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下的你》苌莠

12、番外——无解

　　许直阳是临时被王长华叫过去帮忙的，距离驾校不远处有一个村子，里面有个村民涉嫌强/奸要被带回去讯问，他妈妈呼天抢地地喊警察乱抓人了，死活不让警察带她儿子走。村民们听见动静一窝蜂地全赶来了，带头的还有从庄稼地里赶过来的，手上还拿着铁锹和锄头，围住犯罪嫌疑人的家门口把警察堵在院子里不让走，非说是误会，这家儿子平时可老实了，走在路上都不会多看女人一眼。
　　王长华他们解释了几句，说只是带回去讯问，要是没有犯罪肯定就放回来了。村民们不信，说带走了肯定是要严刑拷打的，同行的警察还在好言劝说：现在都是要全程录音录像的，不会刑讯逼供的。

　　听到消息聚集过来的村民人数越来越多，王长华眼看着形势越来越不对劲，叫同事增援怕是有些来不及了，他知道许直阳的驾校就在附近，立马躲到旁边给他打了个电话让他过来帮忙，万一真的出事了，警方这边好歹也算是多个帮手，而且许直阳会说话，说不定可以避免事情闹的太难看。

　　结果事情还是按照王长华所担心的那样发展了，警方说了半天还是说不通，犯罪嫌疑人的母亲依旧在一旁鬼哭狼嚎，村民们的情绪越来越激动，现场挤挤嚷嚷的一片，也不知道是怎么开始的，也不知道是谁领头的，混乱中好像是有人拿着铁锹和锄头朝他们冲过去了。
　　许直阳赶到的时候现场已经乱成了一片，他好不容易才挤进去护着几个兄弟，冷不防的就不知道被什么人拿东西给砸到肩膀上了，王长华看见许直阳受伤瞬间就急红了眼，拼命叫喊着：你们这是妨害公务！是袭警！是要坐牢的！不要想着法不责众，到时候你们这些家中的顶梁柱被抓走了一家人喝西北风去啊！
　　可惜场面实在是太混乱，王长华这么扯着嗓子喊了好几遍也还是没人听，也不知道闹了多久，最后还是村子里的村干部闻讯赶来才把众人给唬住的。

　　好不容易把犯罪嫌疑人压回局里，王长华抽空出来问还等在警局外边的许直阳伤怎么样了，许直阳正坐在车里抽烟，摆摆手说没事。
　　其实也没人真的敢明目张胆地袭警，但不排除有人故意煽动村民们的情绪想看热闹，不少村民火气上来了就向前推搡着说要救人，再加上原本就有拿着铁锹和锄头的人，场面一时混乱，他才被打到的。
　　许直阳给王长华递了根烟，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王长华接过烟叹了口气，说起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前段时间他们接到报警，说这个村子里有人死了，死者名叫杨红丽，是个寡妇，目前一个人居住，有个女儿在外地。他们通过调查后确认死者是喝农药自杀的，本来这个案子都结束了，结果死者的女儿王小芸从外地赶了回来，非说她妈妈不可能是自杀的，肯定有隐情。他们当时只觉得是死者女儿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结果王小芸在收拾遗物的时候发现了她妈妈藏起来的日记本，里边写到她自杀的原因是被人强/奸了。
　　警方知道这个情况后就去抓人，结果没想到会碰见这种阵仗，还连累许直阳受伤了。

　　王长华还记得他们结束调查离开死者家里之前，还看见王小芸坐在她母亲生前睡觉的床上喃喃自语：“是我，是我害死了我妈，当初是我没能留她在我身边，事后又给她买各种东西寄回来以弥补我自己的罪恶感，这样的后果都是我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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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小芸几乎可以说是她妈妈带大的，她爸爸王守财重男轻女的厉害，生了一个女儿后想再要一个儿子，可杨红丽始终没有再怀上孩子。王守财心里不高兴，天天喝酒骂杨红丽生不出来儿子。骂了这么几年，王守财还是不甘心，揣着攒了好几年的钱带着杨红丽去城里看病了，但他没想到检查结果是杨红丽没有任何问题。
　　王守财拿到检查结果的时候在医院里破口大骂，叫嚷着这间医院里的医生全都是庸医，被保安赶出去之后，还赖在医院大门处不肯走，想找医院让他们把钱还回来，最后还是杨红丽好说歹说才劝回家的。

　　王守财回家后仍旧会动不动就打骂杨红丽，家里没钱再让自己去做检查了，王守财也不愿意去做，他怕自己真检查出来有什么毛病，被左邻右舍知道的话就太丢脸了。
　　村里也有人问，说你们家怎么只生一个女儿，王守财就跟人说是杨红丽的问题。

