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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承颜 ...


  •   花酌回去的时候,季萧没在屋里,不知去了哪儿。二福却正好有事找他,将他拉到里屋,关上门小声道:“公子,凌霄堂又有人递口信过来了,说邱少堂主想找您叙叙旧。”

      花酌一愣,道:“现在?”

      二福点点头。

      花酌想了想,又问道:“那除此之外,他没说别的?”

      二福道:“没有了。”

      花酌道:“那他定在何处见面?”

      “东街的醉霄楼。”二福答道,怕他真的要去,忍不住又多念叨了两句,“公子,我觉着邱少堂主这么急着见您,怎么看都像是另有图谋,指不定就是想挑拨您和少庄主的关系呢……您还是不去为好吧?”

      “放心吧,我有分寸。”花酌好笑的安慰他,决定道,“不过此事我必须得去一趟,过会儿就能回来,你不必跟着我。”

      二福一惊,“公子,你还真要去见他?”

      花酌点点头,道:“总该有个了断。我若是没猜错,上次那封信便是他匿名寄来的。此人这么大胆子,我若是不去跟说清楚,以后他再做出什么事来被季萧知道了,那不定又得惹出多大麻烦。”

      随后花酌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一红,道,“被威胁都算小事,万一他又用什么不该用的法子……我可真不知要如何是好了。”

      二福迷茫的问道:“什么不该用的法子?”

      “没什么。”花酌轻咳一声,嘱托道,“总之我现在就过去,你在这好好等我,等季萧回来,就说我上街买东西去了,听到没有?”

      二福阻拦不住,只得皱着脸答应下来。

      花酌拍拍他的肩膀,转身出了门,走到外面时还像模像样的跟影卫打了声招呼,以证明自己真的只是去逛个街。

      循着地址,花酌找到了处于东街繁华地段的醉霄楼,这家酒楼虽比不上官营酒楼大,但规模也着实不小,装潢气派,门庭若市。

      站在醉霄楼下,花酌做贼心虚的先朝左右看了看人群,随即转身溜进了附近建筑之间的小胡同里。再出来时,容貌已经换做了自己原本的样子。

      就那么中规中矩的去见面怎么行,花酌心想,哪怕用个偏激点的法子,也得让邱怀玉断了这念想,免得往后再给自己生出什么事端来。

      在心里暗搓搓的打好小算盘,花酌一边密谋筹划剧本,一边走了进酒楼,向店小二问人。

      小二告诉他邱公子正在二楼的三号雅间,花酌捋清思绪便上了楼,走到雅间门口,正欲敲门,却听见里面传来了的声音,似乎是有人在争执。

      花酌后退一步,抬头看看上面写的——是三号没错。于是复又贴近房门,想听听里面在说些什么。

      屋里的争执声变大了,有人“砰”地一掌拍在桌子上,声音中隐隐透着怒气,寒声质问道:“你敢告诉我,这不是你写的?”

      屋内安静了一会,才传来邱怀玉不可置信的声音,道:“这,这怎么在你手里?”

      那人冷笑一声,道:“不然,你以为写回信给你的人是谁?”

      邱怀玉先是一惊,随后咬牙切齿的瞪他,“你……”

      “原本,林秋是亲自给你写了回信的。”季萧冷冷看着他,语气中带着嘲讽道,“但你知道他写的是什么?”

      门外的花酌瞪大眼睛。

      季萧一字一顿道:“与我那封信的意思,恰好相反。”

      邱怀玉顿时气结,说不出话来。

      “还有这玉佩,也是你的吧。”季萧“咣啷”一声将玉佩扔在他面前,讽刺的看着他,“你可知道,我之所以还会给你回信,不过是想试探你的目的而已。但我没想到你与林秋认识那么久,竟也没认出他的笔迹,这么容易就上了我的钩……真是可笑至极。”

      邱怀玉怒极反笑,道:“我认不出?呵,你可知道他以前给我写过多少封信?他的笔迹我会认不出来?当初早在这信拿来时我便找人打探过,若不是听说他失忆后笔迹确有变化,我又没时间多做打算,你以为我会轻易上了你的当?!”

      季萧脸色微变。

      失忆,会连笔迹都变了?

      邱怀玉眯了眯眼,索性破罐子破摔的继续道:“其实我这么做也只是放手一试而已,早就料到此事多半成不了。我不过是以朋友的身份给他写信,能成自然最好,失败了,你也不能拿我如何。”

      说罢,邱怀玉又转而嘲道:“不过说到底,你的目的不也跟我一样么?你娶他,不过也是为了天一剑而已。那把剑原本我是志在必得的,若非天意弄人,教他出了意外,又哪里轮得到你的可乘之机?”

      “这样一想的话,林秋倒也是个可怜人。”邱怀玉冷笑,“若真等你拿了天一剑,他的日子,怕是也好过不到哪去吧?”

      “这不关你的事。”季萧脸色阴沉,无意与他多做废话,冷声道,“我这次来是最后给你一个警告,倘若再有下回的话,可就不会像上次比武那样,只让你断一条腿那么简单!”

      邱怀玉脸色难看的瞪他。

      “你的客人已经在门外等候多时,我就不多奉陪了。”季萧冷瞥他一眼,不再理会,脸转身往外走。

      邱怀玉正闷火难消,根本没工夫想起自己还请过什么客人。门外的花酌闻言却猛然回过神来,转身试图往楼梯跑。

      季萧打开门,目光立时一怔,语气不自觉的有些慌,“林秋?”

