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灰白焰火

2、南青失陷

　　南青县是个很漂亮的小县城，在宜念的记忆里，总是充满着淡淡的花香，暖暖的阳光和家人温柔的话语。
　　宜念在心里数了数，宜嫣去合一门已经过了五年了。修仙之后便可上天入地，不用在拘泥于这四方院墙之中。
　　宜秀与宜念一般，对当年合一门修仙之事念念不忘，可惜二人皆无灵根，无法修行。这五年宜嫣就回来过一次，当时正值老太太做寿，她仙法一出，院中水池随歌姬歌声变化万千，众人惊讶赞叹。
　　“妹妹，我去父亲的书房里搜到个好东西。”宜秀低声说道，拿出了一本黄皮册子。宜念接过来翻看，讲得是一些神话鬼怪故事。
　　“我觉得大姐姐如今定是在除魔卫道，真是羡慕。我想，虽不能如大姐姐一般上天入地，我也要自由自在活着，匡扶弱者。”宜念坚定地说。
　　“这想法倒是好，可自由自在就难了，世间规矩条框甚多，你如何做呢？”宜秀说，“我苏家祖训是，手持正义，肩挑道义，与人为善，严己宽人，但我觉得训的，必定是苏家男丁，估计老祖宗心里想着，苏家女子三从四德就可了。你看看我爹我娘，如今正愁着把我嫁出去，相看完施家看李家，只看哪家庭富不富裕，从不问我要的是什么，我打算做什么，找什么样的人。我打算啊…….装病几天，去城外寺庙住。”宜秀吐了吐舌头。
　　“我爹我娘跟二伯父伯母不一样，我若不愿意，他们定是不会强逼。”宜念说，“不过我也得做些准备。”
　　“大姐姐就是运气好。她在家时是嫡长女，全家都疼。样貌才情样样好，整个南青县找不到一个比她更漂亮的人了，谁舍得给她不堪。时至如今我娘还常数落我样样不如大姐姐，举止不如她端庄，性情不如她温柔。纵使我古琴古筝谈得比她好，在他们眼里，恐怕还不如大姐姐一根指头。”宜秀略微低落地说，叹了口气，又道：“后来碰上了赵公子的事，我还以为以赵家势力，恐怕大姐姐有得愁了，谁知大姐姐立马被仙人收徒了。如今赵家年年过年送大礼，就怕大姐姐记得那些陈年旧事。姐姐就是事事顺利。我就想做这琴道大家，也不被允许。”
　　“二姐姐，个人命自不同，一味比较不如抛弃杂念，坚定走自己的路。”宜念回了一句。
　　“等你遇到了阻拦了，就知道坚定走自己的路是最难的。”宜秀面色有些黯淡，又说：“这册子妹妹先留着，我要收拾东西去寺庙，别让它被我爹娘发现。”
　　“好。”宜念送宜秀出门。但宜念不知道的是，这一别，便是许多年。
　　那天晚上，宜念正在看书，母亲在房间里绣绣物，天空突然变红了。宜念说道：“可真是奇了怪了，还有红的天空。”但她半天没等到母亲的回话。她转过头去看她，只见母亲面无表情，眸子里无任何情绪。她一下子感觉有点害怕，心中有了些不好地预感，半开玩笑地说：“娘，你在这样子有点像仙女，不苟言笑的仙女。”
　　她话音刚落，两个本来在一旁站着的婢女突然打开了门，自顾自地走了出去。苏三夫人也站起来，跟在婢女后头一块走。
　　宜念一看，着急了，连忙跟上去，说：“娘，你这是要去哪啊？怎么好端端地，突然就走？”
　　但是苏三夫人没有回答，如果仔细看的话，会看到她黑眼珠幽暗无神，瞳孔外泛着一片红。宜念拉住苏三夫人，嘴里问：“娘，你在干嘛呢？”又看向那两个已经不断走远的丫环，喊道：“碧珠、碧玉，你们要去哪啊？你们干嘛呢？”
　　碧珠碧玉自然没有回答，渐渐走远。被拉住的苏三夫人拼命甩开宜念，宜念怕伤到她，反而被她一把推在地。
　　苏三夫人不断往前走，宜念只好跟在身后，然后发现整个苏府所有的人都在往外走，丫环、小厮、厨娘、马夫、苏府主人……都在往外走，似乎整个苏府清醒的只有自己。宜念看到自己的父亲以及大哥哥和三哥哥，但跑过去，怎么拉都拉不住，他们力气大，自个反而被甩在地。此时，宜念已经出了苏府门口，她只好拉着力气弱的苏夫人，喊着：“娘你醒醒，我是念儿。”但苏三夫人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想把宜念这个阻挡前进的人推开。
