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以身相许 ...
-
小莫落到半空,勉强提起一口真气,身形倒转,落了下去。刚刚落地,红莲和剑兰却如两个大石头般也砸了下来。小莫叹气都来不及,勉强接住两人,已被砸倒在地,触动胸口伤势,又喷出一口血来。
红莲和剑兰在黑暗中看不清小莫伤势,却听小莫呼吸沉重,想必伤得不轻。都焦急地掉下泪来。两人都扑在小莫身上,不停地呼唤:“小莫,小莫。”
小莫被两女压得喘不过气来,两女的四只柔软小手,偏在小莫胸前揉来揉去,小莫内腑受伤,本就气血翻滚,这下更是不能调畅气息。小莫无奈,只好伸出双手将两人小手抓住,道:“我不要紧,你们不要乱动就好了。”
红莲和剑兰这才发觉失态,脸色都红,忙收手轻轻往后移开半步。
小莫这才坐起身来,伸手入怀,拿出一个小瓶来,道:“一人一粒,先吃下去。”洞中甚为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小莫内力深厚,能在暗中见物,红莲和剑兰却如同盲人入巷,什么也看不到。
小莫微微一叹,将手中的药丸给两人分送到嘴边。红莲和剑兰心头怦怦直跳,但都张口吃了。药丸甜美,入口即化。
小莫将瓶中药丸倒出三粒,放入口中,默默调息。
红莲道:“这是什么,这样好吃。”剑兰也道:“小莫,你给我们吃的什么。”
小莫微笑道:“这是三叔的保命金丹,治疗内伤十分有效。”
红莲道:“既然是保命金丹,为何还给我吃呢。我们都没受伤,你都吃了多好。”
小莫道:“我也吃了三粒了。这保命金丹不仅治疗内伤有奇效,还能解百毒。方才查良前辈所燃的断魂草,毒性十分歹毒,虽已深入内腑,仍与常人无异,一过午时,便会毒发,那时再服,就晚了。”
剑兰道:“断魂草?难怪我看那灯笼的灯芯竟然是紫颜色的。那个老头果真歹毒,竟是一开始就想要咱们的命了。”
红莲惊叫道:“钱魔查良镛,鬼见也发愁。那个其貌不扬的老头就是钱魔查良镛吗。”
剑兰轻轻靠向小莫身前道:“不然,你以为是哪个?多亏小莫给了他一万两银票在先,不然咱们现在连骨头都找不到了。”
红莲再次惊叫道:“一万两?原来你给的是银票?你怎么这么有钱?”
小莫还未说话,剑兰已经接道:“小莫,你以前一定是骗了我了,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怎么会认出那个老头就是查良镛?你到我孙家绸缎庄当伙计到底是为了什么?”
红莲也靠向小莫道:“不错。你说清楚,为何你武功如此高强,对那个查良镛却似心存忌惮似的,还一口一个老人家、前辈的叫着。”说着话,向小莫肩头拍了一掌。
小莫本想安静地运功疗伤,好寻找出去之路,这两位姑娘却似完全不知身陷险境一般,追问起自己的身世来了。
红莲一拍,力道不小,牵动小莫伤势,小莫“唉”了一声。
剑兰听了马上斥责道:“你干什么,小莫还受着伤呢,你怎么没轻没重啊?”
红莲也后悔不已,忙道:“小莫,是我不好,你伤得要紧吗?还是先养伤吧,这些话留着以后再说也可以。”
小莫吃了保命金丹,调息一阵,已经好了很多。刚才也是故意叫了一声,见红莲和剑兰如此焦急,也于心不忍,微笑道:“没关系的,我好很多了。只是要调息一下,一会好探探路,总不能就被关在这里啊。”
说着话,掏出个火折子打亮,见自己三人落入一个洞底,前面有条通道,看着很长,抬头看去,离地面总有七八丈高,四壁光滑,没有攀援之处。
火折子微弱的光芒,在黑暗的洞中看来很是温暖。小莫叹道:“要是想从这里上去,恐怕很难。”
红莲接过小莫手中的火折子,微笑道:“我才不怕,有你在,一定能找到路出去的。你调息吧,我不吵你了。一会去前面看看。”
剑兰看红莲笑得妩媚,心里不是滋味,故意道:“不知道崔掌门夫妇埋在哪里,那老头也还没说。”
剑兰一提,勾起红莲的伤心,却是想不到连爹娘的最后一面也见不到了,不由泪珠掉下来,抿唇不语。
剑兰见红莲如此伤心,不禁有些不忍心,想起自己都已经毫无印象的爹爹,也心伤起来,对红莲道:“人死不能复生。你也别太难过了。只等着将来杀死那个什么逐花,为老人家报仇就好了。”说完又叹道:“那姊妹宫的人武功想必也是十分高强的,你要报仇恐怕不容易啊。”
红莲想到自己武功低微,要报大仇不知道要等到何时,不禁哭得更加伤心。
小莫知她心中所想,道:“红莲,事在人为,你不要太过担心了。”
红莲哭道:“小莫,爹和娘都不在了,我今后该怎么办呢?我地鼠门该怎么办呢?”
