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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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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魏婴趁着蓝忘机还在熟睡中,踉踉跄跄地推开房门一步一步向院门口走去。
他不知道要去哪里,但是他不想再留在这里,不想再面对蓝忘机。明明昨天他还那样温和有礼地对待他,这么多年来,也是第一次有人这样护着他。可是昨晚,他却把自己推入了万丈深渊。
在江家的时候,江家的下人就曾恶言恶语地说,以你这样的相貌,去做个小倌倌,一辈子就吃不愁穿了。
他虽然不知道什么是小倌倌,总归不是什么好的,不过他那时就知道了,自己样子太招人,所以平常他总是蓬头垢面、鼻青脸肿也不介意,至少会少了很多麻烦事。
如此的小心翼翼的活着,还是却不想有朝一日,会被人如此——像个女子一样被男人压在身下肆意欺辱。
直到此时,魏婴才发觉,自己对父母是有些恨的。恨他们幼时把他捧在手心,给了他那些温暖而美好的回忆,然后又抛弃他,让他跌落到尘埃里,任人践踏。
眼前的东西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模糊,他摇摇晃晃地还没有走到院门口,就倒了下去,失去了意识,隐约听见有人急切地喊了一声“魏婴”。
魏婴是谁?我是江婴。
不,也不是,他们说我不姓江,我不是江家的孩子,是姓魏的孩子。呵呵,姓江姓魏又有什么关系呢!
既然都说我姓魏,那就姓魏吧!
一个姓而已。
只是,一个姓而已。
似乎有人在他耳边喊,也有人在他耳边骂,魏婴感觉自己仿佛在飘飘浮浮,像浮云,像飘萍,没有根,风一吹,水一动,就不由自主地飘荡。
不知道飘荡了多久,他听见了鸟儿叽叽喳喳的声音,鼻子里还闻到了竹子的清香,似乎,还有断断续续的琤琤琴音。
这是在哪里?
他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里的是淡蓝色的帘子在飘着。
“琤”的一声琴音再次响起,魏婴缓缓转过头。看见蓝忘机坐在琴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挑动琴弦。
“你醒了?”琴声开始连贯,那首苏州小调声音响起。
魏婴缓缓坐起来,左右环顾:“这是哪里?”
“姑苏,云深。”
“姑苏?云深?”魏婴一顿,突然想起来晕倒前的事了。我怎么到姑苏了?我应该在兰陵才对?
“以后,你就住在这里。”
“不……多谢蓝二公子好意,但不必了。既然我已经没事了,理当告辞。”语气,几乎藏不住的颤抖。
蓝忘机听了,没有说话。
魏婴克制着,隐忍着,转头看着窗外,害怕真会变成那些人嘴里说的小倌倌。
一时之间,皆是无言。
过了许久。
“魏婴。”
“……”
“对不起。”
“……”
“对你,我问心有愧。”
“……”
“却不悔。”
魏婴猛然回头,惊疑不定地看着他。
蓝忘机凝视着他,神色坚定。
蓝曦臣一直觉得,自个弟弟是个小羊羔一样的人,至少在过去十七年,他一直这么认为。直到最近这桩事,他觉得得重新认识一下这个弟弟了。
在金家出了那样的事,本以为就算自己命人把院子围得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谋事者也会把这件事传得沸沸扬扬。
可是,俗话说得好,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既如此,堵不如疏。
所以,忘机让侍卫该干嘛干嘛,院门大敞,焚香烹茶,对着浩浩荡荡闯进他院子的人淡淡地训斥道:“这就是兰陵世家的待客之道?既如此,这客不作也罢!”然后唤来侍卫说去看看魏公子可收拾妥当,去通知他启程了。
闹事的金子勋被金宗主不轻不重地训斥了一番,他也不在意。抱着“病了”的魏公子堂堂正正地从金家走了出去。
从此,世人皆知,蓝二公子身边,有个被他极为“看重”的魏公子。至于什么身份,当然没有人敢议论。姑苏蓝氏的公子,可不是谁都有胆量敢议论的。
再来是魏婴,从来了云深之后,就没有看见他出过门。原以为两人会一直僵持下去,结果他这个弟弟又出招了。
将在兰陵金氏他欺了魏婴一事和盘托出,叔父大怒,在庭院中重罚。手掌宽的木板重重地打在背上。
“打!”
“啪!啪!啪!”
“忘机,从小我是怎么教你的?”
“不以世家恃强,不以武力凌弱。”
“你可知错?”
“忘机知错,但不悔。”
“不知悔改,继续打!”
“敢问叔父,人若有过,当如何?”
“知过当改。”
“再问叔父,其过之责,该当如何?”
“男儿顶天立地,罪己之责,责无旁贷。”
“谢叔父指引成全!”
好大一声谢,“松风水月”之下,蓝曦臣觉得叔父都被震得晃了几晃。
“你你你,给我狠狠地打!”
蓝曦臣拼命忍住笑意,扶着蓝启仁道:“叔父息怒,不要气坏了身子。”
“曦臣你看看,他像什么话?他居然要娶一个男人,他居然要娶魏婴!”气得跳脚的蓝老先生,嗓门吼出了十几年都没有的音量,震得云深都抖了几抖。
蓝曦臣心说:叔父,你会后悔的。
蓝忘机心说:叔父,我敬佩的叔父。
看见蓝曦臣脸色不对的蓝启仁终于回过神来,想起自己吼了什么,怒上心头,吐了一口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