东西：“千重是青春偶像，一定要以健康向上的形象为FANS示范，他才几岁，你让他拍性感写真集，而且还露点！？莫非你以为除了半裸，千重就没有发展前途了吗？”
“哎呀，原来是因为这个，杰尼斯你太小题大做了。现在的小姑娘个个都早熟的很，这套写真集一定会很好卖的。”张溯向他压了压手腕示意他平静一下。
“好卖？你是为了公司的利益牺牲掉千重的形象了吗？你要知道这么做只能获得一时的收益，但对于千重以后的发展来说是极为不利的！”
杰尼斯深吸一口气：“我要培养出来的明星，不是这种靠色相取悦观众的！我要让他站到莱茵大剧场的最顶峰为全世界献唱！”杰尼斯走前两步弯下腰，双手支撑在桌面上，狠狠的盯着张溯。
无法与这种充满野心却依旧单纯的眼神相抗衡，张溯率先移开了目光，“以后的事谁知道呢？现在FANS的胃口越来越刁钻，没有一个偶像能红个十年八年，趁着千重现在人气还旺推出这套写真不好吗？你说的那么久远的事情，公司不可能让你拿来当赌注。”
这两人的交锋之中，只有云千重还站在原处，这时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忙上前扯了扯杰尼斯的衣袖：“先生，你们说什么？老板让我拍摄那种照片？”
“放心，有我在，这份企划书就永远只能是企划书。”
杰尼斯回他一个决然的微笑。
“杰尼斯你不要太嚣张了！”张溯再也无法容忍的站起来，将手中一叠资料重重摔在了杰尼斯的脸上：“你以为我张溯的公司是以前那种奉你为神的小地方吗？王牌制作人只要我想要，招招手就能喊来一大把，不要以为你有点名气我就什么都得听你的，你太不把我和NSL公司放在眼里了！”张溯缓了口气，挺起将军肚，抬手指着杰尼斯的额头：“如果你不同意这份企划，就给我走人，立即马上。杰尼斯，你的时代结束了！”
那叠脱手摔在杰尼斯脸上的资料如大号雪片，纷纷扬扬的飘落。
一时场面很静，气氛尴尬到了难堪。
当初NSL初成立的时候，张溯财大气粗却没有做过这一行，好话说尽点头哈腰的将杰尼斯请到了自己麾下，而在这之前，杰尼斯作为高高在上的帝王，从来没有为任何公司效命过。
三顾茅庐这种事一旦发生在自己身上，任何人都会有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感动，杰尼斯也不例外。他只是老狐狸，并非没有心。
如今算是看清了这厮的嘴脸，杰尼斯只为自己当时的感动深表不值。
杰尼斯先生为什么要生这么大的气呢？
云千重不明白。他好像比自己还要生气，激动的高扬声线以及握紧的拳头，毫不在意的撕下了一直戴着的面具，与张溯激烈对峙着。
在千重的观念里，不想做的事情不做就好了，他不知道人类的世界就是有那么多明明不想做却被迫不得不做的事。
而且，杰尼斯先生一点也不像是会与老板闹成这样的人。
杰尼斯先生无论什么时候都一直优雅，一直冷静。
就算父神都发疯了，他都有可能镇静如初。
一向算计别人，并且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云千重虽然知道这个白狐一般的男人是有原则的，但是并不知道一旦底线被人触犯，会如此狰狞。
“我不想拍。”
难堪的沉默中，云千重开了口。
声音也不大，但很坚决。是那种一旦说出来就无论如何都不收回去的坚决。
“云千重，你也被杰尼斯蛊惑了吗？你放心，只要他走人，张叔会立即给你找一个各方面都不下于他的经纪人和制作人的。”张溯对千重说话就显然客气的多了。杰尼斯为公司带来的利益目前还没办法用实际的数目估算出来，但是云千重可是摇钱树，不能轻易就放走了。
“我不要，我只要杰尼斯先生一个人，其他谁也不行。”千重摇了摇头，还是用很温柔的声线说着坚决的话：“而且是我自己不愿意拍这种照片，并不是杰尼斯先生不让我拍。”
“千重，别闹了，如果拍了写真集，你肯定会比现在出名一百倍，张叔可以向你保证！还是说你觉得分红太少吗？这个咱们都可以谈的。”张溯擦了把汗。现在没有一个刚出道的小明星敢跟自己这种大公司对抗，一旦得罪了自己就相当于被封杀在圈子里，永远没有出头之日。而且看云千重的表情，很平静也很温和，丝毫没有对抗的意思。他安心了。
“我不要出名一百倍，我就是不想拍。”云千重还是那样温和却决然的摇头，“而且当初优雅男子的秀场上，是杰尼斯先生的推荐我才能够成为歌手，之后也是杰尼斯先生一直在帮我，如果他离开了，老板，我想我会跟着他走。”
“够了！”
