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 30 章 ...
-
舒墨穿梭在城区大大小小的街道上，努力寻找人少的地方蒙混过去。禁军已因为长公主的死而开始阻止巡城，按照这个势头，迟早会演变成关城门封锁出入口的地步。
若真好到那个时候，恐怕兵不血刃的离开只会成为奢望，毕竟即便长公主有千般不好，也总算是王室中人，离奇被害，肯定得找出真相。
舒墨在进入这条市井前便弃了马，改为步行。一是人流太多，贸然策马恐会误伤他人，二则接下来她肯定不会走大路，再带着马只会成为累赘。
若能顺利出城，就把该说的话都说了吧。她想。这辈子好不容易能遇上一个称心如意的人，解毒的方法也得到了，若再磨磨蹭蹭，恐怕连老天都看不过眼了。
禁军的马蹄声传遍大街小巷，行人行色匆匆地散开，京城弥漫着紧张不安的气氛。舒墨从一条小道向城门进发，一路上倒的确没碰上什么人。这是上辈子她离开王宫时贵妃赠给她的密道图所示小路，那时并未用到，如今却派上了大用场。
巍峨的城门已在眼前，舒墨侧耳聆听，能察觉远处大地隐隐的震动，恐怕是禁军带着封城的指令来了。顾清狂那边尚不用担心，他再不济也是统领一方的将军，出个城比自己这等无名无份的平凡女子要容易得多。
说起来，两人之所以分头行动，便是为了不令人起疑。毕竟若顾侯爷突然带着家眷离京，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外出避风头这种行径。在当前长公主一案悬而未破时，这种怀疑便十分容易引火上身。
可惜没来得及跟大家道别，舒墨有些黯然。虽然在京城待的时日不长，但到底结识了几位挺有趣的朋友，若今后还有机会不以对立面相见，必定要一起喝上一杯。
而瑟瑟早已知晓计划，虽十分挂心舒墨安危，但也被她好说歹说提前两天送出了城，这会儿正在驿站等着消息。成败全在自己身上，能否在禁军眼皮底下混出城，便全在此一举了。
舒墨看到巍峨城墙时停下脚步，在一旁泥潭里捞了一捧水往脸上涂抹，裸露在外的皮肤也用肮脏泥水覆盖，整个人形容乞丐，令人看了便不愿接近。
还嫌不够，她从随身携带的毒药里拿出一味能让体表短暂出现红疹的药丸，直接嚼碎了咽下去，等手背上开始冒红点，便知时候已到，开始往外走。
在排队的时候，舒墨已经能听到禁军在同一条小路上飞驰而过的动静。她不由有些焦急，又强自抑制，只等那满脸嫌弃的官兵早些放她过去。
“你叫什么名字？”当前一个人飞也似地出了城，一眼都不想多看身后舒墨的尊容；官兵捏着鼻子盘问舒墨。
“我莫得名字。官爷，要是晚了可就赶不上剩饭吃了，您看，快些放我过去吧？”舒墨搓着手，露出一个称得上贱兮兮的笑，满脸泥垢映着丑陋的红疙瘩，看得那官兵直皱眉头。
“好好好，出去做啥？”那官兵千般不耐，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下问。
“唉，我都说了，出去讨饭啊！这都快晚上了，要是赶不及那可就又要三天不吃了，到时候随便往哪儿一躺就死了，还不得臭坏？”舒墨故意大嗓门，让官兵越想越不耐烦，挥挥手：
“行了行了，赶紧走吧你！”他赶老鼠般把舒墨挥出城外。
“诶，好，好！”舒墨忙不迭应声，佝偻着背往外走。刚迈出城门，便听得背后一阵马嘶，一队禁军高声宣布：“即刻封城，一只苍蝇都别放出去——！”
那官兵还愣着没反应过来，舒墨赶紧就地一滚，在草地上磕了好几下，才躲到一片灌木丛后，勉强隐藏住身形。
她屏住呼吸，紧张得大脑飞速运转，全副心神都放在那位在城门附近徘徊的禁军，生怕他想起什么。
“你，刚才可有什么形迹可疑的人出城？”禁军询问站的笔直的官兵。那官兵哪儿见过这么大阵仗，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拼命回忆。
