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谨慎地养狗崽子》秦有琴

13、他道歉

　　他们会往十点钟方向和一点钟方向过来。
　　陆轻山冷静地判断着，一个滑步躲开两人。他向旁迈出一步，试图绕到王林枫背后。
　　对方两人似乎很忌惮他转身，立刻往后拉开了一段距离。

　　陆轻山不疑有他，正准备往前逼近，至少让他们一个人认输时，忽然感觉身后一阵劲风袭来。他下意识想要矮身避开，先前躲得远远的两人却忽然迫近，从两边包夹他。

　　陆轻山盘算了一下，正准备硬吃下身后的攻击，下一秒却立刻意识到不对。
　　——说好是二对一的斗殴，为什么身后还会有人？

　　但时间已经容不得他再去反应了，陆轻山压下眉，抬眼冷冷扫过面前两人。

　　预料的疼痛却并没有到来。

　　陆轻山忽然听到一声叹息，然后那道玉石质地的声音就轻轻地说：“小朋友们，说好了规则就好好遵守。”
　　——是林白术的声音。

　　林白术正握着李乙的手腕。明明瘦得好似能看清骨骼脉络，却似钢筋铁爪一样牢牢地抓着，让李乙动弹不得。
　　李乙的手上，正带着从马启航身上掏出来的指虎。

　　“你是谁啊？”王林枫皱着眉说，他拦着马启航，警惕地盯着陆轻山，“我没在学校见过你。你不是老师吧？”

　　林白术还没说话，缩成一团的王凯忽然大叫一声，指着林白术，抖抖索索地说：“我知道，你是陆轻山他爸。”

　　“陆轻山他爸？”王林枫重复了一遍，满腹疑窦地看向陆轻山，“你不是孤儿吗？”

　　陆轻山额角青筋跳了跳。
　　林白术本以为陆轻山会否认这个关系，陆轻山却只是白了王林枫一眼，道：“关你什么事。”

　　林白术松了口气。
　　如果陆轻山否认的话，要解释两人关系又会浪费很多时间，很麻烦。

　　李乙的手挣了挣，林白术顺势放开。这个年轻的坏小子立刻窜出老远，跑到王林枫身后。五个人渐渐聚成一团，全都紧紧地盯着林白术和陆轻山。
　　有了人数上的优势，王凯又有了底气，躲在王林枫旁边，喊：“陆轻山你也不守规矩，你还叫大人来！”

　　陆轻山：“……”

　　林白术笑了笑，脸上看不出分毫怒意，他只是很平和地说：“你也可以把你爸爸叫来。”

　　王凯立刻不吭声了。

　　林白术看他一眼，估摸着王峰多半已经从王敬兵那里知道了他的身份，回去教训了王凯一顿。

　　首富林家，所拥有的并不仅仅是富可敌国的财产，还有他们自百年前就开始逐渐积累下的人脉和地位。光是单把林家分支拎出来，他们也是可以影响三线以下小城市的家族，更别提林家还与别的大家族交好了。钱、权、势，可以和林家相媲美的家族或者新锐权贵，不会超过两手之数。

　　王凯他爸没说过林白术的身份，却再三勒令过王凯不允许他再去找陆轻山麻烦。这次要不是王林枫打包票说责任不需要王凯揽，加上他确实很担心陆轻山那个什么都记录的本子里连他骚扰女同学的证据都有，王凯也不会来。
　　要说那个本子里，肯定是喜欢挑衅陆轻山的王林枫的罪证最多，王凯平日里根本没怎么和陆轻山对上，这次多半是被王林枫当枪使了。
　　想到这里，胆子本就不大的王凯更是退缩了。

　　王凯拉了拉王林枫一把，小声说：“这事就算了吧，我爸跟我说过不要惹陆轻山他爸。”

　　王林枫却不以为意地一摆手，他视线仍牢牢地黏在林白术身上，“喂，你一个大人插手高中生的事不好吧？我也不想欺负成年人，你就当不知道快走，不然小心我们连你也一起打。”
　　不良少年们七嘴八舌地应和着：“是啊，你又不是陆轻山亲爹，对这个养子那么好干嘛？”
　　“你肯定不知道陆轻山不是什么好学生，我们这是帮你教育儿子，你以后会感谢我们的。”
　　“我们枫哥打人很猛的，你不要不识抬举。”

　　林白术没说话，只是看着他们笑。
　　陆轻山嗤笑一声，歪着头，眼神里满是嘲讽，“我劝你们别自找死路。要干架找我，别找我……旁边这位。”
　　会死得更惨。
　　这话陆轻山没说出口，他知道这群人也不会信。