张溯再也受不了他这种虽然温和却异常强硬的腔调，翻箱倒柜的抓出了当年的合约拍在桌面上：“现在合约期限还没到，你要是想走的话，就拿出双倍的违约金来，并且，之前出的专辑的所有收益以及所有权是属于公司的，你给我想好了！”
云千重微微皱起好看的眉毛。“怎么办呢，要不杰尼斯先生你留下来吧，我没有钱赔他啊。”
“他必须走！”张溯已经忍无可忍的嘶吼出声。
“那么你接受分期偿还吗？”云千重摸摸下巴，好像在讨论的事情与自己无关。
“……”张溯一时给他气得无语，这时一张白金卡扔在了他的手背上。
杰尼斯第一次卸下面具后，发自内心的露出笑容：“零头就不要找了，千重，把你的钥匙也还给‘詹姆斯’吧。”
云千重点点头，退还了公司送给自己的房间钥匙，与杰尼斯转身离开了这里。
看着他们一点留恋也没有的关门走掉，张溯颓然倒在了老板椅中。
到底什么地方出了差错呢？
杰尼斯那种一向用尽各种手段宣传旗下艺人的老狐狸，为什么要不惜与我撕破脸呢？
云千重这种初出道的小明星，刚刚才混出了一点名气，却连封杀都不怕的与我决裂又是为了什么呢？
他们这么做是在坚持着什么呢？
张溯捂住了发疼的额头。
已经染了满身的铜臭味，做什么都习惯用数字来计算价值的他，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
“这样的话，下午的杂志拍摄工作就丢掉了，那个广告倒还可以去试试。”
杰尼斯一边开着车一边说道：“别担心，本大师是无敌的~~”
云千重舒服的枕在手臂上，一点担心的样子也没有：“没关系啊，我只是想要唱歌而已，和在什么地方唱一点关系都没有。”
“而且，我想要自己唱歌的时候，杰尼斯先生能永远坐在第一排听，如果说我的歌声给了别人梦想，那么就是杰尼斯先生给了我梦想，所以……”
杰尼斯撩了撩头发，拿他没办法。“你是不是有雏鸟情结啊。”
“恩？原来杰尼斯先生已经老的可以当我爸爸了吗？”
“我宰了你……”
拍摄杂志封面的工作因为与公司解约而取消，杰尼斯带着千重第一次拖拖拉拉的游着车河看风景。等到了广告公司，差不多是午后三点。停车之后杰尼斯熟门熟路的拉着云千重坐电梯到了十层，然后顺着走廊拐进了一个办公室里。
“是你，杰尼斯。”正在打电话的男人匆匆说了几句后挂断，示意杰尼斯坐下。
照例的没营养的问候和寒暄，他扫过杰尼斯身边的千重，难以察觉的微微拧眉：“难道说你为了他离开NSL的事情是真的了？”
看来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杰尼斯与千重对着苦笑。事实应该是反着过来的吧，不过像NSL那样的大公司，肯定不会就此罢休，虽说早就料到张溯会有所行动，但他也没想到会这么快。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于是杰尼斯起身微微弯腰表示歉意后，退到了走廊上。
“听说你和NSL解约了？”
又是一家公司的‘朋友’，这个消息看来的确流传的既迅又广。杰尼斯不得不承认张溯虽然没有什么管理才能，但给对手找茬的本事还是不小的。
“刚好我旗下想要月底推出一位新人，她的歌可能差了点，不过完全可以用录音技术来弥补，杰尼斯你要相信我的眼光，小姑娘长得很甜，绝对会成为超人气偶像的，你来给她做专辑怎么样？有你这位幕后天王出马，我就真的放心了。”
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杰尼斯没有立即拒绝。
像往常这种没有实力纯粹靠扮相来吸引观众的新人，他是绝对不会自砸招牌与之合作的，他要的一定都是最好的！
但是……
长出一口气，杰尼斯闭眼：“那件事你既然已经知道了，要我帮你，可以，但你的公司要一并签下千重。”
“这……你别开玩笑好吧，NSL的老总已经放出话来……”
对方还想解释什么，杰尼斯挂断电话推门而入。
还有什么好说的，NSL是想要彻底封杀千重了。
广告公司的朋友的态度基本上与其他人大抵相同。虽说是‘朋友’，但关系到自身利益时，谁都会考虑的更加谨慎。
杰尼斯是什么人？一个普通的制作人而已，无论头上顶着‘幕后帝王’‘王牌制作人’还是别的什么样的光环，他也只是个制作人。
云千重是什么人？一个出道没多久的小偶像而已，现在就算是天王天后，谁也不知道明天会不会因为一则绯闻而人气大跌，谁会为了他得罪NSL这样的大公司？
从那人的办公室走出来时，杰尼斯并没有因为对方拒绝起用千重而生气，这是人之常情，无法勉强。
而千重本人却依旧兴高采烈：“如果不能当偶像了，我是不是可以去找个工打了？”
