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5 ...
-
午后四点的温度很适宜，一阵微风吹过，带来小花园里的阵阵花香。
院子里很安静，除了身旁树叶被吹动的‘沙沙’声之外，只能听到云饶和江临一浅浅的呼吸。
自话出口，云饶便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看，目光认真而又带着些期盼。
就像是很多年前的自己，站在客厅中央，对着母亲委屈而又期待的问道：“妈，你难道不信我吗？”
江临一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这些陈旧的场景了，他也以为自己可以不再在乎，但此时突然想起，他才发现，自己其实和从前一样，还是会难过。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一如这么久以来不知道该如何宽慰自己一样，张了张嘴，他到头来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他也明白此时的一句“相信”会让云饶开心，可他由心底里觉得，这短暂的开心只是一剂麻药，此刻或许有用，但到底拥有不了多大的力量，与其短暂的麻木，还不如早些适应的为好。
林安冉已经从宅内走了出来，看到两人坐在不远处的石凳上，没走过去，只冲着江临一挥挥手，用手势问他是现在走，还是再待一会儿。
江临一握了握摆在身侧的手掌，犹豫间起身，决定还是此刻走吧。
云饶读出了他的意思，收回视线，没再强求他一定要给自己一个准确的答案，跟着起身，抬手将那包纸巾递了回去，抿唇说了一句，“谢谢。”
江临一没收，只道：“不用了，一包纸巾而已，你留着用吧。”
闻言，云饶也没再扭捏，说了句“好。”低头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她的声音刚落，从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喇叭声，两人顺势转头，就见疾驰而来的车子已经稳稳的停在了顾家门前，打开车门，从中走出一位七八十岁的老头。
老头看起来精神抖擞，身子笔直，远远地看过去似是三四十岁的青壮年。手中没握拐杖，但走起路来并不似顾老爷子那般有些颤巍，相反，和他刚开来的那辆车子一样气势十足。
只不过气势有些太足了，看上去莫名像是在生气。
老头走至院中看到了两人，拧眉转身走来，一边走一边冲着云饶问：“饶饶，顾望那臭脾气老头呢？”
顾望是顾老爷子的名字。
云饶下意识的抬手指了指屋里，“在楼上呢。”顿了顿才反应过来问道：“爷爷，你怎么突然来了啊？”
云老爷子没回答，只点了点头，说了一句“跟我进来。”便转身向屋里走去。
走了两步，见江临一没有跟上，立刻转头吼了他一句，“我说跟上，没听到吗？”说罢，见他茫然的两步上前，才终于继续向前走去。
……
经过短暂的休息，顾老爷子心中憋着的那口闷气才终于渐渐的吐了出来。
血压刚刚量过了，不算高，但身边围着的儿子儿媳还是不太放心，一个个的凑在老人家面前劝，“爸爸，为了保险起见，我们还是去医院看看吧，你这心脏一直以来就不是太好……”
“不用。”顾老爷子摇了摇头，抬手指了下门外，“把云饶给我叫回来。”
顾存刚进门就听到这句，立刻拧着眉道：“爷爷还是算了吧，时间不早了，饶饶也该回学校上课去了。”
顾老爷子一听这个又气了，“算什么算，把她给我叫上来，她自己敢做不敢当，怎么，现在倒是怕我吃了她不成？”
“怕你个屁。”
顾老爷子的话音刚落，二楼书房的门板便被一个用力猛地打开，云老爷子领着云饶和江临一从门外走进来，指着顾老爷子的鼻尖就开口大骂。
“顾望你个老家伙，趁着我不在，还敢欺负起我孙女来了？”
“什么作弊，你就是羡慕我们家基因好，能让饶饶只学了一周就能考到年纪第一。”
“说白了你就是羡慕我，你从插队那会儿就开始羡慕我，这么多年了不死心，到现在了反而找孩子撒气，你丢不丢人，害不害臊啊！”
“你！”
