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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Scene 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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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ene 4
At the altitude of 30000 metres — “The Thistel” P.A;Return;
三万英尺高空 —— “蓟草号”私人客机;现代;
休息室的金属门被轻轻叩响了三次,而十秒钟后,出乎意料居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的杰恩•艾德里安,在不会被人察觉的程度上,稍微减弱了那个惯常的微笑中轻松的成份。
作为阿尔伯特•德•埃然最宠爱的Childe以及伴侣,杰恩对自己的Lord有着细致入微的了解,因此他很清楚,对于一向保持警觉的阿尔伯特来说,就算已经入睡,如果有人在门口停留超过三秒的话,他也一定会从睡眠中清醒过来,所以像现在这样再敲过门之后居然仍旧没有回应……
“哎呀,该不是正在做什么邪恶的事情吧……对那一位。”明知是不可能的事,所以会这样说完全是出于坏心眼罢了,在满意的看到身后的血族本就苍白的脸色顿时变得更加苍白之后,杰恩把自己一向都眯着的眼睛眯得更紧,然后带着自己一贯懒散的风格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总之,这样的话就只好我一个人进去了,不过因为稍后可能会召见你,所以不要松懈哟~”
“知道了。”用低沉的声调这么回答,有着阿尔伯特阁下所钟爱的白色长发的Ancilla猛然转身,走向远处的会客室,而目送着他走开的杰恩,在转过脸来的时候,一贯的促狭笑容已经带上了些许慎重的味道。
凝聚MANA,然后释放,如涟漪状扩散开来的无形波纹准确地描绘出休息室内物体的形态,于是察觉到自己的Lord正安然在床上休息的杰恩,终于放松了之前略微绷紧的肩膀。
不,其实只说My Lord的话,似乎有欠准确,因为此刻躺在休息室中央那张King Size大床上休息的,并不仅仅是一位呢——阿尔伯特•德•埃然,以及,约书亚•弗洛提安,这两位对于杰恩来说,都是需要以My Lord来称呼的存在,但就算对方是必须要认真郑重对待的Lord,小心的用钥匙卡打开门并且进入的杰恩,在看清床上的情景时,还是陷入了不得不用手指紧紧抓住身后的门把手才能忍住的强烈笑意之中。
啊,啊,算是“纠缠”么?这个样子……还是说“依偎”比较好呢?看着眼前因为展示者而颇具喜剧效果的画面,在强烈到让身体都发痛的忍笑中突然觉悟了什么杰恩,几乎是迫不及待的从衣服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对这个前所未有的罕见场面进行了拍照存证。但是看到片刻后出现在屏幕上的画面,就算是一向以谐谑的态度面对万物的杰恩,也不由被那幅堪比名画的景象在唇角晕染出柔和的笑意。
命名的话,应该叫做“牵袢”吧。
虽然被自己昔日的弟子环抱着腰际,却既不是“被拥抱”,也不是“拥抱着”,约书亚垂落着几缕白发的光洁额头,此刻正抵在褐发那一位高挺的……鼻梁上,但是被人用这种奇怪的姿势抵着鼻梁的阿尔伯特大人,倒也没有任何感到不适的迹象,反而几十年难得一次的,陷入了少有的安稳沉眠之中。所以真正因为这两位阁下亲昵的姿势感到难受的,似乎只有被夹在中间的那个白发少年了,这一点只看他似乎是努力挣扎因此弄得更加凌乱的一头乱发,以及枕在和自己发色相同的Elder腿上的那张愁苦的睡脸,就能够清楚地了解。