“横竖死了这条心，本大师有的是路子~”语音轻佻的飞扬着，杰尼斯在他眼前打个响指，貌似满不在乎的表象，心里却沉重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似乎有点高估自己的招牌了。
但他绝不能承认这一点。
从广告公司的大楼出来，也才四点，杰尼斯一直在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做，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千重蹲在地上抱住了一条拥有闪闪发亮的金黄色毛皮的大狗。
那条狗大概是苏格兰牧羊犬吧……不太熟悉这个的杰尼斯并不敢确定。但是大型犬的防备心不是一向都很强吗？怎么会和千重那么亲近？
云千重紧紧抱着不知从哪窜出来的大狗：“苏摩~~没想到你还是找到我了。”
一次又一次突如其来的消失，苏摩它，一定很辛苦吧。
即使这样，也一路找了过来呢。
千重甚至不敢想像它到底是怎样跑遍了十数个城市，几乎每一世都能像这样突然出现，然后还是那样期待与欣喜的神情扑过来蹭在自己怀中。
“汪汪！”被他叫做‘苏摩’的大狗也很开心的叫了两声。
第一次千重消失是在大火中，那时它还很懵懂，只是凭着一种对主人一定还生存在世界上的某个角落的简单信念，踏上了不知终点的旅程。
第二次是主人当上刑警之后，某一夜，他突然没有像往常那样按时回来，却模糊的看到了一个漂浮的影像，很抱歉的对着自己说，苏摩，对不起。
第三次它干脆就是目睹了主人消失的全部过程。狭小的房间，雪白的床单上铺满了火红的玫瑰花瓣，谢十三——那个春风般的少年微笑着长眠，主人流着泪为他送葬，弹奏了全套的安魂曲。樱花飘飘扬扬的下满了整个房间，而主人也渐渐失去了形体。
第四次，它跟着老主人夫妇千里迢迢跑到山顶的网球训练场，当门卫指向那辆越离越远的巴士时，它知道自己追不上了。之后它找到C市，月神队的队员正在庆祝着莫名其妙的胜利，那个队长方微蓝一脸凝重，可是到底谁也不记得有主人这个并肩作战过的队友了。
第五次，它转过街角就看到一个优雅的美男子拔刀捅伤了主人，它要报仇，于是它扑过去狠狠咬住了那个男人的肩胛。而主人却阻止了自己，并和那两个很疯狂的人一起去了医院。那两人先后到主人的房间里说了一堆自己听不懂的事，然后主人开车将自己带到雪夜的山顶，让自己等着，他要与那个疯子决赛下坡道。可是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它不相信主人会死，他一定活着，在某个地方。
主人虽然一听到关于‘梦想’的词就会露出迷茫的神色，但是它却知道，主人应该是有梦想的，只是他有的时候可爱得有些迟钝，所以他自己也没发现吧。
主人那么温柔，那么温暖。
他希望所有人都幸福，希望能守护所有人的幸福，却总是想不到自己。
苏摩蹭着千重，想的很伤感，叫声却很欢快。
它想，或许这样一直一直的找下去，总有一天，主人会厌倦了消失，那时就会永远留在自己的视线内了。
“恩？什么？果然很辛苦啊，对不起了，都是我不好。”千重与苏摩好像真的能够沟通似的，一直像是回答人家似的自语着什么。
“还差点被人卖到外国？好可怜……跟我回家了，这一次一定不会再丢下你了。”说着，千重终于放开了苏摩站起身来，走向已经有点呆掉的杰尼斯：“这是我养的狗，名叫苏摩~~苏摩，他是杰尼斯，是个大好人哦。”
仿佛听懂了主人的介绍，苏摩摇着尾巴，冲着杰尼斯打招呼似的‘汪汪’两声。
“与这个天然呆不同，宠物看上去还是满精干的嘛。”杰尼斯也不讨厌大型犬，尤其是这种拥有健康光泽的干净动物，看着它精神抖擞的样子，会让人一天的疲惫感完全消失，而且它那一身闪亮的金黄色毛皮，摸上去还带了点阳光的味道，暖洋洋的从手掌一直传到了心底。
就这样，暂时落魄的偶像歌手云千重搬到了杰尼斯那里借住，顺便还带了一条威风凛凛的大狗名叫苏摩。
“云千重——FIGHT！”
杰尼斯泼墨挥毫，将大大的标语贴在了房内的每个角落。
“汪汪！”
苏摩是只懂事而安静的宠物，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杰尼斯给千重喊口号时，它也会打气般的附和两声。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3：冰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