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水苦恋》顽石入红尘

52、第五十二章 荔枝风水九鱼图

　　张杰看丫头急了，听丫头说“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便哈哈笑着，手指着王老，没大没小问丫头。“欣怡，你这么说，王老也不是好东西了？”

　　王老并不老，今年还不到五十岁了，是丫头他们的头儿，他为人淡泊名利，平易近人，在我们学校算是资格最老的了，所以大家都称他为王老。他爱好书法，绘画，最善长画牡丹，他画的牡丹花大色美、雍容华贵、芳香浓郁，极尽富贵吉祥、繁荣昌盛之意，在济南市也是很有名气了。平时跟他求画的人很多，但他对不熟悉的人一律不送，也不卖，所以市面上他的画很值点银子。

　　王老很喜欢丫头，平时对丫头挺照顾的，也时常指点一下丫头的画，算半个老师吧。我常常过来找丫头说话，有时也跟他聊几句，他对我挺热情的，我也很尊重他，如同尊重我们的老师长辈一样。

　　其实我对他的尊重，主要是尊重他的人，他为人正直，淡泊名利，这一点就够了，同时，他对丫头很关心，丫头尊重他，我就尊重他。但我们两个聊天，从不谈画，只是想到哪说到哪，瞎聊，也没有什么主题。因为我打小不喜欢画画，不喜欢就不懂，在他面前谈画，那无异于关公面前耍大刀，鲁班面前弄斧子，所以只好闭口不谈。

　　所有人都喜欢他的画，趋之若鹜。但在我看来，他的画和丫头的画，没什么分别，看不出好在哪里。所以我也不敢在他面对谈画，只有风清云淡，等闲视之。

　　但出人意料的是，他说，在我结婚的时候，他要送我一幅画。

　　听说，这么多年，我是唯一一个他主动送画的人。

　　这让许多人大为不解，同时又羡慕不已。“你说，他真送你吗？”丫头那天问我。

　　“我想他会的。”我坚信他会。

　　“想不明白，就说你吧，字又不会写，画又不会画，你们俩本来就不是一路人，他为什么主动送你画呢？你知道，多少人重金求画他都不卖的。”丫头不明白地问。

　　“你不明白了吧，我和王老属于忘年交，我是不懂画，但我尊重他的人，我懂他这个人。你看我们从不谈画，但我们谈生活，谈人生，世上任何事都是相通的，理是一样的，生活中有画，画中有生活。许多人跟王老交往，目的性太强，是冲着他的画去的，他们一个个说起来头头是道，你以为他们真的都懂画，懂王老，不是，他们无非是想得到王老的画而矣，而我与王老交往，我是尊重他的人，也尊重他的画，所以我们两个人的关系比其它人就单纯的多。我想他才肯主动送我画，也许是这个原因吧。”

　　“好像有些道理。”丫头听了，点点头说。

　　预料之中，在我结婚前一周，王老果真把画送我了。预料之外的是，他不仅送了，一送还送了两幅，一幅便是《宝贵牡丹图》、另一幅是《荔枝风水九鱼图》。牡丹高贵大气，荔枝欣欣向荣，九条锦鲤栩栩如生。两幅画裱装精美，一直挂在我的客厅里，也确是为我家蓬荜生辉不少。

　　后来，丫头啧啧称赞道：“都说王老善长画牡丹，其实这幅《荔枝风水九鱼图》更是用心。你看，‘荔枝鱼’即大吉大利，年年有余之意。九条锦鲤，在水中嬉戏，生动可爱，即有吉祥如意，久久长长之间。水为财，锦鲤为红色，则是财运旺盛之意。猪头，王老的这份心意，是千金难买的……”

　　“真的有这么多讲头？我怎么没有看出来？”我歪着脑袋看半天说。

　　“这么珍贵的画落在你手里，真是明珠投暗了。”丫头无限惋惜地说。

　　当然，这是后话。暂不提。

　　王老听我们几个打闹，也跟着打趣道：“哈哈哈，欣怡你可是一杆子打翻一船人，让小张抓住把柄了。”

　　“王老，我哪敢说您呀，我是说张杰和猪头他们两个。”丫头脸更红了，解释说。

　　“哦，你说‘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你说的是我们两个，没有说王老，那么你的意思，我们是不是可以理解为‘王老不是男人啦’？”张杰一个字一个字的慢慢分析道。

　　“张杰，你再说，看我不打死你。”丫头急了，追着张杰要打，“你天天跟着猪头学，能学出什么好来？！”

　　“你看看，急了，自己说的没道理了，还打人，这哪是一个老师的作派，怎么为人师表？……”张杰一面围着桌子转着，一面说。

　　办公室里一片欢声笑语。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连饭都没吃，急急赶到民政局，发现大门紧锁着，才知来早了。民政局不远，有条小街，两侧开着小店，我拉着冰儿手，去一家小店喝豆腐脑。小店里人很多，旁边桌上吃饭的是一对中年夫妇，四十多岁，女的黑黑的脸膛，长得很粗壮，男的倒显得白净瘦小一些，看那女的叫了两碗豆腐脑，上面飘着一层红红的辣椒。那男的一看上面的红辣椒，脸沉如水，嘴里骂了一句什么，把碗向前一撂。女的也没好气，拿自己用的勺子把上面的红辣椒撇出来，又把碗推给男的，男的看也不看，站起来，出去了，女的嘴里便不干不净地骂着，堵气似的把两大碗都喝光了，还有面前一篮子油条。

　　我们吃完早点，又在街上转一圈，冰儿说我们□□的时候是不是要送人家一些糖才行。我说好像是，两个人又买了一包糖，两盒烟，便转回来。

　　整个大厅里没有什么人，我们两个走到窗口，里面坐着一位中年女士。“同志，我们办结婚证。”说要我把身份证、户口本从窗口里递进去，冰儿也赶紧把糖和烟也一起递进去，那中年女士看一眼，接过来，说一声谢谢，便放在办公桌边上，司空见惯的样子。

　　“你们带照片没有？”她问。

　　”没有。”我们从来就没想过还有相片这件事。

　　“去大厅外面，左转，有照相的，你们先去照完相，再回来办。”说着，把材料全部给我们递出来。

　　“要几寸的？几张？ ”我怯怯地问。

　　“就说是结婚照就行。他们知道的。”女士面无表情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