但就算是这样,那孩子也没有想从两人之间逃开的意愿,反倒是紧紧的环着约书亚的膝盖,一幅怎么也不肯放手的姿态。所谓的一家人,就应该是这样呢——从脑子里冒出这个念头的一瞬间,杰恩有些微诧异约书亚居然会迟钝到此种地步。在他看来,虽然雷欧纳德的眼睛似乎是继承了约书亚母亲的翡翠色,但是那种额头宽阔鼻型和唇型却都非常优美的容貌,特别是那样倔强和沉睡的火山般貌似冷漠实则炙烈无比的性格,怎么看也不会像是继承自那个约瑟夫•道格拉斯的血系呀。
啊啊,不过这样的话,善后的工作似乎就更麻烦了呀——回想起刚才被他激走的那一位激烈的表情,再看看他拿在另一只手中那叠就算是自己的权限都不能决定的棘手事务,就如同阿尔伯特的安睡一般难得的,杰恩忍不住有了想要做出一个符合血族阴郁天性的苦笑来缓和情绪的冲动,但是就算是这样,难得的苦涩笑意浮游上来的时候,还是被惯性转化成了戏谑的笑容,所以这一次,他反倒是真正的想要苦笑了。
嗯……算了,就算是头疼也解决不了问题,说起来,倒是眼前的事情更让人头疼呢——叫醒是绝对不行的,只能等着了,就算再迟,飞机从伦敦起飞的时候,自然就会醒过来,所以倒不如自己也趁这个时候休息一下好了,毕竟……说到为了这次的事件而辛苦的话,他自己的状况也并不比阿尔伯特好多少。
所以果然,还是不该把小吉拉丢在那里啊……不然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肚子饿了却找不到能够取血的对象——放松了身体靠在冰冷的金属门板上,完全闭合眼睛以让脆弱的眼球得到休息,杰恩在用手指按摩着鼻梁以放松自己的瞬间,不期然的想起了自己那个总是怯生生的Childe,而那一刻从他意识中产生的那种混合了饥饿和惋惜的情绪波动,异常清晰地传到了给予他血系的Sire那里。
“……杰恩?”与平时明晰清澈的声音不同,目前统驭着整个魔党的男人,此刻发出的是之前从未曾以想象之外的任何形式出现在杰恩的听觉中的模糊声音,而那种明显是睡的有些迷糊的音调,让杰恩感到胸口有一部分似乎开始温暖的融化,但另一部分却冰冷着仿佛要凝结起来。
“Forgive me,My Lord.”用双手的手掌轻轻拍上自己的脸,等到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杰恩的脸上已经恢复了往日闲散的笑意,他轻盈的走向那个在床上微微翻身的年长血族身边,但是再一次发出的讯息却改用了意识的共鸣,而不是有声的语言。“我并非有意打扰您,只是……有些必须要您处理的事情,伊尔弗特也在等待着您的召见。”
“不要紧,我的‘安眠之翼’仍旧有效力。”察觉到杰恩使用传声是因为担心会惊扰到仍旧沉睡的约书亚和雷欧纳德,阿尔伯特如此说道,然后半坐起来,用手指轻柔的抚过跪在床边的年轻血族那略显疲惫的脸颊。“看上去有点累着了,脸色也不太好……是太久没有进食的缘故吗?之前还给了约书亚不少血的样子。”
如果说不是,那么就不是诚实的好孩子呢,但如果说是的话,就意味着会从阿尔伯特那里得到血,而这是目前杰恩所想要极力避免的,他不希望自己因为任何缘故让阿尔伯特的力量受损。
所以我果然是坏孩子呀——非常满足的这么想着,杰恩没有意识到自己此刻的表情更加相似于狐狸,所以察觉到这个孩子在顾虑什么阿尔伯特微笑了一下,用手抓住了对方纤细的手腕,把他拉了起来,然后带进了自己怀里。
“撒谎的孩子可是要受惩罚的,杰恩。”半是调笑的这么说着,他把那颗银色的脑袋轻轻的摁向了自己的颈间,然后在片刻之后,感觉到自己的肌肤被对方锐利的血牙轻轻穿透。
并不纤细但也不够强韧的手臂小心的环了上来,阿尔伯特察觉到那孩子只取了最基本的量之后,就开始用舌尖愈合他的伤口,而知道即使再多说也起不了什么作用的阿尔伯特也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温柔的抚摸着那颗银色脑袋上柔细的银灰色发丝。
“今天很温柔呢……阿尔伯特大人您。是做了什么好梦吧?”
