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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时光の场合 ...

  •   人生若是分为四季,那么十三岁以前的木樨永远活在草长莺飞,繁花似锦的春日里,十三岁叫她跌入了凛冽而肆意的寒冬,而后又靠着自己,咬着牙,倔着骨,从寒冬爬上来。可是她并没有回到春天,如影随形的孤独正如同秋日里挥之不去的那一缕缕寒意,倾透人的骨髓。
      然后一场意外,让长大之后的木樨,逆着时光前行。
      她从孤冷的冬日,偷窥着那过去之后不再到来的暖春,时间给予了她无数的选择,而她选择了最艰难的一条路。
      于是,她横渡冥河,涉水而来。
      木樨有那么多次期待着有一个人可以支持着她向前走,她是那么那么的期待,不仅仅是如同六道骸那样的陪伴,而是,更进一步的,牵着她的手,搀扶着她向前走,在她跌倒的时候拉她起来,在她寂寞的时候陪伴她,在她哭泣的时候拥抱她,只是她并没有那么幸运的遇到那样一个人,所以她学会了跌倒之后自己爬起来,她学会了寂寞的时候咬牙忍耐,她学会了哭泣的时候擦干眼泪。
      所以最后,当机会摆在她眼前的时候,木樨决定,自己去做这个人。
      如果没有人给我肩膀,那我就给自己肩膀,如果没有人给我拥抱,那我就给自己拥抱,如果没有人给我温暖和陪伴,那我就给自己温暖和陪伴,哪怕在他人眼中我不过是在自欺欺人进行着无聊的游戏,我依旧会,给自己依靠。
      命运对你许下的诺言不过就是虚假,你永远不知道它会在时光中被搁置等待多久,也许直到沾满了尘埃,它才会被想起。而这场与你相逢的奇迹,唯有我拼尽全力。
      我告诉你吧,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命运是无可辩驳的真相,我不相信未来是不容置喙的法则,如果我注定了要失败一千次,我也会第一千零一次叩响前路的门扉。
      木樨的血统,注定了她有着无限的可能性,所以她也就有着能够做到这种事情的力量,她回溯了时光,回到了自己的身边,陪着过去的自己或哭或笑,或喜或悲,带着她在人生这条路上一路向前。
      没有一个人可以替别人走人生这条路,但至少,我可以陪着你,走过那漫长漫长,不清楚终点的路。
      然而终究是,不可结缘啊。
      世界的法则不允许此世之间同时存在两个相同的人,即便木樨钻了空子,也终究不可能长久。
      “你答应过我,会一辈子陪着我的。”她看着过去的自己哭着这么说。
      “抱歉。”她只能这么说。
      时光啊,是这个世界上最难以预料的东西,它为事物带来无尽的变化,它让你腐朽也让你升华,它将许多东西残忍的一刀两断。也许,这世界上所有一辈子的许诺,都不过是谎言。
      从未来到来的木樨对于过去的她来说,就像一个小小的精灵,她长大了,就看不见她了,然后,她想,她或许会在另一个地方默默地看着她继续向前走,然后她的人生会慢慢地没有她的影子,于是她终究会忘了她,忘记那个曾经在自己最孤单最寂寞的时候陪伴过自己的人。
      这样好吗?这样真的就够了吗?我们是否,从一开始就隔着万水千山,我所看到的是不是仅仅只是你的一个倒影,是我一个虚妄的幻想?我是否仅仅不过是点燃了火柴看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期待,然后火柴熄灭,我从梦中醒来,终究是,爱恨无痕,烟消云散。
      所以,我拜托你啊,若是你在的话,若是你真的存在的话,无论你在哪里,哪怕只有只言片语也好,请你告诉我好吗?即便前路也只能我一个人行走,即便痛苦也只能我一个人担负,但是啊,我拜托你,请你告诉我好吗?告诉我这所有的一切并非是我的一个美梦,梦醒了就了无痕迹,告诉我我曾经是真的有人陪伴,不是孤身一人的自我欺骗,拜托了,若是你在的话,告诉我好吗?