小莫还未说话,剑兰道:“地鼠门本来也不是什么名门正派,你就解散了地鼠门,和我回孙家吧。”
剑兰说这话本是一番好意,可是红莲听了却大不是味道,收了眼泪道:“地鼠门是我爹娘的心血,我怎么能解散,再说,我这种地鼠门的鼠女人,怎能跟你这堂堂江南三大世家的孙大小姐在一起,不怕辱没了你的名声。”
剑兰气道:“你爱怎样,就怎么样,谁要管你?”
红莲道:“当然不用你管。”转身却对小莫道:“小莫,你刚才替我挡了一掌,救了我的命,我日后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剑兰听了,冷笑道:“报答,怎么报答,你不是想要以身相许吧?”
红莲接道:“不错,我就是要以身相许,关你何事?”
剑兰道:“你想得倒好,我认识小莫在先,小莫也救了我好几次了,即便是以身相许,也轮不到你。”
红莲道:“你凭什么要嫁给小莫,你可是有婚约在身的女人,谁不知道江南孙家的大小姐是欧阳家未过门的媳妇,一女能嫁二夫吗?”
红莲这话,正说到剑兰痛处,剑兰怒声道:“谁要做欧阳家的媳妇,我宁可死,也不会嫁给那个混蛋。”又对红莲道:“不过,就算我嫁不成小莫,以小莫的武功、家世小莫会取一个鼠女人做老婆吗?”
红莲道:“你骂哪个是鼠女人?”
剑兰道:“当然是你。”
红莲道:“我和你拼了。”就要去打剑兰,剑兰道:“谁还怕你不成?”也摆开架势。
小莫再也不能不作声响,不禁叹口气道:“两位且慢。”
红莲和剑兰见小莫终于开口说话,一起叫道:“小莫。”
红莲手中的火折子突然熄灭了,四周又是一片漆黑。
小莫忙道:“这里太黑了,你们可有火折子吗?”
红莲和剑兰都没有带,一起摇头道:“没有。”
小莫暗暗叹气,这两个大小姐都不带火折子出门的。
红莲突然道:“小莫,你怀里是什么在发光?”
小莫伸手入怀,掏出一个精致的金龙令牌来,发光的正是金龙令上雕刻的巨龙的眼睛。这巨龙的眼睛居然是夜明珠镶嵌的。
红莲和剑兰一起看向令牌,红莲道:“这个令牌雕刻的好精致啊。我能看看吗?”说着伸出手去。
小莫微叹道:“不可。”说着,将令牌又收了起来。
红莲道:“真是小气,看看也不行吗?”
剑兰忽然道:“我想起来了。这令牌我在我娘那里见过。没错。就是这个令牌,前几天娘拿出这个令牌看着发呆,我去给娘请安,正好看到,娘马上就收了起来,十分珍贵的样子,还不让我问,小莫,我娘怎么会把它给你了呢。”
红莲听了也有几分着急,道:“小莫,这既然是孙夫人的东西,为什么她会给你呢。”
小莫道:“你们两个不是想知道我的身份吗?先坐下来,我慢慢讲给你们听。”
红莲和剑兰对看一眼,分别坐到小莫两侧。
小莫一边暗暗运内功调息,一边道:“我叫丁小莫你们是知道的,我也的确有一个非常严厉的大哥。不过,还不止如此。我其实是傅家弟子。”
“傅家是一个十分庞大的家族。我上有恩师和六位师叔。我常说的的大哥也是我的大师兄,上面还有很多师兄,下面师弟也有十多个。”
红莲和剑兰听得睁大了眼睛。剑兰道:“那么多师兄弟?比我们孙家的人还多呢。”
红莲道:“不知道你的师父怎么称呼?可是江湖上十分有名的人吗?”
小莫道:“师父姓傅,名讳上龙下城,是济南大明湖傅家的主人。”
剑兰道:“济南大明湖傅家?可是全国最大的银号富家银庄的主人?”
小莫道:“富家银庄正是傅家产业。”
红莲道:“你家是开银庄的,难怪那么有钱?”又问道:“你的武功这样好,想必你师父的武功就更不错了,为何在江湖上未曾听闻过呢?”
小莫笑道:“师父一向不许弟子在江湖行走。即便奉命执行任务,也不许提及出身来历。更严命弟子涉足江湖是非。况且这十年来,我师父绝少离家,也不插手江湖恩怨了。不过,十年前,我师父的名号可是很响亮呢。”
红莲忙道:“是何人?我一定听说过的,快说来听听。”
小莫道:“师父在十年前,曾以金龙剑法名震江湖。”
红莲和剑兰齐声惊呼道:“金龙令主。”
小莫笑道:“师父的名号果真是很响亮,不过,你们不可对别人说起,不然可会害我受责。”
红莲和剑兰对望一眼,沉默不语。
小莫道:“这次我来孙家,就是奉了师父之命,来取回金龙木令的。孙二夫人所怀金龙木令,乃是当年师祖所赠,可以要求傅家弟子做一件事情。事情完成后,就可将金龙令收回。”
红莲道:“可是来查孙家祖传剑谱丢失一事?”