几乎要在如此平和的气氛中进入假寐的时候,杰恩用自己的声音打破了沉寂,但是出乎意料的,他的Lord在沉默了片刻之后,所发出的却是一种与平日截然两样的怀念音调。
“是啊。的确是……梦到了很好的东西呢。都已经有六百多年了吧?居然还能够记得那么清楚……出乎意料,我居然也是这么怀旧的人呢。”
略微带着感慨意味的声音。而察觉到这样的声音是因为怎样的过往以及哪一个人而发出的,杰恩虽然加深了唇角的笑意,却并未让那样的笑意到达眼底,他只是放任自己在对方少见的温和中依靠着对方的肩,直到年长的血族做出了打算起身的样子。
“那些事务就不要管了,我去处理,所以在这里稍微睡一下吧,我可不希望你倒下来。”
当银发的后嗣为他讨上外套,开始整理衣服上的装饰时,阿尔伯特轻轻摸了摸那头细软的银发,然后从旁边的茶几上拿起了那摞写着待处理问题的纸张朝休息室门口走去,但是当他打开那扇金属的时候,从镶嵌的镜子拼花中看到的,却是杰恩从柜子里找出毯子,打算睡到旁边的沙发上去的身影。
那么,果然……还是有一点在意啊,只不过就算是那孩子自己,似乎也不知道究竟是在意我还是约书亚的样子呢——察觉到自己Childe的复杂心态,阿尔伯特不由轻笑,而等他直接走到杰恩的身边,接着从背后直接把对方抱了起来的时候,那个察觉到他的行动却不知道为何的孩子难得的睁开了眼睛,用自己血红色的瞳孔略带惊异的凝视着他。
不过阿尔伯特并没有说话。他只是把杰恩抱到了床上,给他盖好被单,然后在那孩子的额头上留下了一个轻柔的亲吻——就像当年约书亚常常对他做的那样。
“无论孩子成长到什么程度,对于Sire来说,也仍旧是孩子而已,所以……不要太逞强了。”——用手指抚摸着杰恩微微皱起的眉间,阿尔伯特向他重复了当年自己所听到的话,然后微笑着转身,离开了休息室。
而被留在仍旧残留着阿尔伯特的体温的床上的杰恩,在下意识的用手覆住了额头上那个被亲吻的位置之后,他翻过身,凝视着因为阿尔伯特离开而下意识的转身往宽阔地方蹭过来的雷欧纳德,终于还是泛出了一个真正的苦笑。
仍旧是个孩子吗?如果是这样的话,到也不错呢。只不过,现在真正让人头疼的,却是这个货真价实的“孩子”啊……那个人的决绝,没有人比杰恩更清楚了,所以就算他接受自己的建言,招来了伊尔弗特,却不能保证约书亚阁下会被这样的假象蒙混过去,因为……那个人其实根本就没有想要蒙骗约书亚大人的意愿吧?
从最基本的地方予以改变,打破墙阙,清除墙茨,最后堂堂正正的重入血族之城[11],建立全新的月桂之契[12]——那个人是抱持着这样灼烈的意愿来走下至今乃至以后的每一步棋的,他是真正站在黑暗中,却仍旧用双手紧握着时代之脉的存在,而对于那个人来说,约书亚大人是不可或缺的,是——心的安歇之所,但就是因为如此,才会做到这一步吧?连自己唯一的嫡亲血脉都放在“可利用”的位置上……啊啊,做出这种事情,是一定会被这位正直、高洁却又无比温柔的Elder狠狠训斥的哟!甚至说不定会因此而讨厌阿尔伯特大人了也不一定呢……毕竟,对于约书亚大人来说,雷欧纳德可是自己曾经的伴侣留下的唯一纪念了,所以如果触及到这个层面的话……
啊!这么说起来,如果真的拿下了荣耀之城,要发愁的事情似乎就更多了呀~一想到这里,就算是总把生存当作游戏来对待的杰恩,也不由得感到一阵发怵,但是在微眯着眼睛盯着床的华盖发呆了几十秒之后,认为事前发愁绝对不符合自己的风格的杰恩•艾德里安阁下就马上把烦恼在脑海里团成废纸团,扔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
“啊,头疼的事情就让阿尔伯特大人发愁去吧,这就是当别人的Childe而不是Sire的好处啊~~~”带着这样故作可爱的想法,杰恩一边露出了狐狸般的笑脸,一边半坐起来,将一只手臂伸到雷欧纳德因为找不到舒服的地方而半悬着的颈子下面,把那小家伙拉进了自己怀里。
但是那孩子却并不满足于他的拥抱。
虽然后背贴进了杰恩的怀里,可本能却催促着,所以最终,雷欧纳德还是磨蹭着让自己蹭进了约书亚的怀里,用手臂抱住对方的腰,这才像安下心来似的,把脸埋在约书亚的胸口安稳下来,而约书亚显然也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情形,所以在睡梦中的他本能的把自己的一只手臂伸出来,给这个孩子当了枕头,然后用另一只手臂环住这个孩子的腰,把下巴轻轻的搁在了那个和自己有着同色发丝的小脑袋顶上,这才又重新陷入了沉眠的羽翼中去。