　　“没想到你还是个孝子。”王林枫无不嘲讽地说。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林白术几眼，只觉得这个成年人身形瘦弱，估计一拳就能打倒在地，比陆轻山还好收拾。
　　陆轻山这是给自己找了个弱点啊。
　　于是王林枫又说：“不想你爸挨打，你最好现在就认错，”

　　陆轻山：“……”
　　林白术：“……”

　　明明是很严肃的气氛，林白术却差点笑出来。

　　王林枫见对面两人不说话，更加笃定自己内心的猜测，趾高气扬道：“然后好好地跟我们道歉。”
　　“就是就是。”不良少年们又应和道。
　　唯有李乙有些犹豫。

　　他看了林白术几眼，下意识地伸手覆上刚刚被林白术握住的地方，似乎还能回忆起那令人无法撼动的力量。

　　“我们都还是未成年。”李乙硬着头皮说，他垂着眼不敢看林白术，“成年人打未成年是会犯法的。而、而且这里没有监控，谁也不能证明你是正当防卫。你、你不能还手。”

　　王林枫闻言皱了皱眉，他似乎很不爽，但是并没有出声反驳。
　　他虽然觉得林白术是一碰就倒的弱鸡，但是会反抗的弱鸡和不能反抗的弱鸡，还是后者比较好收拾一点。

　　陆轻山动了动嘴唇，刚想说自己也是未成年，李乙就又开口了：“校内斗殴是会背处分的，本来说好不能告状，但既然你们坏、坏了规矩，等会要是在我们身上留下伤……陆轻山，你暑假不是还、还准备去那个竞赛，背了处分你确定你能去？”

　　陆轻山脸色沉了下来。
　　他很清楚李乙说的都是对的，那群人大都受过处分，也无所谓再多一条。本身例行的老规矩就是不能打脸也不能下重手，只要用技巧制住对方就算胜利，可如果他们五个人非要扑上来……
　　伊江九中里，只要是在没有监控的地方发生校内斗殴，无论有没有还手，双方都会被记过。

　　林白术忽然抬手摸了摸陆轻山的头。
　　他没有看陆轻山，视线落在遥远的天边，“没事，你放心地去。”

　　“什么意思？”陆轻山拧眉。
　　“我来善后。”林白术说。

　　林白术复又看向陆轻山，神情平和。
　　“想做就去做，我来帮你善后。不用担心，把愤怒发泄出来反而会更好一些。”

　　林白术很清楚十七八岁的少年最受不得委屈，一旦憋着气，日后很容易从错误的渠道发泄出来。
　　就像他一样，仅仅因为置气就去举办了光耀杯。
　　与其让陆轻山憋着这股气，不如让他就在眼前发泄出来。记过只是一件小事，很好解决，比让陆轻山憋着气日后造成未知的麻烦，相对起来要划算很多。

　　反正都要解决，不如用最小的代价解决。

　　“你就这样让我打？”陆轻山满脸不敢置信。
　　比起担心林白术怎么善后，他似乎觉得林白术这种反应很奇怪：“好孩子是不会打架的。”

　　“这和你是不是好孩子没有关系。”林白术有些不解地说，“这件事很好摆平，所以你不需要担心。”

　　陆轻山闻言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林白术为他解决王凯，是因为他做的是好孩子会做的事；林白术又劝他不要打拳击，毕竟好孩子也不会去地下拳场；林白术还为他找了新的工作，是好孩子会做的兼职。
　　上次他冲李福海生气，林白术甚至还不高兴了。
　　……可是现在林白术却允许他去打架，还准备自己善后。

　　见陆轻山没有说话，林白术催促道：“怎么了？”

　　少年原本刺得像钢刃的气势骤然软化，如剑找到了鞘，瀑布涌向了大海，敛去了锋芒、归为平和。

　　陆轻山很轻地叹了口气。
　　“算了。”陆轻山说，“没必要闹到那个地步。”

　　林白术闻言皱起了眉。
　　他看着陆轻山，又说：“你可以放心大胆地去做，我会兜底。”

　　“不用了，一件小事而已，不需要麻烦你。”陆轻山说，他转身看向王林枫，神情很淡，“我愿意道歉。”

　　林白术不解地看向陆轻山，对方锋锐的气势陡然散去，就像一个普通的高中生一样插着兜低着头。
　　林白术嘴唇动了动，但他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于是他只说：“好，你自己决定。”

　　陆轻山很快地扫了林白术一眼，然后别过了头。
　　眼睛有些湿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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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一个不太美好的误会orz
这章结尾有大量小山对白术的看法，大都是错的哈，别信。白术gg只要写了理由和心理活动就都是真的，说的话倒是半真半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