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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二更)(改错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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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学和太学除了女课和骑射,其他的夫子都是两边授课。
今日早课来的是张夫子,他父辈是立过汗马功劳的,家里有个弟弟更是在大将军手下做事,很有些来头,贵女们不敢在他的课上造次,一个个乖乖地诵读着书。
除了靠窗的那两人。
张夫子自认管不到她们头上,只要她们不闹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柳惜书正跟宋团传着纸条。
郡主,你真是重生的吗?——柳惜书
那是自然。
那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柳惜书
不行哦,你没听说不为道长的告诫?
听说了,“凡打听将来事者,说的人舌断,听的人耳烂”。——柳惜书
那你还问?
但是……我们现在是在写啊——柳惜书
宋团睁大了眼睛,莫名觉得很有道理,她转头去看柳惜书,柳惜书眨了眨眼,神情透着天真无辜。
纠结了片刻,宋团在纸上问她想问什么问题。
我想问,我将来的夫君会是谁呀?——柳惜书
柳惜书将纸递过去的时候就羞红了脸,一时间竟不敢看宋团。
她是真想知道以后的夫君是谁,她到现在就喜欢过小表哥,可是小表哥说她没有柳惜琴好看,以后他要娶柳惜琴,才不要娶她。
所以后来她就不喜欢小表哥了。
她想知道将来到底是谁会喜欢她,而不是喜欢柳惜琴。
宋团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上辈子柳惜书的姻缘实在……不怎么好。
柳惜书本来都跟郎中令家的大公子订亲了,她也很喜欢对方,每次提到那家公子,眼里都放着光,可后来不知怎么的,那人最后娶的是柳惜琴,柳惜书一气之下搬去城郊尼姑庵住了,直到开始打仗了才回来。
至于后来她有没有嫁人,宋团去了边关,就更不得而知。
想了想,宋团提笔写到:“我忙着呢,不记得了,反正不是郎中令家的。”
不一会儿,纸条就被递了回来——
你都不记得了,怎么知道不是郎中令家的。
笔触用力,最后那一笔都浸透了宣纸,可见小姑娘有些不满了。
宋团诧异,不会这时候已经跟郎中令家的见过了吧。
为了不让小姑娘重蹈覆辙,宋团只得回道——
因为柳惜琴嫁到他家了。
柳惜书有多讨厌柳惜琴,那是整个青学都知道的事情,只要柳惜琴嫁去的人家,柳惜书肯定打死都不去。
却不想小姑娘看完后气得瞪了自己一眼,那张纸被小姑娘狠狠地揉成一团,墨汁未干,都沾到她手上了也浑然未觉。
蹂躏完纸团,柳惜书直接趴在桌子上,小肩膀还一耸一耸的。
宋团心想,果然是已经对郎中令家的公子有想法了。
当下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情场失意的姑娘,只好装作没看见,低头管自己看书。
没看一会儿,旁边又递过来一张纸条,上面潦草地写到——
为什么你记得柳惜琴嫁给了谁,却不记得我的。
末了还画了一本书带着束火把和一颗离得很远的青泥团子,示意自己现在很!生!气!她们的友谊到此为止了!
宋团:……画得还挺生动的。
早课后,柳惜书坐回了原来的位置,走得时候还不忘瞪了宋团一眼,经过柳惜琴的时候,更是鼻孔朝天。
其实宋团也算没猜错,柳惜书昨天刚刚见过郎中令家的大公子。
那大公子今年十五岁,模样很是俊俏,他随父亲去丞相府拜访,正好捡到了她的风筝。
到现在柳惜书还记得那人笑得真好看,她明明都已经准备喜欢他了。
其他贵女云里雾里,没有想到青学第一霸王和第二霸王的友谊这么短暂,一节早课的功夫就结束了。
果真是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
早课结束,便是一个时辰的朝食时间,宋团起身去了“食斋”,夏满和冬足拎着食盒跟上。
夏满:“郡主,您午食想吃什么,我等会去小厨房做。”
青学里都是年纪小的孩子,世家们不放心,便一起出钱专门在青学里辟了个院子,分隔了几个小厨房,以便带来的丫鬟婆子们能给主子们做些热乎合口味的饭菜。
至于太学则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年纪大了,家里自然不会纵容,故太学的学子要么吃里面厨子统一做的饭食,要么自己带,若是想吃新鲜的,那便让家里送过去。
宋团想到这里,便说:“就平常我爱吃的那些,记得多烧两份,等会给哥哥和宋安送去。”
“好的,郡主,奴婢一会就去。”
“嗯……”宋团沉吟片刻,又说道:“你等会躲开我哥哥,叫宋安在小竹林等我。”
夏满轻笑应是。
宋团回到“慧心斋”,却看到自己桌上堆了好几张小纸条,拿起来一看,全是什么“我以后的夫君是何许人?”“我能长命百岁吗?”“我会生几个儿子?”