不过这样的情景,对于看着那个小东西从自己的手臂中挣脱出去的杰恩来说,显然不是什么让人满足到可以笑起来的存在,所以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似乎正陷入了一种孩子气的赌气情绪中的去的这位前Tremere氏族大法官暨现任Tzimisce派系中心者,在眯紧双眼瞪视了那对黏在一起父子片刻之后,很干脆的贴到了雷欧纳德的背后去。
他毫不客气的同样枕上约书亚的手臂,然后同样用自己的手臂抱住那孩子纤细的腰,而他的额头就在比雷欧纳德的头顶稍微高了那么一点的位置上,能够清楚地感觉到约书亚细微的呼吸从肌肤上吹拂过去,所以……这就成了他最好的催眠剂。
啊,啊~如果阿尔伯特大人能够从背后拥住约书亚大人的话,那么就是完美的画面了——在沉入沉稳的睡梦中去之前,杰恩的脑海里浮现出这样的想法,而他并没有用精神屏障屏蔽掉它,而是任由它浮升到更加高远的地方去,直到通过他与那个人血系的连接,被对方清楚地感应到为止。
就算此刻看不到,杰恩也能够想象出那个人会为此露出怎样的微笑,因为和其他任何人都不同,那个人仿佛冰冷的合金骤然融化般的微笑,曾经……当他还是被那个人寄养在约书亚大人身边的稚子之时,就已经被他看见过,并且铭刻在心中了。
而尽管那样的微笑会让杰恩感觉到从胸口泛起的温暖,但是当伊尔弗特•库兰茨看到正在跟他谈话的阿尔伯特突然停滞了语音,维持着用手指撑住额角的姿势微微闭上了眼睛,然后从唇角泛起了仿若冬日暖阳般温柔的微笑时,那混合了痛楚、嫉妒和爱恋的强烈情绪就如同翻江倒海的飓风般,开始在他心中盘旋起来,这让他不得不将手掌紧贴在胸口的位置,才能稍微压抑那狂暴的情感飓风在身体中的肆虐。
而这样激烈的情绪并没有逃脱阿尔伯特的眼睛。
被对面激烈的感情波动所打扰,阿尔伯特迅速将那个由杰恩传递过来的温暖画面藏进了意识深处,然后重新睁开了他因为使用了感应魔力而变成暗金色的眼睛。当然,他并没有忽视那个带着痛苦的表情凝视着他的魔党之子,在被他的“魔性之瞳”凝视时,那种即使想要克制也无济于事的颤栗感,所以再一次被一张与约书亚•弗洛提安极为形似脸上露出的截然不同的表情所打动的他,非常少有的向那个被他从钉死且掩埋的棺材中救出的魔党之子中的一个,伸出了召唤的手。
“到这儿来,伊尔弗特。”
正如他的教导者一般,阿尔伯特能够非常轻易的把血族天生的魅惑渗入到自己的召唤中,而意识到自己如今的主上用来呼唤自己的方式,正是来自那个被他既爱着却又深切憎恨着的孪生兄长的教导之后,再一次被激烈的感情风暴冲击着的伊尔弗特,发现自己不但无法回应那总是让他渴切的期待着的呼唤,甚至几乎要被那剧烈的情感冲击的颤抖起来了。
不过……他所有的抵抗都被对方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所打碎了。
“怎么……不想到我身边来么?”
当然,这句语气堪称平板的话中,即使有失望和不悦,也只是连分辨都很难的细微情绪,但就算是这样如同一根发丝般细微的失望和不悦,对于伊尔弗特来说,却也是沉重的难以负荷的巨重——对于他们这些被阿尔伯特大人从掩埋于地下数百年的“藏棺[13]”中救起的魔党之子来说,自从重新沐浴在空气中,然后由阿尔伯特大人给予的血液束缚了百年孤寂引来的疯狂的那一刻起,阿尔伯特•德•埃然就成为了他们唯一的尊长,是他们在这世间唯一需要敬仰和爱慕的存在,所以……他无法违背对方的任何命令。或者……要求。
身体在难以抑制的发着抖,但即便如此,伊尔弗特还是摇摇晃晃的撑起了这个被激情和血系折磨着的躯体,几乎是踉跄着走到了阿尔伯特身边,而当他双膝落地的时候,那种沉重的声音完全不像一个可以精巧的控制自己身体每一根细微肌肉的血族所发出的。
“真是个傻孩子呢……伊尔弗特。”
用近乎爱怜的眼神凝视着这个虽然和约书亚一同出生,却遭遇了截然不同的两般命运的纯血后裔,阿尔伯特将自己的手指轻柔的抚过那与约书亚绝似的容颜,然后引导着那个孩子把头颅枕在了自己的膝上,而这……同样是他曾经从约书亚那里得到的安慰,所以他能够感觉到伊尔弗特紧绷的身体上传来的抗拒,但是这样的抗拒,很快就在他轻柔的摩挲着这孩子紧绷后颈的动作中,被逐一的融化了。
