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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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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里是花团锦簇,姹紫嫣红们迎风斗艳;屋后是一小片青竹,兀自高雅,只偶尔竹叶簌簌。
屋里的少年声音清朗悦耳,尾调透着漫不经心,然一字一句,无比笃定,抓着人的耳朵。
少年俊俏,一双桃花眼流光溢彩,瞧着倒是比屋里其他小少年大上那么几岁。
他旁边一名容貌妍丽的小少年一边奋笔疾书,一边侧起耳朵认真听他说话,偶尔提笔沾墨的时候,杏眼挪到少年身上待会,又在墨滴将落前,赶紧回神接着往下写。
除了少年的声音,屋里再无其他声响。
“我若是那武威将军,绝不会休妻。
其一,退敌救妻本是皆大欢喜的好事,为何会突然间变成戳人的刀子,这背后恐怕并不简单,若说没有人暗中操控,我是不信的。
其二,那将军夫人被绑于阵前,冷静不惧,静待将军;深夜将军来救,极尽配合,不拖后腿;流言四起,长辈施压时,依旧能不畏人言,独自产子。
桩桩件件,可见其心性之坚韧,对将军也是全心全意的信任,是位值得托付后背的女子。
人言再可畏,若是能互相信任,互相扶持,他人除了耍嘴皮子,又能耐我何?
其三,孤寡一生会被人指点,坚持所爱也被人指点,那何不选第二条?”
顾原姿态随意,然除了宋团,众人都未曾想到天安郡大纨绔竟能说出如此有情有义的话来。
不过也是,说到不畏人言,他自个儿本身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宋团心里乐开了花,她就知道顾原的想法与她差不离。
顾原说完,她也正好写完,于是将那张纸双手奉于夫子眼前,夫子伸手接过一看――
瞧瞧,这字还真有点他的风骨,撇捺带着些许豪气,看来私下是下过功夫的。
季夫子大感欣慰,殊不知宋团两辈子习字都是照着宋砚的字临摹,而宋砚的启蒙老师正是季夫子。
再一看宋团写的内容,季夫子哈哈大笑,那字虽好看,遣词造句却是格外不讲究,不过这也恰恰是少年人的天真可爱。
那张纸洋洋洒洒被写满了:
“休妻是不可能休妻的,修理那些嘴碎的还差不多,若我是武威将军,定是要见那些人一次揍一次。
我就不信仗着赫赫战功,护不住自己夫人,他们若是不服,有本事告御状去啊!
他人骂得越狠,我便越宠我夫人,叫那些人瞧瞧,我夫人过得多幸福,气死他们!
至于母亲那,待孩子生下来,长得像我,母亲自然就明白了,就算当下在意流言,看在孙子的面上,也会慢慢释怀。
当然,如今再说这些都是马后炮,我只希望自己今后既能无愧于国,也能不负所爱。”
看到最后一句,季夫子忍不住大声道:
“好!好一个无愧于国,不负所爱,很好!哈哈哈哈!”
他果然没看错,此子只要好好教导,将来必成大才!
季夫子耐心等纸上墨干,而后仔细将其卷起收好,心里恨不能当下就带宋团回家,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然后师徒二人,一同名扬天下,史册留名!
屋内其他小少年今日也对这两个学渣表示刮目相看!
就连顾原,也朝宋团连连投去目光,宋团单手托腮,侧首回以微笑。
后面其他夫子的课,宋团同样听得认真,偶尔侧头便能看见顾原就在身旁,与她坐在同一个地方,听着同样的课,虽说那人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但并不妨碍宋团的好心情,以至于转回头的时候眼里的笑意都无法掩去。
上首的夫子面对那双带着笑意的认真的小眼,心情大好,这头惰驴不仅没睡觉,还真的在听他讲课!
尤其课后与季夫子一交谈,都觉得宋安长大了,要好好教导,以后定堪大用。
后来各夫子私下比拼着,比宋安哪门课成绩最好,比宋安听谁的课听得更认真,势要将这头可造之驴抢入自己门下。
当然,这是后话了。
宋团对今日的太学一游颇为满意,也是意犹未尽。
下了学,宋团去小竹林找宋安,顾原悠哉悠哉地跟上,待一见到宋安,立马乐了,连连感叹龙凤胎的神奇。
宋安年纪尚小,身子骨还未长成,穿着宋团的衣裙并不违和,若不细看,是看不出来差别的。
只是头一次穿女子衣裙,他还有些别扭,被顾原这么一笑,小脸更是臊得通红。
宋团笑瞪了顾原一眼,顾原忙止住了笑,示意自己去小竹林外替他们把风。姐弟二人进到小竹林深处将衣服换了回来。
冬足送信未归,夏满独自一人在狗洞附近候着。
见到重新从狗洞钻出来的宋团,夏满还奇怪,怎么去了一趟小竹林,小郡主又变得像小郡主了
狗洞另一侧,还能听见宋安的感叹:“阿姐爬狗洞的动作好利索啊!”
顾原一阵闷笑。
宋团翻了个白眼,拉着夏满就走。
出了青学上了马车,车夫轻甩马鞭,车轮轱辘转着,前去太学门口接另一位小公子。
宋团掀帘欲喊宋安上车,发现顾原竟然也还在。
顾原桃花眼笑眯眯的,勾着宋安的肩膀,对宋团说道:“你们姐弟二人,可有兴趣随我去看场戏?”
宋安杏眸透着期许,笑得没心没肺:“阿姐,我想去~原哥说会很精彩的!”
宋团来了兴趣,点头让他们上车。
长乐街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顾原带他们去了茶楼,熟门熟路地直奔三楼,要了个临街的雅间,开窗便能将长乐街看得一清二楚。
人群来来往往,好不热闹。
宋安小半个身子探出窗外,左右寻望:“原哥,你说的戏在哪呢?我怎么没瞧见戏台子。”
顾原倒了两盏茶,递了宋团一杯,示意宋团与他一起去窗边坐下。
宋团接过,一脸疑惑地朝窗外看,忽地,宋安指着下面一翩翩公子:
“诶,那不是大哥吗?”
正要出声喊宋砚,顾原伸出食指“嘘”了一声,宋安不解,但也按耐住了。
宋团眼神询问,顾原但笑不语。
此时,一声熟悉的娇呼在街上响起:
“公子救我~”
同样的地方,同样的女人,只是那飞扑的对象换了一个。
宋团瞪大杏眼:“那那那不是那个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