“我将来会变美吗?”……
落款自然是屋里的小姑娘们。
有几个还怕顾原不记得,特意将自己父亲是谁,母亲是谁,兄弟姐妹几人写得清清楚楚,甚至有几张最后都加了“保佑我家平平安安”“保佑我爹步步高升”“保佑我娘下一胎是个弟弟”……
宋团眼角抽搐,这些姑娘们都疯了吧,啊?是疯了吧!
这哪里是把她当先知,这已经是人形道观了!
还许愿!
要是能许愿,她定要每日对着镜中的自己许三百个“保佑顾原与我百年好合”,哪怕对着镜中的自己磕头都行!
她更没想到的是柳惜书居然会把这种“漏洞”广而宣之,一时间有些生气,她环顾四周却没看见柳惜书,连柳惜琴也不在。
哼,臭丫头,肯定是心虚躲起来了!
气死她了!
那些贵女们两眼巴巴地看着她,有几个还亲自磨了墨送到她桌上来,谄媚地笑笑后退开,继续眼巴巴地盯着她看。
宋团冷笑,眼里不自觉带上了在边关磨砺出来的锋利,吓得贵女们一个哆嗦。
紧接着,宋团随意抽出了一张,当场读了出来,贵女们脸色煞白,赶紧捂住耳朵,她们可没忘记不为道长说的“说者舌断,听者耳烂”,这小郡主莫不是嫌自己舌头太多余了不成。
宋团大声念到:“我将来能有几个儿子,可以做当家嫡母吗,哦,这是姚秋月问的,现在我就能告诉你,你给我听好了!”宋团随便抓了一个贵女,扒拉下她捂着耳朵的手,问她姚秋月是哪一个,那贵女抖抖索索地指着缩在角落里的姑娘,等宋团一放手,她赶紧捂住耳朵蹲了下来。
宋团跑到姚秋月那,照方才那样扒拉下她的手,对着她的耳朵就要开始喊,那姑娘吓得眼泪如串珠似的掉。
宋团:“姚秋月,我告诉你,你将来能有几个儿子,能不能做当家嫡母,我现在就告诉你!”
“你会有……”宋团故意顿了顿才接着说:“几个儿子我能知道吗?我他娘的都不认识你!我能知道什么!你又算哪根葱,能让我花心思记住你生了几个儿子嫁没嫁人做没做嫡母!”
“本郡主忙着呢!”
姚秋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边打着哭嗝边说:“郡主我错了,我再也不问了,呃!我错了,呃!”
宋团只得又贡出一只帕子替她擦擦脸:“行了,别哭了,知错就好。”
“把你们的纸都给我拿走,然后乖乖坐好!”