“Forgive me,,,,,,My Lord.”几乎是颤抖的,这个被阿尔伯特从“藏棺”中救出时一直像孩子似的哀哀哭泣着的纯血后裔,此刻所发出的声音充满了畏怯和哀戚,完全听不出任何平日的高傲,而阿尔伯特非常清楚这孩子所惧怕的是什么。
“约书亚他,从来就没有忘记过呢。一直,一直都在寻找你,被形同软禁之后,也曾经拜托过我继续找寻,跟我说过很多次你的样子和习惯,所以我才会第一次到你,就知道你的名字哟……伊塞亚。”
跟在这句话后面被念出的,是曾经属于伊尔弗特的名字,那个和约书亚一起,由让他们诞生的父母所给予的名字,但是对于如今伊尔弗特来说,这却是他既想忘记,却仍旧无法丢弃的东西,所以他只是用牙齿紧紧咬住了自己的嘴唇,沉默着,不肯发出任何声音。
而阿尔伯特对这样倔强的伊尔弗特却并不担心,因为对于他来说,任何时候,他都留有可以解决一切困境的王牌。
“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们能够在更平和的境况下再见面呢,但是如今没有你的话,就不行。”仍旧温柔的用手指轻抚着伊尔的长发和脖颈,阿尔伯特在清晰的感觉到手指下的身体因为那句“没有你的话,就不行”而紧绷起来的时候,微微眯起了眼睛。他很清楚,那样的紧绷并不是因为提防,而是因为兴奋,是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些从“藏棺”中出来的孩子们究竟需要什么。
“雷欧纳德•梅德威尔特……因为不能再让约书亚受到任何刺激的缘故,所以我对那孩子使用了‘血系之锁’,不过这却是不能被如今的约书亚知道的事情,因为他一直认为……不,应该说,是我一直让他认为,雷欧纳德其实是他和约瑟夫•道格拉斯的后裔。”
虽然并没有详细的解释,但是对于在聪敏上与其兄不相上下的伊尔弗特来说,这就足够他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了,所以猛然抬起头来的他,几乎是震惊的注视着仍旧微笑着的阿尔伯特,直到阿尔伯特用接下来的话语打断了他的愕然。
“总而言之,只要让约书亚相信是我利用了你的血系对雷欧纳德实施了‘血系之锁’,这样就足够了,杰恩会帮助你的。不过有一件事……”稍微停顿了声音,阿尔伯特把食指轻轻压在对方那双和约书亚一样柔软的嘴唇上,制止了那个孩子想要脱口而出的挣扎,然后他微笑着,把自己的嘴唇贴近了那孩子的耳边,就像是温柔的呢喃一般,打出了那张可以让他决胜的王牌:“伊尔弗特不知道吧?实际上大家都不知道呢……那个人并不是伪装成生病的样子,为了保住雷欧纳德的性命,他把自己当作了牺牲品,于是那位理查德•范•沃伦阁下就用一条纯银的锁链贯穿了他的两边肺叶,让他每一次呼吸都剧痛无比,被银的毒性侵蚀着,不断衰弱下去,所以……”
所以,绝对不可以刺激他,绝对、绝对不能在伤害他了——但阿尔伯特并没有把这些话说出来,因为他知道自己不用说出来,这一点只要看到伊尔弗特骤然被痛楚和惊慌盈满的眼眸就清楚了,所以他只是微笑着,然后用自己的手掌轻柔的握住了伊尔弗特那一直颤抖着的纤瘦手指。
“没关系的,我已经从‘金色黎明[14]’找到了最好的医生,等到飞机降到达目的地之后,就会给约书亚治疗的,所以……伊尔不用担心啊。”
根本不会担心那种人,他的死活跟我没有关系——那一瞬间伊尔弗特是想要这么说的,但是当他被那双闪耀着暗金光芒的琥珀色眼瞳凝视着的时候,这些谎话就说不出来了,他只能抓着对方的手,把脸深深的埋进对方的手掌之中,同时聆听着他唯一的尊长给予他的命令。
“只要在我稍后解开‘血系之锁’的屏蔽时,安抚那孩子的精神就好。你也是我的血系,可以从血脉中获得我的力量,所以这并不难做到。”
完全,不难做到——感觉到那孩子哽咽的在他的掌中点着头的时候,阿尔伯特更加轻柔的微笑起来,他爱怜的抚摸着对方那头和约书亚一模一样的白发,最后抬起了那个孩子的脸,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了一个轻柔的亲吻。
“那么就去吧……去见见你失散的兄长,还有……那个流着我和他的血脉的孩子——”
——那个承载了我一切热爱、愤懑、怨恨……和依恋的孩子。我和他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