　　这时突然来了一小孩，约莫十岁，眉目精致，带着几分少年英气。他拿着个棍子，朝苏三夫人打去，苏三夫人哼了一声，倒在了地上。
　　“你做什么？”苏宜念朝那小孩说了一句，连忙去看苏夫人的伤势。
　　“我先把她打晕，不然她们会继续走。”那小孩说。
　　苏宜念也想不到有更好的法子，这事很诡异，但她有直觉，一直走下去定不是好事，但她心里还是有些怪这孩子。她抬头看向这孩子，说道：“你可知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也不知道，我是在周家账房当值的小厮，本来在账房学着记账，突然所有人都变成这样，我把账房先生们都打晕了，但他们一会儿就醒了，也不喊疼，我转了转，看到街上的人都往县太爷府方向去。这时听到你在喊，就过来了。我看苏夫人过不了一会，定会醒来。我这一棍，重了就伤了他们，轻了他们一会儿就醒来，把门关了他们照样子也能开，我是不知道怎么办了。”他看苏宜念一脸紧张，又说：“苏小姐，我们得躲起来，这城怕是被诅咒了，不躲起来恐怕我们也会和他们一般。”
　　“恩。”宜念也很认同，她心中不安感很强。两人合力把苏夫人手搭在肩上，扶进屋里，把屋子关了。宜念去厨房拿了把刀，说：“我们往城里道观去，这恐怕是有什么妖怪在城，道观法师定会救我们。我是苏家三小姐苏宜念，你如何称呼？”
　　“我叫周识书。”
　　两人往道观走去，但还未到道观，却发现街上有不少道观师傅，道观法师也与常人一般，面无表情朝城中心县府去。
　　苏宜念心中感到不妙，对识书说道：“道观不能去了，恐怕已被妖怪控制住了。我们先得找个地方躲起来。”
　　她话音刚落，空中响起了一男人的声音：“你这小姑娘倒是机灵，可本座可不是什么妖怪哦，哈哈。”
　　“嘿，两个有灵根的。”空中又响起另一个男人的声音。
　　这两人落地，一前一后，阻挡了宜念和识书的退路，两人只得往街边一棵大树上靠。这大树恐怕有几千年历史了，树干粗壮，五人合抱才能抱住。时值春天，枝干上只有少许新长嫩叶。
　　“也不知道是什么灵根，若是有水灵根便归我如何，我那正缺一个水灵根炼药。”高个子男人说道。
　　“可以，有水灵根便给王兄，其他归小弟。”矮个子男人说道。
　　这两人样貌倒端正，但目光不纯，一看便知不怀好意。高个子男子背着一副巨大棺材，脸色青白，周身一股恶臭，矮个子男人一身白衣，手持一把铁扇。
　　“你们是谁？我是苏家三小姐，我二伯祖父一家都在京城当官，伯父官至吏部侍郎，你们若敢杀了南青县的人，他们定不会放过你，皇家也不会放过你们。”
　　“哟，小姑娘还会吓唬人啊，哥哥还可真怕，可是跟你说，哥哥我是被吓唬长大的，这越吓……倒是越兴奋了。”矮个子男人说道，又说：“王兄，我改主意了，这小姑娘给我吧。”
　　苏宜念见二人不为所动，反而商量战利品，也知这些邪道恐怕不受皇权控制，心里有些慌张害怕，她看向旁边的识书，这孩子倒是很镇定，清秀的脸上不见任何慌张的神色，但毕竟年纪比自己还小，她把他挡在身后，挥舞着刀，但她并未学习过刀法，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只有气势，没什么威力。
　　矮个子男人手轻轻一弹，一道无形气风打在宜念手腕，刀脱手而落。这人伸手要去抓宜念，宜念恐惧遍布全身。
　　有什么可以救我，拜托了。
　　似乎是上天听到了宜念听到了她的呼唤，一道小雷准确无误地劈向了矮个子男人。这男人也是机敏，立马闪开了，雷辟出了一个小坑。宜念脸色略微苍白。
　　“惊雷！”矮个子男子惊道。
　　“想不到是雷属性灵根，我听闻单属性灵根受天道和自然宠爱，部分人可与灵物直接沟通，不入道途便可引灵根元素之力，想不到竟是真的。”高个子男子叹道，“若是年纪小一些，倒可以带回魔门培养一番，炼药倒是可惜了，不过，”他低声笑着说：“做我手下僵尸倒是不错，假以时日，必可成为尸皇。”他身形快速，眨眼便到宜念身前，正想抓住宜念喉咙，宜念和识书却快速地被身后大树吸进树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