小莫道:“不错。”接着,将寻找剑谱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剑兰道:“原来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可是大哥为何敢将剑谱私送外人呢?难道是因为可儿姐姐?”
小莫微笑着点了点头,道:“孙大哥是个重情之人。”
剑兰道:“你是如何知道那剑谱在菏塘之内呢?”
小莫道:“这事看来复杂,其实也很简单。”
“苏可儿来自江湖上一个神秘组织——孜妹宫,原本是奉命接近你大哥,意在谋取孙家祖传剑谱,后来与你大哥假戏成真,不忍心让你大哥被家规处置,便放弃打算,甚至打算脱离孜妹宫。”
“如此大事,孜妹宫一定另有接应之人,就是假扮芝麻的那个女子,按查良前辈所说,是叫可可儿的。可可儿约了苏可儿出来,却送信给你大哥,威胁你大哥将剑谱丢入荷塘之内,另请地鼠门人在孙府外挖通道到荷塘中,打算从地道中将剑谱运走。”
剑兰插话道:“他们为何不让大哥直接拿剑谱去换人呢?”
小莫笑道:“你们孙家祖传剑谱体形如此庞大,守卫也很森严,若想搬运出府,实在不易,他们只好做这种安排。”
红莲佩服道:“小莫,你想的一点不错。孜妹宫的那个妖女正是这样的周密计划,可惜遇到小莫,都失败了。”
小莫道:“只是那个可可儿与苏可儿感情似乎特别深厚,如我猜想没错,两人大概是亲姐妹。”一笑,接道:“苏可儿虽然违反宫规,可可儿却未曾上报,反而将苏可儿放回。你大哥以为剑谱必定早已丢失,却不知道其实地鼠门一直未将地道打通,故此,剑谱仍在荷塘中。”
红莲道:“都是你害的,如果不是你几次三番阻拦,我们地鼠门早就顺利达成任务,我爹娘也不会被抓了。”说到这里,想起爹娘已死,眼圈不由红了。
小莫叹道:“看孜妹宫行事作风,即便地鼠门顺利达成任务,只怕他们也不会容许知情之人活在世上。”
剑兰道:“难怪你会对钱魔查良镛如此忌惮,听说查良镛与金龙令主有些亲戚关系,也是真的了。”
小莫苦笑道:“若论起来,我比查良前辈还要低上两辈。虽然查良前辈和师门一向并不来往,总是师门长辈,我当然不敢造次,况且,以我目前的武功,也确非查良前辈对手。”说着话,有些愧疚地看向红莲。
其实,另有一层隐衷,小莫并未说出,以查良镛的为人,三人夜探他的住所,剑兰与红莲又出言冒犯,若非小莫委曲求全,用银票哄得查良镛不好直接翻脸,否则,两女早被查良镛直接拍死了,断不会还有命活到现在。
剑兰听了,垂下头去,沉思不语。
红莲也哦了一声,垂首不语。
剑兰怎么也未想到小莫是金龙令主的弟子。如此一来,小莫的身份就大不一样了,虽然孙家也是名门世家,与小莫也称得上门当户对。然而,两人要成其好事,只怕不易。
单是自己与欧阳家的婚约,就是横亘在两人中间最大的阻碍,金龙令主能让自己的徒弟娶一个有婚约的女人吗?况且此举必定引发武林中一场不小的风波。
红莲心中也是愁肠百结。小莫的身份成了红莲心口的一块大石。金龙令主号令武林,是武林正派的化身。地鼠门虽然谈不上声名狼藉,可也绝非正道人士所能认同的,自己是地鼠门的少门主,如何能与小莫这位金龙令主的高徒在一起呢,那些武林卫道士又会说些什么?
红莲早从小莫口中发现,小莫师门规矩极为严厉。而且至今为止,都是自己对小莫满怀情思,小莫到底是如何想的,自己并不清楚。就算小莫也喜欢自己,可是小莫的师门能容得下自己吗?
红莲和剑兰满怀心事,垂首不语,小莫并不知道二女心思,见了两人都不说话,反倒觉得清静。又调息了一会,觉得伤势似乎好了七七八八,不禁很是高兴。
原来查良镛那最后一掌,虽然打到小莫胸前,可是小莫早有防备,已将胸腹要穴移开,怀内所收的木龙令最能吸收内家掌力,又将查良镛掌力化去不少,小莫吐出两口鲜血,正是将淤血吐出,反倒减轻本身伤势。再用独门心法调息,已经没有大碍了。
小莫站起来道:“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去前面查探一下。”
红莲和剑兰这次都没要求跟着去,一起嗯了一声。
小莫便往前走去。
剑兰看看红莲,想自己多半是不能与小莫在一起了,又何苦与红莲争个不休呢。想到此处,不由对红莲微微一笑,红莲也是同样心思,也对剑兰笑了一笑。两人一笑泯恩仇,倒生出同仇敌忾的心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