“好像……就有个脏兮兮的乞丐，别的也没了……”
“乞丐？”禁军疑惑，走出城门四处巡视了一圈，见并无可疑之处，才回城内宣布：“立刻锁门，若有出逃者，军法处置！”
“是！”官兵一激灵，大声应道。
舒墨早借着他们谈话的时机蹿上了树，用皮肤的颜色在枝干间伪装得天衣无缝，这才骗过那禁军。见城门轰然合拢，舒墨终于稍微松了口气，一溜烟滑下树，提气向驿站飞奔。
待到傍晚，她终于在驿站门口见到了同样一身狼狈的顾清狂。他们默默对视了片刻，接着顾清狂张开双臂，舒墨便自然而然地向他奔去，紧紧拥住他。
“出来了！”她惴惴不安的心这才重重落回原地，所有郁结与紧张都一股脑消失，仿佛面前这个人便是最稳固的定海神针。
顾清狂也嘴角带笑，他轻轻拂开舒墨脸上污泥，轻笑道：“倒不想你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模样。”
“不然哪里出的来？”舒墨不满，“看你这一身泥的，能比我好到哪儿去？”
二人相视一笑，均是无比畅怀。
“几日不见，你们进展这么快？”背后突然探出一个脑袋，那鬼机灵的语调舒墨一听便知是谁。
“瑟瑟！你这丫头，怎么说话的？”舒墨扑过去，却被瑟瑟难得地嫌弃了：“主子，不是我犯上，是你这满身泥巴的，真不好接近啊！”
“说什么呢！”舒墨毫不留情地一掌糊过去，把瑟瑟白净的脸庞也染成浊色。
顾清狂含笑看着舒墨难得轻松的打闹，上前提醒：“该走了。”
舒墨一怔，停下“作恶”的手，神色一时有些晦暗不明。
“是啊，”良久，她轻声道：“该走了。”
此去一别，命途的轨迹便与上辈子大相径庭。她再不会与草原有什么纠葛，京城的动荡也将与她无关。这一回，她只愿陪在珍惜之人身边，好好谋划这天下。
“有一件事我必须得说与你听。”在三人与守在城外荒山中的大军会合后，舒墨与顾清狂共乘一骑，淡淡道。
顾清狂也不出声，只深深把舒墨看着，眼里倒映着她与漫天星光。
舒墨便陡然间有了勇气，“我想来想去都觉得，自己大约是喜欢你喜欢的紧了。虽说我们一起长大，但多年不见，定有许多事情已经改变，你也有了自己的思慕之人。我此番告诉你这些，只是想说，这两辈子我都未曾如此为一个人想过，如今才明白，或许便是为了这么一天吧。”
顾清狂一时愣在原地，半天没答话。待舒墨等得有些失落时，他突然低下头，在舒墨耳边闷笑出声。
“你这是做什么？”舒墨不解，又有些恼火，“我说得句句属实，绝非玩笑。”
顾清狂便笑得更猖狂了些，胸膛震动：“不，从来没有别人。”
“什么？”
“那思慕之人为你，那等待之人为你，那求而不得之人亦为你。”
舒墨一时屏住呼吸，眼里是顾清狂缱绻如夜空般的神情。
“好小子，瞒了我这么多年还不够？”她下意识嗔道，心里却高高地飞了起来，一时间有些找不着北。顾清狂看着她骤然亮起的双眸，再按捺不住，轻轻在她眉心落下一吻。
“阿尹，与我成婚吧。”
大军向西而去，没入夜色，仿佛一场沉默而隆重的见证。
数月后，叛乱爆发。久经长公主挥霍的国体不堪重负，几乎毫不费力便被叛军攻下半壁江山。在守城一战中，誓死效忠旧朝的将士们负隅顽抗，最终血战三日，终败于叛军足下。
城破后，昔日顾侯率领的十万大军攻入京城，彻底推翻苟延残喘的旧王朝，将一个百废待兴的天下纳入掌中。新帝登基之日，便以十里红妆册立后位，盛景空前，令万千姑娘艳慕不已。
彼时桃花开的正盛，满枝沉红，如火如妆。白衣黑裙的女子静立树下，一双明眸素净明亮如秋空，红唇柔软，当真是人面桃花相映红。
“阿尹，”有人温声唤她，“该走了。”
她回过神，展颜一笑。
“来了。”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第 30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