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水苦恋》顽石入红尘

61、第六十一章 爸妈老了

　　我也是第一次到这家澡堂洗澡，里面很干净，也很宽敞。更衣室里没有其它人。我打开衣柜门，示意爸爸可以把衣服放在里面。爸爸犹豫一会，当着孩子的面，脱衣服，还是有点扭捏。我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把拖鞋递给爸爸，催促说：“爸爸，你穿这个。”爸爸接过来，环视一下周围。才慢慢脱下衣服，我把衣服收好，带着爸爸向澡堂走去。

　　澡堂东南角有个浴池，北侧、西侧是淋浴。整个浴室里只有两个人，在淋浴。我来到池边，看到水很干净，伸手试一下水温，水温正合适，对爸爸说：“爸爸，你过来泡一下吧，这水正合适。泡一泡，解乏。”

　　爸爸很听话地过来，我赶紧用手扶着他，先让他坐在池边，把腿先伸进池里。“爸爸，你慢点，看看水热不热。我试着可以的。”

　　爸爸把一条腿小心的伸进水里，停了一下，又慢慢地伸进去，再把另一条腿也伸进去。说：“不烫，正合适。”

　　坐了一会儿，我把身子也坐进池里里，爸爸也学着我，坐下来。水没过胸口，他小心的用手在身上撩着。我问：“烫吗？”爸爸说可以。

　　泡一会儿，感觉身上开始出汗了，我怕爸爸受不了，扶着爸爸站起来，在池边坐一会儿，我打开淋浴，试了水温，“爸爸，你过来冲一下，我给你搓搓背。”爸爸很听话地过来，我把洗发水给抹在爸爸头上，爸爸的头刚好顶在我的面前，我用手轻轻地帮着洗着，感觉头发稀稀落落的，在手里都抓不着的感觉。当我帮着搓爸爸后背的时候，发现爸爸瘦的，后背成了窄窄的一条，两个手掌就可以把整个肩膀罩住，向下越来越细，到腰上，双手一扎，大半个腰都要围起来。

　　“爸，你怎么这么瘦呢？”我说。

　　爸爸没有听清，回头问一句，“你说什么？”

　　我有点心酸地重复着：“你怎么这么瘦呢？你和我妈要好好吃饭才行。”

　　爸爸说：“这几年，牙不行了，吃东西也不行了……”

　　澡堂里水声很大，也听不太清，放水冲洗一下，又让爸爸坐在马扎上，自己再慢慢洗洗。

　　我匆匆洗一下，也担心妈妈那边，便和爸爸穿好衣服，急急出来。

　　到大厅，发现冰儿和妈妈已经出来了，妈妈坐在马扎上，冰儿正用吹风机帮妈妈吹头发。

　　我一颗悬着的心才算是落了地，看冰儿一眼，说道：“你们洗的挺快的。”

　　冰儿一边吹一边说：“妈妈嫌里面闷，我们洗一小会就出来了。爸爸没事吧。”

　　我说：“爸没事，挺好的。”

　　“雪儿呢？还没出来吗？”我问。

　　“还没呢。”冰儿给妈妈吹好头发，用梳子轻轻梳着。妈妈头发花白，“妈，你头发掉的很厉害呀。”冰儿对妈妈说。

　　“是呀，都快掉没了，我年轻的时候，头发也和你这么密的，这几年掉的可不不，一梳头就掉一大把。”妈妈脸色红润，洗完澡，精神也好起来。

　　正说着，雪儿披散着头发，脸红朴朴地，掀门帘出来。“哎呀，还是在澡堂里洗澡舒服，家里的水太小了，洗不干净。”

　　她一面发着感慨，一面走过来，一把夺过冰儿手里的吹风机，拢起自己湿漉漉的头发，吹起来。

　　“你这人真是的，那边不是还有一把吗，非要抢我手里的干么。”冰儿生气地说。

　　“那边有你用不是……”雪儿呼呼地吹着。

　　冰儿取过那把来，问我：“你和爸爸吹头发吗？”

　　我摇摇头说，我们不用，你用吧。

　　吃过晚饭，一家人唠回家常，冰儿提议说：“我们带着爸妈楼下走走吧，让爸妈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

　　看父母到没什么反对，便换好衣服，一家人下楼来。我和爸爸走在前面，冰儿挽着妈妈，如母女一般走在后面。雪儿这边看看，那边瞧瞧，路上瞎逛着。我们一行人穿过秀水桥，向秀水公园走去。

　　这段时间，我和冰儿忙得不可开交，很长时间不出来了。现在已是四月春暮，芳菲将尽，绿荫正浓，桃李青涩，杨柳依依。

　　我们沿着石砌小道，徐徐前行。远远就听到公园里人声鼎沸，音乐震耳欲聋。但见公园广场上，一群大爷大妈们，正在跳广场舞。

　　冰儿对妈妈说：“妈，你和爸在这多住些日子，晚上可以来跳跳舞什么的。”

　　妈妈听说让她也来跳舞，立刻现出局促不安地神情，连连摆手说：“我们可不会跳，都这么大岁数了，跳这个，叫人家笑话。”

　　冰儿听了，笑着说：“妈，你和爸才多大岁数，现在老年人都跳，锻炼身体。你们晚上来跳跳，回家睡觉一定睡的香，一天好精神。你看到没有，就是中间那个大爷，穿着红衣服，跳得挺好的那个，你猜猜他多大岁数？”

　　妈妈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他看着应该不小了，能有七十了？”

　　冰儿看看我，笑着说：“他今年快八十了，就住我们楼下，天天来跳，你看那气色，显得多年轻。”

　　“快八十啦？琮真看不出来，我感觉应该和你爸爸差不多呢，真想不到比你爸大十多岁呢，在城里，生活好，就是不一样。”妈妈感叹着。

　　“他可天天锻炼，你看这么大岁数了，还玩单杆，引体向上，一连做十多个，我都做不了。”我说。

　　“你看看，八十的人了，还穿着大红的衣裳，老不老小不小的，让儿子看到了多不好。”

　　“妈，你不知道，现在越是老年人，穿的越花，大红大绿的穿，显得年轻。”冰儿解释说。

　　“现在人也是，越老越敢穿了，花哩胡哨的，年轻人一个个穿的，反而素净了。”妈妈说。

　　“妈，过几天我也给你买一身这样的衣服，挺舒服的。”冰儿说。

　　“你可别给我买衣裳，买了我也不穿。咱老家那地方，不兴这个，穿了叫人家笑话。”妈妈说，“咱走吧，这里太吵了，吵的我心都快跳出来了。”

　　我们南行，路过孩子乐园————沙池，妈妈看到满池里全是孩子，有的拿着小铲子，有的提着小桶，有的坐在沙子里，堆着玩。妈妈看得出了神，对爸爸说：“孩子小的时候，都玩泥巴土玩石头，想在哪里玩在哪里玩，你看在城里，就这么点沙子，成了好地方了，这么多孩子玩……以后我们要是添了孙子，也没地方玩去。”

　　冰儿听了，拿眼偷偷看我，我说：“妈，以后我们有了孩子，就叫你带回去，让他们在老家玩泥巴，行吗？”

　　妈妈这几年耳朵不好，没听清楚，问：“呀？你说什么？”冰儿打我一下，说：“妈，我带你到河边转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