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为皇（综穿）》食指柒

24、魏武帝

　　24、魏武帝

　　童夫人——妃若仙，一大早起来就心神不宁，总感觉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帮着夫君整理衣冠时精神恍惚的差点把帽子当成袖子往童安知手上套。
　　直到童安知巡查军营，为了压制这种心慌，妃若仙试图通过煮茶强制自己冷静下来，恰逢管家来报，家里的贵客带回了几个人来拜访，这种不妙的预感更强烈了。
　　妃若仙拒绝相见，并交代管家，“夫君例行巡查，我一内宅夫人不方便招待男客，让他们且等上一等。”
　　妃若仙心神不宁之下，并没有察觉月亮门外候着的伍卫煌几人。
　　“夫人见谅，实是有人看到我……朕从城主府出来找上……朕，说是你的家人，你府上守门倌死活不给他们通报，”伍卫煌无奈，抱着折扇拱了一下手致歉，“还请夫人体谅，我……朕从来没见过这等场面，是朕莽撞了。”
　　“……”眼看九五至尊走到亭子前拱手致歉，妃若仙还能说什么？她紧了紧攥着茶壶的右手不动声色的吐出压在胸口的浊气，眉眼不动盯着从壶嘴中倾泻而下的清汤，左手轻抬，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陛下稍等，妾身煮茶正关键，恕妾身怠慢了。”
　　“妃姨？”一道哽咽沙哑的男声响起，“竟然真的是你？”
　　妃若仙一惊，浑身无力，一瞬间只感觉天旋地转，踉踉跄跄的坐倒在凳子上，手中精美的陶壶跌在石桌上，水流了一桌。
　　妃若仙少有美名，十里八乡的人，不熟的见了她唤福娃，熟人见了唤玉观音，至她家乡遭遇洪灾，父母家人故去，她流离失所寄身在风月场所，直到十三岁初次登台便名满天下世人赞她仙女下凡恍若帝妃，故自名妃若仙。
　　重遇少时邻居童安知，她的人生仿佛开了挂。
　　他们二人一个是颇有侠义之名的秀才，一个是素有天下第一美人之称的花魁，他们郎才女貌两情相悦，可惜当时朝廷法制，拥有功名之人不得与名姓上了贱籍的人通婚。
　　他们朝夕相处相恋五年，却没办法光明正大的结成连理。
　　想要赎身，巨额赎资且不说，童安知是有父母在身边守着的，童父童母绝不会允许前程一片光明的儿子娶一个出身青楼的女子，哪怕那个女子曾是他们真心喜欢过的玉观音。
　　童安知对她爱若生命，哪能忍心她受他父母白眼，就拜托结义大哥叶天成，给她一个光明正大的出身。
　　于是她成了叶天成夫人的金兰姐妹，名下有了胭脂、花粉、金银、成衣等叶家挂靠过来的铺子。
　　童父童母明面上嫌弃她的身份在两人相处之时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私下里却给童安知定下了爱慕童安知才貌且家资颇丰的临县书香门第之女。
　　同时，她发现自己有孕在身。万般无奈之下，她求上叶家门。
　　叶天成出于兄弟道义，给她挂了个首富良妾的名，让她的女儿不至于出身不明。
　　这一阶段她的名分很多，童家父母口中的贱人、狐狸精，叶家府上的二夫人、妃姨娘……
　　直到后来，她趁乱和童安知逃离叶府，成为梁城城主夫人，不管喜欢不喜欢的，大家都会尊敬的唤她一声：夫人。
　　她这一生，唯听过一人唤她妃姨。
　　叶征书。
　　她心头闪过一种果不其然的心虚，报应到了。