顾老爷子没想到云老爷子会来，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顿骂气到双颊通红，也抬手指着他，“你”了半天，最后只仰头回了句。
“狗屁！谁羡慕你了，她基因里还有一半是我们家的，要是基因好，那也是我们家的那半好，就你那脑子，年轻的时候数羊你都数不清。”
“你丫才数不清，那会儿要不是你帮倒忙，我至于最后弄丢一头，被大队长整整骂了一个月？”
“你才帮倒忙，那会要不是你哭喊着求我，我才懒得帮你。”
“谁哭着喊着了！”
“你！就是你！”
“……”
“……”
两人一来一回的骂了半天，没点儿实质性的内容，只当年丢羊这事应该归属在谁头上而纠缠不休。
还是两人最后重复累了，顾老爷子一手倚在扶手上，脑子里不住往回捣腾时发现了些不对劲，拧眉看向门边，沉着声道：“顾蕾，今天这事是不是你告诉他，把他叫来的？”
顾蕾自知自己父亲的脾气，咬着唇低下头没说话，但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明显了。
“我就知道是你！这么多年了，你这臭毛病一点儿没变，怎么，我自己的外孙女我不能教育吗？每次一出事你就把这臭老头交过来，怎么，他是你的靠山？”
“我就是了，怎么着？”
云老爷子一向最烦的就是顾望板着脸教育人的模样，仿佛这天底下就他是真理，就他是权威一样，所有人都要看他的脸色行事。
一把将顾蕾拉到身后，云老爷子关于这事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你说她干什么，要不是蕾蕾打电话告诉我，我怎么知道我孙女在你这里受气。早知道你今天是这么个臭德行，我就不该让他们回来住。”
他另一只手拉上云饶的手腕，冲着顾老爷子“哼”了一声，转身就向外走去。
“我们走！”
云茂站在一边，一直劝说自己父亲无果，见他现在这样，连忙冲着屋里的各位道歉，尤其是坐在最中间的顾老爷子。
顾家的晚辈也很理解，毕竟这两位老朋友脾气太冲，互相指着对骂这事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他们都已经见怪不怪。站在顾老爷子身边的两位儿子儿媳纷纷向云茂摆摆手，“妹夫快去吧，放心，这儿有我们呢。”
顾老爷子见状也是扭头一哼，但看着云茂出去的身影，到底没有说什么。
……
云老爷子的步伐很快，云茂赶上的时候，一行人已经走到了车边，商量着要送云饶回校的事情。
因为刚刚在气头上，云老爷子压根没意识到自己平白无故的训了江临一一句，现在反应过来，立刻有些愧疚的向他道歉，得知他是云饶的同班同学之后，更是拉着扯着要一起把他送回学校。
江临一推脱不能，最后只得答应下来，从林安冉的车上把自己的背包取下，跟着一起上了车。
“爸。”
几个人刚坐上车，便听云茂从屋内走出，冲云老爷子的一声喊。
云老爷子一听便怒了，见他走来，抬腿就踹了他一脚，“爸什么爸，我不是你爸，你认顾望去当爸吧，我没你这么怂的儿子，自己女儿被他骂了也不知道护着不知道反驳，还是我们蕾蕾聪明，知道给我打电话。”
说着，云老爷子看着他又是一瞪。
“要不是你妈身体不好，生了你之后一直虚体，我就该再生一个，生个不像你这么没出息的玩意。”
云茂知道自己父亲是个什么脾气，听了这话不气也不恼，只是一直“好好好”的顺着他，但末了，却还是皮了一把道：“不过顾老爷子现在也确实是我爸。”
云饶闻言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云老爷子见状也懒得再说他，只推着他向前，“去去去，别在这儿瞎贫，前面开车送我们饶饶回学校将功补过去。”
“好。”云茂这次回复的倒是真诚，抬手摸了摸云饶的脑袋，又抚了抚顾蕾不太开心的脸颊，俯身坐进驾驶座，驱车向前。
一路上，云老爷子像是余气未消，坐在后面怎么看云茂怎么不顺心，抿着双唇，趁前方红灯的时刻，‘当当当’冲着驾驶座踹了好几脚，力道不大，但椅子还是跟着轻晃了好几下才停。
云饶就坐在旁边，看着自家爷爷这么孩子气的模样，越发觉得好笑。