      从未来而来的木樨看着小小的自己,扬起了唇角,却也于同一个瞬间落下了眼泪,是的,我在,请相信,我是真实存在的,一切都是真实,并非你所幻想出来的虚妄,我一直都在,存在于你的身侧,即便无人知晓,即便终将离去,但是我真实的存在过,并在你的生命里留下痕迹。
      但是我终将离去,也因为你将不再需要我,我知道路的前方依旧有很多磨难,你会遇到很多事,你会摔倒很多次,你会哭,但是你也会遇到很多人,他们会带你走出无尽的孤独,让你不再徘徊于这小小的只有你我的世界里。你会渐渐长大,你会渐渐不再需要我。
      我不能一直陪在你身边,因为那样你无法长大,而我不愿更不能这么做。请相信吧,在我离开之后,你会长大,变成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但愿,多年之后,你还会偶尔想起我,希望那个时候,你能淡然一笑,云淡风轻,不再悲伤。白云苍狗,终究也不过是一句珍重。
      只是我想,还是需要道歉的吧。对不起,这个给将来的你;对不起,这个给过去的我;对不起,这个给那些我们共同度过的时光。
      然后幼年的引导者离开,曾经的孩子渐渐长大。她比她爱的她更爱笑,更开朗,有更多朋友,她终究还是,没能长成她。有的时候也就不免会怀念,怀念那些她在身边的日子,于是经不住想着,她要是还在身边多好。
      可她终究是长大了,而她也终究是不在了。
      直到那天,木樨走在街上,这个世界依然如故,与她十三岁之前没有分别,与未来的她消失之前亦没有分别,毕竟她们终归太渺小。
      忽然的,她远远地看到那头有个人,露出熟悉的笑容,温柔的,包容的。
      那个人的样貌是与她不同的,完全不同,只是那笑容,依然如故,那眼眸中流露出来的光芒,依然如故。
      她于是忽然僵住,停在原地一动不动,隔着人潮人海,望着那端的那个人,就好像是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彼此而已。
      她看到对方又笑了一下,似乎是冲着她,又似乎不是,然后转过身去,向着远方走去。
      她突然发了疯一般的逆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向她冲了过去。
      是你吗?就是你呀,所以请你别走。仅仅只是一个模糊的笑颜,但我就是知道那一定是你,你的音容笑貌,我却如此清楚。
      不……不要……不要走,求你!求求你了,不要走啊!
      明明她消失的时候,我也未曾哭泣,为何此刻我却比曾经更加悲伤?木樨并不明白,可是她不想放手,如果,时光可以倒流,那我一定会选择紧紧握住你的手,绝不放你走。
      她终归是停下了脚步,任凭她如同曾经一样扑进了自己怀里,像是一只归巢的燕雀。
      “你长大了。”她笑着说,话音里却隐隐带着哭腔。
      为何会为此感到悲伤呢?大约是,我没能陪在你身边看着你成长吧。我依旧能猜到你未来将要经历多少的苦难,可是啊,我却无法向你言明,只能看着你,在这个苦难的路上行走,摔得遍体鳞伤。
      这大约就是,我感到悲伤的理由。我似乎依旧什么都没能做到,说好的陪伴我却毁约先行离开,说好的保护我却只能看着你受到伤害,我所做的一切究竟有没有意义?还是根本就是一个笑话呢?
      我想或许是有意义的,因为我看见你在笑,笑得比我更加灿烂,我看见你有更多的朋友,不再像我这般孤单。这就是我想要看到的,可是为什么我还是觉得难过呢?大约是因为,你幸福了,我就该走了,远远地看着你的时光向着别的方向走,然后你会遇到别的人,你会爱上别的人,你的世界里,不再有我存在过的痕迹。
      木樨只是紧紧抱住了另一个她,只字未言,泣不成声。
      时间过去了那么久,可你终究没有变,所以,无论过去多久,我也依旧不会改变,在你面我依旧还是个孩子。所以,请你不要走好吗?可不可以陪在我身边。是你给了我继续前进的勇气,所以可不可以请你陪我继续走下去?
      往事隔山海,终究意难平。
      她犹豫了很久,还是伸出手拥抱了她,她也并不想走呀,如果这样的话,那不如就此,约定了,我们的以后吧。
      茕茕孑立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勇气,那么接下来的路,就不要孤身一人了吧,请让我们,一起前行。
      那些年少的张狂,也不过是一场荒唐,转过身来的山海之后,却只剩下这一人。这一生有多长,希冀又能蔓延的了多久,唯有你回眸的一个笑容,能叫一身的鲜血开成繁花。
      为你艳色抹了胭脂红唇,那一生的恒长,他人提笔也不过是寥寥几字,只有在你我心中,无限悠长。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时光の场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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