　　妃若仙虚虚抬眸望向说话的人，就见一个沧桑的青年男子领着三个大小不一的男女站在皇上身边，全都穿着普通的长袍布衣，被九五至尊的皇上一衬，简直卑微到了尘埃里，和记忆里身着锦衣自信飞扬的叶家大少完全不同。
　　“你是……征书，”妃若仙也不知心里是什么感受，无可置疑的是，看到落魄的叶征书，她很是松了一口气，重新端起城主夫人的范，“你怎么穿成这样来梁城了，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需要我帮你们给叶大哥传递消息吗？”
　　“……”听话听音，叶征书作为柳太师家得力的跑腿奴仆怎会听不出妃若仙话里的强势与敷衍？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叶征文当然也听出来了，但刚刚得知他的周岁宴上，或许正是这个女人给叶家引来了一场灭门之祸，他怎么能控制得住，“是想向我们炫耀吗？”
　　妃若仙一怔，美眸盈盈转向伍卫煌，“陛下？”
　　陛下？叶家兄妹几人心神一震，蓦然看向伍卫煌，眼底闪过欣喜与期盼。
　　伍卫煌侧身避过几人视线假装赏花，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扇子，摆明了不插手他人的旧日恩怨。
　　妃若仙叹了一口气，“不知这位是……”
　　“十五年来，娘亲真是一点都没变，如仙女一般还是那么的美，”叶馨月一脚踏出，站在兄长前面，随着药效的吸收，叶馨月被苛待的岁月如同被抹去般，整个人绽放出了属于青春少女独有的生机和魅力，此时的她和妃若仙看起来就像一对双生姐妹花，但这一张芙蓉面上却满是幽怨恨意，“不知娘亲可有想起过被你留在叶家的女儿。”
　　妃若仙手一抖，“你是月儿？”她今生唯一的女儿，恨她？
　　“还有我叶征文，”叶征文和叶馨月并排而站，牵着她的手，对妃若仙道，“我们是来向你讨债的。”
　　“……”妃若仙就是再笨，也意识到叶家肯定发生了什么变故，而这个变故说不得和相公有关，否则不会叶家三兄妹同时落魄的出现在梁城。
　　“妃姨，事到如今，我来找你是想从你那里得到一句真话，”叶征书并不想与妃若仙之间再有什么联系，直接打断后续的寒暄，“十五年前，你从叶家离开前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妃若仙心慌，她以为叶家的落魄和相公有关，没想到牵扯到十五年前，难道当年有歹人趁着叶家侍卫奴仆被她下迷药之际做了什么？
　　“你这个女人直到现在还在装，果然话本上说的都是真的，越是漂亮的女人心肠越毒辣偏偏惯会装模作样。”
　　“阿文！”叶征书呵斥叶征文闭嘴，他拱手向妃若仙道歉，“我很抱歉，妃姨。”
　　“妃姨大概不知道，十五年前，阿文周岁宴那天，叶家闯进了几个流氓混混，轻而易举的杀了叶家所有人，从头到尾没见有侍卫、供奉、奴仆出现，若不是我去了山里没赶得上阿文抓周，若不是奶娘当时去了祠堂拿供在那的玉牌，若不是阿文天生心脏长在右边，此时妃姨也就见不到我兄弟二人了，所以请妃姨原谅阿文的冲动无礼，阿文也只是心急当年的真相，还请妃姨不吝告知，妃姨为何选在阿文周岁宴那天逃走，缘何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一路从茜绯苑走到后门离开叶家，跟着你的丫环、仆妇、暗卫去了哪里？”
　　“杀了……叶家所有人？”妃若仙身子一个颤抖，虚软的滑下凳子，抖抖索索张不开嘴，一副深受打击神魂不守的模样，“叶大哥死了，微姐姐也死了，都是因为我的缘故？”
　　‘啪’的一声，妃若仙反手抽了自己一巴掌，抽泣着自责，“都怪我。”可惜大概身体确实虚软无力，跟拍蚊子似的，脸上连一道红印都没有。
　　“嗤，”叶征文不屑的轻嗤，“既然知道怪你，还不把你那天做的事情一一道来。”
　　“我与我的相公童安知是邻居，自幼相识青梅竹马，不幸的是，家乡发生了水灾，我流离失所不得已托身在风月场……”
　　妃若仙哭的很美很仙，尽管此时瘫软在地，泪流满面却不见一丝狼狈，不知是为了减轻他们的怨恨还是真的感动了自己，她说的故事很是曲折浪漫，“你们知道，我相公和你们父亲是八拜之交，叶大哥仗义，不光为我赎了身，还让我与他夫人微姐姐义结金兰，给我安排了一个落魄商女的身份，可我相公的父母嫌弃我的身份，私底下给相公定了亲，我那时怀有身孕气不过就去求了叶大哥，叶大哥答应先暂时让我顶着叶家妾侍的身份，等相公一切安排好后，就消去我在叶家存在的痕迹，没想到这一等，就等了三年。”

　　叶征书深深的看了一眼叶馨月，她果然不是叶家的女儿他的亲妹妹！
　　叶征文紧了一下手，慢慢松开，下一刻他的手却被叶馨月反握住了，叶馨月眼带渴望的注视着叶征文，好像他有一点否认的意思，她就要崩溃了。
　　叶征文不自在的搔搔头，再拍了拍叶馨月，不动了。

　　“这三年间，我日日等夜夜哭，等的心都死了，眼泪枯了，本以为两人之间再无缘结成夫妻，哪知……”