在原主的印象里，自家爷爷一直都是和蔼可亲的模样，冲着她不是在笑，就是在准备笑的途中，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对她红过脸，就更别说是像顾老爷子一样训她了。
她本以为，云老爷子就是个秉性温和的老头，待人接物只怕是和对待她没有什么差别，谁承想，他老人家居然是这么个暴躁脾气，骂起人来毫不留情，就连顾老爷子都不是他的对手。
想起两人刚刚对骂的场景，云饶侧着头，又不住的笑出声来。
听到云饶的声音，一直情绪紧张的云老爷子终于放下心来，摸摸云饶肉嘟嘟的小脸问：“我们饶饶现在不难过了吧。”
云饶其实本也没有多难过，但听这么一问，也还是回，“嗯，不难过了。”
“那就好，那死老头，成天的就能瞎说。”说罢，他瞥见一旁的江临一，为了增加自己的可信度，笑着凑过去冲他问道：“小江同学，你和我们饶饶是同学，你和爷爷说，我们饶饶作弊了吗？没有吧？”
江临一自上车起便一直观察他们的互动，没想到会被突然cue道，看着云老爷子凑来的笑脸，想起他刚刚冲自己凶的样子，勾起唇有些僵硬的道：“没有。”
云老爷子听着，立刻得意的扬了下脑袋，“我就知道，我们家饶饶这么老实可爱的孩子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情。之前她就是不愿意学，实际脑子聪明着呢，这不，轻松一学就考了个年纪第一。”
云饶：“……”
爷爷你别说了，前年纪第一就坐在这里呢。
她悄悄转头望过去，却见江临一也恰好转头向她看来。
不知为何，她突然从江临一的眼神里读出一种“你好强哦。”的感叹。
云饶：“……”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
车子不一会儿驶进了星高。云茂先开车将江临一在男寝楼下放下，继而绕了一圈，停到了女寝楼下。
自云饶进校那天之后算起，这是云老爷子第一次来云饶的宿舍。听说她上周申请了更换宿舍，云老爷子下了车，非要进去看看自家孙女以后的住宿环境怎么样。
老爷子脾气冲，但难得的对孙女是百依百顺，云饶蹙着眉说不行，女寝不允许男士进入之后，他再纠结，再不愿，也只是耷拉着脸说，“好吧，那你以后要是住着不舒服了就和爷爷说，爷爷让他们帮你换最好的一间。”
“好。”经历了下午的一场，云饶知道自家爷爷是顺毛驴，顺着他又说了半天，才终于将三人送走。
云饶换寝的手续早已经办好，东西也由专人直接原样送到新的寝室，她需要做的就是在楼下宿舍阿姨那里登记一下，领一把新的钥匙就可以了。
她新换的是一个四人寝，不过人没住满，除她之外只住了两个女生。
一推开门，两个室友都在，或许是因为有人新搬进来的缘故，两人正在收拾东西，见她进来，立刻起身，笑着和她打招呼。
“我叫路遥。”
“我叫夏子文。”
都是一个班的，云饶对她们还算有印象，只是之前从未接触，又担心两人对她会有偏见，她开口时莫名的有些小心翼翼。
“我叫云饶，以后同寝还请多多指教。”
索性，两个女生还算很好相处，路遥笑着凑上来说“好啊好啊。”没说两句，都把三人今晚的晚餐都给定好了。
新认识的朋友话题总是很多，三个人一边收拾一边凑在一起聊天，没多久，时间便已经拨向了晚间时分。
三人轮流洗澡，路遥第一个，洗完便有些困了，抱着一个小熊抱枕趴在床上，连连打着哈欠，迷迷糊糊的看起来就要睡着了。
云饶排在最后，一人坐在床上闲着无聊，掏出手机来继续刷学校论坛。
她一下午没有关注，那个嘲讽她的新帖便已经从二百多楼刷到了四百多楼，大致的浏览过去，清一色的都在嘲笑她不自量力，对自己没有认知。
云饶懒得看这些重复内容，点击‘只看楼主’，翻找到自己之前看到的内容，继而一条一条的接着往下看。
看到最后一条，她似是和人嘲讽的兴起，激动的留了一条：她云饶要是能考到年纪第一，我直播吃键盘好吧。
云饶一挑眉：哦吼？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15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