　　杨红丽很疼王小芸，她就这么一个女儿，家里虽然穷，她也会尽量让女儿吃的好点，丈夫喝醉酒发酒疯的时候，她也会护着王小芸，不让王守财打她。
　　本来王小芸小学念完王守财就不想让她继续念了，说什么她最后还是要嫁出去的，念书根本没用还浪费钱，但杨红丽在这一点上坚决不肯让步，她是念过几年书的，知道读书的重要性。最后是杨红丽自己每天帮人多干活，挣的钱就用来给王小芸交学费。
　　还好王小芸很争气，没辜负杨红丽的坚持，她的成绩一直都很好。

　　王小芸高三那年王守财喝醉酒一不小心摔沟里，脑袋着地给摔死了。
　　王守财再怎么不济，也是能给家里挣一些钱的，王小芸倒没有很难过，她跟王守财真的没什么感情，王守财没喝醉的时候就喜欢斜着眼睛看她，喝醉了就更加过分，说她是个赔钱货，把自己的儿子给弄没了。
　　王小芸本来不想念书了，家里的地不能空着没人管，她妈妈平时帮人干活已经够辛苦了。
　　王小芸这么跟她妈妈说了之后，杨红丽把她骂了一顿，让她好好准备高考，考个好大学。
　　王小芸考上大学后为了减轻她妈妈的负担，每天都刻苦学习，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她每学期都能拿奖学金，毕业后也找了份薪资不错的工作，认识了现在的老公。
　　王小芸原本就是想把她妈妈接到城市里一起生活的，她生了孩子后就以要照顾自己和孩子为理由将人接来了。原本杨红丽是高高兴兴的来了，可呆了两天就说自己不适应，还是回老家好，自己在村子里呆习惯了，邻里邻居也都是老熟人，互相可以照应。
　　王小芸也没有坚持要把她妈妈留下，她察觉到了，老公虽然没说什么，但家里多了个人总归有些不习惯，况且就算杨红丽读过几年书，她也是一个普通的农村妇女，许多生活习惯让一直在城市里生活的王小芸的老公很介意，但杨红丽毕竟是自己的丈母娘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她婆婆也有些不高兴，她看不上杨红丽带孩子的方式，话里话外的暗示自己好几回了。
　　杨红丽走后，王小芸觉得有些对不起她妈妈，毕竟自己可以说是杨红丽一个人养大的，她对自己真的没话说。出于内疚，王小芸经常会买东西寄回家，有不少衣服、鞋子、营养品之类的。

　　事情就是从这时候开始变坏的，村里就是有人看不得别人过的好，尤其是对女人、对寡妇。家里穷的揭不开锅的时候，大家还愿意帮衬帮衬杨红丽，可杨红丽开始过的好了，风言风语就出来了。
　　她和丈夫结婚的时候没在村里办酒席，村里许多人没吃上免费的酒席就有些不痛快，私底下就经常说什么王寡妇她家的女儿压根没结婚，没看酒席都没办过嘛，其实她是在外被富商包养了，一个月给两万块的零花钱，还给那男人生了个儿子，准备和正房争家产呢。
　　谣言也是有依据的，王小芸和她老公每个月确实能挣两万块，他们也确实生了个儿子，估计是杨红丽跟人夸奖自己女儿女婿时候的话被人编排了。
　　杨红丽刚开始还跟人解释，但大家根本就不相信当事人的话，还有不少流氓听了流言会在杨红丽做农活的时候调戏她，久而久之杨红丽也不再多说了，关起自家门不怎么跟人来往了。
　　可即使这样也没有止住谣言，反而让谣言愈演愈烈，什么杨红丽和她女儿一样，只要给钱就可以搞，结果被村子里一个三十多岁还没结婚的男人听见了，真的就找上杨红丽的家门了。

　　警察走访的时候,发现谣言最开始是从杨红丽邻居家开始传出来的，那家的女人说是有一次她看见杨红丽穿了一件她女儿给她买的新衣服，她觉得那件衣服有些花哨，但其实挺漂亮的，她看着自己的旧衣服一时就有些嫉妒，因为自己的孩子在外地都不怎么回来看她，也不会给她买东西寄回来。
　　嫉妒的后果就是她开始鬼使神差的跟其他人说那些她编造的谎言了，因为自己是杨红丽的邻居，说出来的话也大有人信。
　　王小芸后来才想起来，在她小的时候那家女人还给过她糖果，她能记到现在是因为那个糖果真的特别的甜。

　　王长华在做笔录的时候，问犯罪嫌疑人杨红丽当时有没有反抗，那人说有，一直不停的挠他咬他，刚开始他还以为是情趣，最后他也被弄的来了脾气，把人给扇晕了才办事的，之后他就开始不停的强调我事后给她钱了，就放在床头，真的是不少的钱。

　　犯罪嫌疑人是家里的长子，人被警察抓走之后，那家人开始每天坐在警局门口不愿意走，事情闹到最后村里的人还集体摁手印，要求法院轻判。
　　一直到那时候他们都还认为，那对母女就是人尽可夫的。

作者有话说

　　只是一个小插曲，纯属虚构，请勿较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