　　童安知的夫人带着公公婆婆去娘家赴宴，一群穷凶极恶的匪徒闯进了童安知岳家对面的富豪家见人就杀，不知怎么的就连累到了童家婆媳一行人。
　　与此同时童安知忽然寄来一封信，说他三年来心上是如何日夜折磨思念着她片刻不敢或忘，字里行间情意绵绵，最后还说他不介意她嫁给大哥，只想和她再续情缘。
　　她这才想起，她好像没和童安知说过，月儿是他的女儿，她和叶天成之间从来都是清清白白。
　　她当即回信一封，详细的说明了月儿的身世以及叶天成夫妇对她们母女的照顾。
　　童安知来信说，他现在三重孝在身，不便在外走动。
　　她苦恼于自己和童安知的身份差别，又不安于几年后，两人是否还能再续情缘。这时柳知府的嫡长女寻了过来，帮着她出了一个主意——私奔。
　　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谁也不会注意他们的身份差别，没有流言蜚语也不会有异样的眼神时刻盯着他们。
　　她可耻的心动了。
　　“柳如雅？怎么哪里都有柳家？”
　　“柳如雅会帮助你？凭什么？”
　　“柳如雅是怎样帮助你逃离叶府的周密监视的，还有她向你提了什么条件。”
　　叶家三兄妹同时发问，偏重点各有不同。
　　“柳知府的嫡长女问我要了叶家防卫图说会帮我调开暗处的侍卫，给了我一包迷药，还让我带了几个帮工女仆进叶家帮忙。”
　　简直猪脑子。叶家三兄妹恨得咬牙切齿，可就是这么一个一心爱情的猪脑子，害惨了叶家人。
　　“啧，竟然还有一桩被隐藏起来的灭门案。”伍卫煌玩世不恭的勾起唇角乱入，“那么巧，解决了童安知所有的后顾之忧。”
　　听到这句话的所有人都惊呆了，是啊，这也太巧了吧，妃若仙嫁给童安知的所有障碍竟然一夕解决了，偏偏明面上他们只是被牵连的。
　　真是匪夷所思的巧合！
　　“妃姨，这是我最后一次唤你，世人都说，举头三尺有神明，不管是谁做的孽早晚都要还，”叶征书抬手指天，“妃姨你相信吗，神明在盯着你呢。”
　　“此生再不复见，你保重，我们走！”叶征书低吼一声扭头就走。
　　叶征文对着妃若仙竖起大拇指然后翻转向下，同时对着她扮鬼脸吐舌头。
　　“月儿，”妃若仙一生之中从没如此难堪过，不禁心生怨恨，眼看着唯一的女儿也要跟着叶家兄弟一起走，急忙喊住叶馨月，“月儿，你是我和相公唯一的孩儿，娘亲一直都很想你，很想很想，和当年想你爹一样日夜思念，你能不能陪在爹和娘身边，弥补这些年我们之间缺失的母女情？”
　　叶馨月一顿，松开了紧握住叶征文的手。
　　“姐姐？”叶征文随之停下脚步，疑惑的看着叶馨月。
　　“小弟，我想留在这里。”叶馨月低着头，声若蚊蚋，半点不敢看叶家兄弟。
　　“姐姐你在说什么鬼话，你相信那个美女蛇对你有见鬼的母爱？”
　　“小弟，你陪着我长大，你该知道，我长那么大一直羡慕柳家的那些小孩，我也想做个有父疼母爱的女孩子，我想知道有父母疼爱是什么感觉。”
　　“你，”叶征文指着叶馨月，既心疼又难堪，“你想有人疼爱，奶娘不疼你吗，我不是你弟弟吗？你……你简直气死我了”
　　“我想要爹娘。”
　　“阿文，”叶征书至始至终都没有回头，听见叶馨月与叶征文的争吵，直到叶征文噎的无话可说，也只是冷漠的喊了一声，“她和我们叶家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你还不走是也想留下来给妃姨当儿子？”
　　“你好自为之，哼！”叶征文冷哼一声，快步跟上大哥大嫂，一起走出城主府。

　　“月儿，娘的乖女儿，娘好想你。”妃若仙起身扑到叶馨月身前紧紧搂住叶馨月，满心都是失而复得的愉悦。
　　此时的叶馨月偏头看向走远的叶家兄弟终于留下眼泪，妃若仙更是激动万分，又拍又哄好一番安抚，妃若仙大概永远不会知道，这滚烫的热泪从来不是为她而流。

　　“啧，真是一出好戏呢。”伍卫煌伸了伸懒腰，晃晃悠悠的走出亭子，“就是不知道这口口声声想要母爱的小姑娘能排演出怎样的大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