这一声令下,那些个贵女一个个挂着泪奔向宋团的桌子,几个喘气的功夫,宋团的桌子已经恢复如初,连送回来的墨水也被端回去了。
后面上课的夫子都觉得今日小姑娘们格外安静和听话,让读书就读书,让写字就写字,连他们见小姑娘们如此听话,忍不住多布置了些作业,她们都乖乖应着。
自己的授课果然越来越有意思了,大家都沉迷其中啊,夫子们心道。
宋团本还想等柳惜书回来问清楚,并且好好告诫她一番,不然她到处宣扬,迟早得传到宫里那位耳边。
到时候那位会如何还真不好说啊。
但是等了许久,一直到午食,柳惜书和柳惜琴都没回来。
连带着她们的丫鬟也不在,兴许是回府了。
无奈宋团只得修书一封,让冬足亲自送到丞相府,一定要亲手交给柳惜书,她不在家就等她回家,千万不可给旁人看去。
冬足领命出去了,走前嘱咐夏满仔细着些。
夏满伺候完宋团用饭,便去给两位公子送饭了,她也没忘宋团的吩咐,趁大公子不注意的时候,悄悄跟宋安说了小竹林。
宋团到处晃了一圈,确定没人注意自己后,溜溜达达到了青学和太学隔的那堵墙,蹲下身扒开墙角的草丛,一个狗洞出现在眼前。
无比熟练地钻过去,又沿着墙走了一里路,便到了她与宋安约好的小竹林。
这里是她和宋安的秘密基地,一般没人会过来。
以前烦了听课,他们便会来这里斗斗蛐蛐儿什么的。
她到的时候,宋安已经无聊得蹲在地上逗蚂蚁了,一见到她,宋安连忙起身,同样的杏眼发着光:“阿姐你是又有什么好玩的吗?”
“你先告诉我,原哥今日来了吗?”宋安没回答,反而先问道。
宋安点头:“原哥来了,他落下了许多,还被夫子赶来我们明理院里听学补课呢。”
年满十二的世家子弟刚进太学时都要先去“明理院”听学一年,之后再根据考核成绩分到不同的院里去。
宋团眼眸亮如星:“大哥没跟着?”
“大哥被太史令叫走了,命我看着原哥好生学习呢,回头还要检查我跟原哥的作业。”宋安嘟嘴,他只想跟原哥玩。
“太好了!”
宋安:啊?
宋团双手搭在宋安肩上,杏眼笑成弯月:“阿弟,你那些作业姐姐可以帮你做哦。”
“真的吗?阿姐你真好!”
“但是有个条件呢。”
“什么条件?”宋安不解,歪着头问道。
宋团嘿嘿笑了两声。
“脱衣服。”
!!!
顾原用完午食便回明理院趴着了,听课是不可能听课的,他也想逃学,但宋沉冼居然联合教算术的孙夫子,说什么逃一次学,加罚一百道算术,不止如此,他还命宋安盯着他。
宋安自上次放他走被宋沉冼罚抄了一百遍《弟子规》后,再也不敢心软了,恨不得时刻跟着他,自己一有逃学的念头就抱着自己的大腿哭,说什么“已经跟原哥你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啊”“我今晚能否安眠,全靠原哥你可怜”“原哥心累,我也心累,不如一起,听着课睡”……
顾原一想到宋安的那些“头头是道”,就忍不住扶额,又好气又好笑,不愧是双胞胎姐弟!
不过今日……顾原环伺一周,那小子怎还没回来?不会自己先忍不住逃学了吧!
就在顾原对逃学蠢蠢欲动的时候,宋安回来了。
但是这个“宋安”好像有些不一样啊,顾原摸着下巴打量着,很像另一个人呢,尤其那双杏眼。
宋安的那双杏眼可没有眼前这双灵动,更没有那偶尔泄露的几丝狡黠。
哈,有意思!
待人在自己身边坐下,顾原凑过去,小声道:“小团子?”
“宋安”并没有露出紧张的表情,反而笑眯眯地点头,纠正道:“团团。”
顾原:“嗯?”
“以后叫我团团。”
顾原身体微向后仰,脸上明显写着——
你又发什么疯!
宋团只是笑笑不说话,顾原耸耸肩又凑了过来:“宋安呢?回家去了?”
宋团摇头,伸手指了指隔壁青学的方向。
顾原愣了一瞬,继而哈哈笑出了声。
旁边的学生好奇地朝他们看过来,宋团无奈地扯了扯顾原的衣袖,顾原这才压低了声音,胸口不停地鼓动——
他有些想去青学瞧瞧了。
宋团也“噗嗤”一下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