      花酌顿时止住脚步,浑身僵硬。

      季萧走过来,这才看清他的正脸,表情震惊的打量了片刻。

      花酌僵直的与他对视,内心天人交战。

      过了半晌,季萧方才犹豫道:“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花酌瞬间被一语惊醒。

      自己现在用的不是林秋的容貌!

      于是赶紧摇头否认。

      季萧将目光转移到他五彩斑斓的衣服上。

      花酌:“……”

      季萧沉默了一下,没再多问,收起视线,错开一步将路让了出来,平静道:“打扰。”

      花酌精神紧绷,在季萧的目光下挪下了楼,一出大门就飞快的迈开腿溜进了人群里,迅速消失。

      前脚他刚一离开,后脚邱怀玉便从房里出来了,脸上依旧怒气未消,难看得紧,问道:“林秋来了?”

      “没有。”季萧看了他一眼,似是不经意的反问,“他来这里做什么。”

      邱怀玉欲言又止,脸上愈发难看,不想与他说话,转身进了屋里,“砰”地一声将门关上。

      ……

      晚些时候,花酌回来了,为了避免被发现身份,他还特地去了趟成衣店,将衣服换了一身,想着酒楼中季萧与邱怀玉的对话,心里始终有些忐忑。

      季萧正坐在屋里喝茶,见他进来以后,目光似乎刻意在他身上停留了一会儿,又不甚自然的移开,道:“回来了?”

      花酌应了一声,靠着窗边坐下。

      季萧又道:“去哪了?”

      花酌按照之前说好的,回答道:“逛街。”

      季萧没说话,屋内一时陷入安静。

      花酌纠结着要不要说点什么,正欲言又止,就听见季萧忽然开口了,那语气不知是不是错觉,好似带了些谨慎,道:“我今日去醉霄楼找了趟邱怀玉,之前有封匿名信,是他寄给你的,这事你知道么?”

      花酌心中警铃大震,直了直身子,心想该来的果然还是要来了,安静如鸡的看着季萧,没作声。

      季萧见他不说话,手指摩挲着镶了金丝的杯沿,似有心事,沉声道:“你的信,我不是有意要查的,我看过的也只有那一封而已,因为万清山庄上下规矩森严,那种来路不明的信,势必会被截下,经我过目才行。”

      季萧继续解释道:“原本你的信件我是不打算管的,所以那封信才能递到你手中。但后来我得知寄信的人是邱怀玉,于是就自作主张的替你回了一封,你……怪我么?”

      花酌愣了下,一时觉得难以置信。

      他居然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你……你知道这件事,就不生气吗?”花酌诧异道。

      季萧顿了一下,不甚清楚地“嗯”了一声。

      其实早就气完了。

      花酌稍稍放心下来,他原本还担心季萧会因此而大发雷霆来着,于是轻咳了一下,掩饰道:“也没什么的,就一封信而已,我也不是很在意。”

      季萧点点头,眸色似乎放松下来。

      花酌摸了摸鼻子,道:“不过……你怎么突然跟我说起这个了?”

      既然不是来问罪的,那这种事私底下做了,不让他知道不就是了。

      季萧深深看了他一眼,道:“我是怕你知道信的事情心里不舒服,所以才想着告知你原委。”

      花酌扯着嘴角干笑了下,故作轻松道:“这种事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

      季萧淡淡的看着他,“万一呢。”

      花酌噎了一下,转而装作不知情,欲盖弥彰的问起来:“那你今日找他,是去做什么了?”

      季萧平静道:“去警告他一声罢了,让他休要再打你的主意。”

      花酌别别扭扭的“哦”了一声。

      屋内一时又安静下来,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花酌眨了眨眼,转移话题道:“那什么……我今日去茶楼听了会儿书,就东街口的那家,那儿的老先生故事讲得还不错,明日带你去听?”

      季萧顿了一下,道:“嗯。”

      “还有玉绣坊的料子也不错,新到了不少好看的花色,走的时候带几匹回去。”花酌道。

      季萧继续应着:“嗯。”

      “西街的酒坊开始酿春姑醉了,据说只有冬天才会卖的,回去也带上两坛。”花酌仿佛打开话匣。

      “好。”季萧难得耐心的一句一句回应。

      ……

      晚上的时候,两人从前厅用过饭回来,庭中的一轮圆月泛着冷色,寒风中夹着丝丝透骨的凉,清澜城这边比地处江南的秋江城要更冷一些,花酌一到晚上便要披起了一层外衣,缩在屋里不出来。

      季萧难得无事可做,也随他待在屋里,坐在桌案前翻着林秋以前看过的旧书。

      这里的书和以往他常看的不是一种类型,有诗词歌赋,也有文学典籍,是典型的读书人才爱看的东西。季萧翻了翻上面林秋曾记过的几笔标注,能明显看出笔迹和现在确实有所不同,完全是两个人的字迹。

      翻了一会儿,季萧便合上书页,静静思忖了片刻,抬头看向正抱着盒子数珠串玩儿的花酌,忽然道:“我记得你以前,是不是提起过自己的表字?”

      花酌闻言愣了一下,道:“嗯,是随口说过一次,怎么了?”

      季萧敛眸道:“挺好听的。且……你是读书人,又已经成了婚,也的确可以提早取个表字。”

      花酌犹豫了一下,正想问他怎么突然记起这茬了,便听到季萧问:“是什么字来着?”

      花酌:“……”

      “承颜。”花酌回答他,还大言不惭的补充了句,“颜如舜华的颜。”

      季萧点头,没什么诚意的赞道:“好字。”

      “那往后我便这么叫你吧。”季萧声音平淡如水,坐在桌案前抬眸看着他,柔和的烛光描摹出面庞的轮廓,映在眼中好似有星芒,沉声唤道,“承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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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承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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