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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第 6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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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在向若柏时不时的接济下艰难求生。
顾兔出去工作受到他人白眼,温忘年去报社工作,常常忙得加班加点通宵达旦。
何秋月嗓子坏了,但编曲编戏的本事没落下,也能勉强混口饭吃。
向若柏过来请何秋月过去学校里指导一些动作,顾兔便带着憧憬和他们一起进了校园。
这是顾兔从没有想到自己能够踏足的地方。
学生们剪着短发,穿着新潮的衣服,脸上都是自信的笑容。
她们和男人一起高谈阔论,为了国事思索,为了天下大事而烦闷。
“我想在这里工作……哪里能够让我去试试吗?”顾兔只想离这样的生活近一些。
温忘年和何秋月都很是支持,在多方努力下,顾兔终于获得了一个宿舍员的工作。
何秋月到处跑着帮人编戏,温忘年为了报社的工作东奔西走,顾兔在学校里常住,一边工作一边试着学些新知识。
向若柏举着双手赞成,还给她推荐各种各样的入门书籍,还把家中的一些藏书带给她看。
生活像是再度回到了平静的日常里。
这一段日常拍得众人很是舒服。
可能是因为演员之间相处的时间长了,磨合得更好,各个场景都没有什么令人感到不妥的地方。
悲剧就是把美好的东西破坏给人看。
美好的人,美好的事物,美好的日常。
这一切又在炮声中被完全打破。
“乱军进城啦!”
似乎就是在夜半时分。
炮声惊醒了整座城的人。
喊杀声在寂静的夜里传到城内,火光映红了半边天,透出不祥的色彩。
拿着枪的士兵们进了城,经过之处如蝗虫过境。
顾兔咬牙关紧了宿舍的大门,女学生们衣衫不整的站在她的身后。
“开门——”
外面的人用什么重物砸着大门。
顾兔和学生们一起将桌子柜子抵在了大门上,又把窗子关紧。
“这里是学校!”顾兔厉声喝道,“你们不要影响学校!”
她从没有这么大声喊过话,说出去的话也有些软绵绵的。
外面的人哈哈大笑起来。
砸门声更大了。
向若柏握着顾兔的手腕,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你们干什么?!”
外面传来了另几个人的声音。
“是高明他们几个……”向若柏认出了声音,“就是……第一次和我在一桌上,你还请我们吃了瓜子的那个……”
顾兔的脑海中浮现了几个人的面孔。
“这里是学校的宿舍,这里住的都是女同学,你们凭什么在这里撒野?!”
顾兔心说不好。
果然,之后传来了几人的痛呼,还有拳拳到肉的打人的声音。
“轰——”
外面的人像是拿了什么棍子直接砸门了。
听到这里是女生宿舍,外面的人更起劲了。
顾兔的心提得越来越高。
向若柏却重重地呼了口气:“大家把衣服理理好,有棍子拿棍子,有什么拿什么……他们毕竟不是土匪,总不能把我们杀了吧?!”
顾兔抓紧手里的棍子:“向同学说得对,大家把自己整理好,到时候不要哭,不要怕……总会有人能管他们。”
门在剧烈的撞击下轰然大开。
一双皮靴踏了进来。
是一个眼光锐利的中年人。
他的眼神漫不经心地瞥过众人,在顾兔的身上一顿。
向若柏的呼吸变得粗重了许多。
顾兔强装镇定:“请问你们晚上来,有什么事情吗?”
中年人身后的人嘻嘻哈哈笑了起来。
再多的难听话顾兔也听过,她脸皮子都没红一下。
“明天还要上学,请各位把该检查的检查了,就让学生们早点休息吧。”
中年人饶有兴致地多看了她一会儿:“你似乎有些面熟?是哪里人?本地的?”
顾兔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话题,谨慎地摇头:“我跟我丈夫一起过来这边的。”
她的过去是一张不能拿开的纸。
蒙着大家都愿意装个傻,说开了就没法遮掩了。
中年人吁了口气。
随后,他像是失去了兴趣,摆了摆手对身后的人说:“既然这样,那就把该贴的贴起来,我们也早点收工了。”
那群人来得快,走得也快。
一阵风似的离开,大多数学生都不由得坐到了地上。
实在是太可怕了。
万一他们要做什么事情,她们都没有反抗的能力。
何秋月听到消息匆匆赶来,顾兔揉着额角对他说自己没事:“别告诉忘年。”
时间一晃而过,又要到中秋了。
城里的各种规定越来越多。
不允许排新戏,不允许看某类书籍,不允许讨论国事。
报纸上原本还会写一些前线战报,到现在就只剩下了鸡毛蒜皮的小事。
温忘年出去的时间越来越长,在周末难得见面的时候,他也会坐在那儿发呆上好一会儿。
他心里有事。
在他第二次把筷子摔到了地上的时候,顾兔终于开了口。
“你在想什么呢?”
他迟疑了片刻:“我听说……城外正在募军……”
随后,温忘年又摇了摇头。
“说是不一样……但……”
顾兔早就了解了他的个性。
如果不是真的想去,绝对不会到这个程度。
“想去就去吧。”顾兔笑了笑,“刚才那个眼神,我以前也总见到你这样。”
温忘年一愣。
“就像是你刚刚认识我那时候的样子……不达到目的就不罢休似的。”
温忘年的脸上泛起红来。
“这……你都看出来了……”
顾兔给他换了双筷子:“如果我连这都看不出来……我又怎么会和你在一起?”
正是因为是心上人,这才会注意他的一切。
李紫夜心头一跳。
这心思好像也说到了她自己的心坎里。
想起庄骆声曾经给她做过的小零食,再想起最近时不时会出现在她屋里的手制蛋糕,合口味的巧克力饼干,以及微辣不上火的柠檬鸡翅……
李紫夜的脸骤然有些烫。
庄骆声看着她有些漂移的目光,颇有些猝不及防。
这是属于李紫夜的情绪。
而不是顾兔。
随着他的关注越发仔细,他已经能够清楚地分出她戏里戏外的情绪了。
这个有些害羞的感觉,是属于李紫夜的。
庄骆声不由得弯了弯嘴角。
他好像得到了一点回应了。
“非常棒!”
薇薇安觉得李紫夜就是一个宝藏。
在你以为她已经做到最好的时候,她的神来一笔的演绎会让你感到更好。
“这种互动,就体现出两人互相的那种情感……在这个世界里互相依靠,互相扶持,互为支柱……”
李紫夜赧然一笑。
这……她知道刚才是自己出戏了。
实在是担不上导演的这种夸赞。
“吭呼——”庄骆声却突然笑了出来。
虽然这笑是被压在嗓子里的,但那笑意却转达到了他的眼睛里。
李紫夜狐疑地看他,却见他神色依旧,好像刚才的那一声笑不是他发出来似的。
她总觉得他好像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秘密。
“小夜,你刚才是怎么想到这个表达的?”庄骆声正经地问。
李紫夜张口结舌。
这……总不能说是想起了你吧?!
“我也不知道,就觉得……好像就是这样?”
谎话。
她在心里唾弃着自己,又有些担心庄骆声会再问。
庄骆声认真地点点头:“要是下次还能有类似的情况,请你和我分享一下……”
李紫夜恨不得立刻拔腿就跑。
还分享呢?
再分享……我真的告白了你信不信?!
她苦中作乐地自我吐槽着,却没发现庄骆声好像更高兴了。
邱丽看着两人默默地叹了口气。
庄骆声果然与众不同。
难不成他还准备给小夜用上兵法了?
“明天就是最后一个大场面了。”薇薇安终于平复了自己的喜悦之情,开始说起正事来。
庄骆声斜跨一步到了李紫夜的身旁站定,偏过脸看向导演。
“温忘年和向若柏前去参军,何秋月陪着顾兔去赴一场鸿门宴。”她仔细地说,“顾兔是去报仇的,杀亲灭门之仇。那个仇人他本身迫害了很多人,但顾兔明白自己的这一场复仇绝不是为了大义,只是为了她自己,为了顾家的亡灵……”
“所有的场景都会在这一场戏里遭到一定程度的破坏,要复原十分困难,所以……明天尽量一次就过……”
要是往常李紫夜遇到这种大戏还是会有些紧张的。
但此刻,庄骆声的体温近在咫尺,呼吸清晰可闻。
她心如擂鼓,却没有多少的心思放在对明天的担忧上。
这也太犯规了……
李紫夜忍不住埋怨起庄骆声的迟钝或者是故意。
你在我身边这么站着,感受着你的视线……我还怎么集中精神?!
听说庄哥没有谈过恋爱啊,那他怎么还这么会?
难道学习能力强的人连恋爱这种事情都能比别人强?
或者说……是她自己太在意了,以至于受到了影响?
“小夜?”
庄骆声的声音响起。
李紫夜瞪了他一下,像是有点怨气。
庄骆声的话堵在了喉咙里。
瞪着眼睛的样子……也莫名的让人觉得心头痒痒的。
就像是他儿时见过的那只幼猫。
李紫夜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呆愣的样子。
她明明记得,之前还是她逗他,他耳朵红呢。
怎么现在这个立场就完全变了?!
“明天的戏里,我有些没有把握,今晚我们能试一试吗?”庄骆声问道。
李紫夜有些警觉:“什么戏?”这个套路她自己好像就用过!
庄骆声没有在意她比往日高了一些的音调:“就是离别送行的那一段。我担心明天情绪抓不准,得反反复复NG。”
李紫夜半张着嘴,有些痛心疾首。
那不就是吻戏吗?!
你眉清目秀的那么好看,怎么还老和我学搞私货呢?!
但之前她也是这么干的,总不好现在就拒绝人家吧?!
李紫夜突然觉得,这个世界的因果来得太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