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大结局（番外） ...
-
京城郊外的一间小酒馆。
屋外的天阴沉，带着大雨前的压抑迷蒙。
小酒馆内也没有什么客人，小二支愣着胳膊靠在柜台上不住地打着盹。
加洛攥着小小的酒杯，看着窗外偶尔走过的步履匆忙的人，心情也像天气般黯然。
喝一口手中的酒，自家酿制的米酒有着独特的粗粝和馨香，像生活，带着回味悠长的苦涩与甘甜，也像，加洛此时的心境。
他，不会来了吧？
曾经，加洛觉得自己会快乐地生活在这片古老而纯净的土地上。一个人带着人类沉淀了二十一个世纪的智慧回到古代，无论如何，都会紧握住自己的命运的吧。但当她终究被卷入了江湖的纷争，当闪耀着幽蓝色光芒的暗器扑面而来，当冷利的剑锋在她细弱的颈间划出血痕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还是太过单纯。
最初的嬉笑快乐，是因为她在小蔡的店里，面对着花容、月貌还有阿斗，这些虽然赖皮但也同样天真的孩子。到后来……是什么时候开始，一切渐渐失控？什么时候，天空失去原本的清澄，遍布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加洛依然记得离别时，小蔡那张年少却盛满关切和心痛的脸。
“跟我一起去京城吧，那里遍地是银子。”临行前，加洛对小蔡说。
“不去，”小蔡断然拒绝，“守着这店我就心满意足了。江湖太复杂，不适合我……更不适合你。”
当时，自己是对小蔡嗤之以鼻的，回想起来，自己反而是那个不懂得世事险恶的孩子。
经历过这么多伤痛，曾经单纯快乐的心境早就飘零远去了，只是，不知自己是否还来得及离开？
可是，内心深处总有放不下的，就像临行前想见他最后一面。
外面的天越发的昏暗，小二掌起了灯。
他终究还是没来。加洛喝尽杯中的最后一滴酒，也好，就让彼此在记忆中重逢吧。
走出小店，屋外的风沉重而凛冽，协裹着冰冷的雨滴浇在加洛的身上。
“总是一个人淋雨，叫我如何放心？”一个纤柔清雅的男人撑着伞对加洛温柔地说。
加洛抬头，看着昏黄灯光中他柔和美丽的面容，露出了淡淡的笑意。终于，还是见到了呢。
“真的要走么？”
“是啊，这本不是我该来的地方。离开，我才能够寻得到安宁。”
“留下来，我给你一切。无论是锦衣玉食，还是粗茶淡饭，只要不离开我，你想要怎样的生活，我都给你。”一直温文如玉的男人有些激动。
“可是你有妻子。”
“我爱你。”男人笃定地说，“你也爱我，不是么？我们彼此相爱有什么理由不能在一起？她只是顶着我妻子名分的一个女人罢了。”
加洛摇摇头。她也知道，自己是如何深刻地爱着他，如何把这份情意融入到血液。只是，有些东西深入骨髓，例如，她不能容忍跟别的女人共事一夫。她知道自己这种偏执多么可笑，他们相爱，不是么？相爱就应该克服所有困难长相厮守。只是，她真的做不到。
那男人却突然轻松地笑了，这么显然的问题自己如何没有想到：“名分是么？我回去马上写休书。以后，你就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我说过，我可以给你一切。”
加洛咬住唇，面色惨白，唇却艳欲滴血：“那你让她怎么生活？一个女人无过而被赶出夫家，你让这样一个弱女子如何自立于世？我们不能太自私。”
男人突然捧住加洛的脸：“自私？你这样对我就不自私？你拿走了我的心，在上面刻满了你的痕迹，却又若无其事地还给我。你可以博爱，可以无私，只是你这样很残忍，你知不知道？”
加洛依旧惨淡地笑，推开他，突然转身，跑入黑夜的雨中。
我不能看着你离去的背影，只能把自己的背影留给你，的确，我很残忍，不仅对你，对我自己……其实也是。
男人伸手，想拽住加洛在风中飞舞的单薄衣衫，但终究没有。
苍白的指尖上只留下了加洛的一滴眼泪。
晶莹而璀璨。
——以上，是加洛未来的可能境之一。
午后的阳光温暖而安详，加洛坐在火红的石竹花丛旁，轻柔地抚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
她终于学会了穿这繁复精美的衣衫，也终于像这石竹般，退去最初的浮躁，把自己蜷曲的根安心地扎在这片土地上，绽开出一片繁盛火红的花。
“姐姐，有位夫人要见你。”月貌走到加洛的跟前说。
“不能回了么？”暖暖的气息让她昏昏欲睡，实在是提不起精神去接待客人。
“是那位夫人呢。怕是不好打发。姐姐还是见见吧。”月貌提醒加洛。
加洛只好同意，还未坐起身来，一位盛装的红衣女子已经来到了跟前。
月貌刚想张嘴数落她两句，看到加洛的眼神才闭了嘴。
“去吧。”加洛拍拍月貌的手，示意她安心，“我和夫人聊聊。”
“我就在旁边，有事喊我。”月貌退下，却不放心地没有走远。
那女子高高在上地看着加洛，最后目光久久停留在她微凸的小腹上。
加洛也打量着她，虽然嫁人了，但这女子还是一如从前般锋芒尽露。
“表妹……”加洛微笑着开口。
“我嫁人了。叫我王夫人。”那女子一开口语气还是很生硬。
“嫁人了，就不是表妹了么？”
“我是哥的表妹，不是你的。”微微一顿，“你过的很好？”
“是啊，”加洛见那女子一直看着自己的肚子，“大夫说孩子会在冬天出生。到时候你就做姑姑了。”
“姑姑……”那女子绯红的身影有些晃动，颓然地坐在加洛身旁的另一把藤椅上，“曾经，我一直认为我会是这孩子的母亲。”
“你也会有自己的孩子的。”加洛安慰。
“为什么，为什么？”那女子突然爆发，目光炯炯地盯着加洛，“为什么我追了表哥十几年，最后得到他的却是你？”她一想不惮于在加洛面前表现出她的恨意，加洛的出现扰乱了自己志在必得的爱情，终让自己爱慕了半生的表哥成为了她的新郎。
是啊，为什么？加洛也想不明白那在阳光下盈盈浅笑的男子是如何爱上她的，也让她在兜兜转转之后明白，自己也在心里刻满了他的名字，他的容颜。究竟是什么成全了他们彼此跨越千年的爱情？
“你过的好么？”加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表妹，只能转而打听她的处境。
“……很好。”她的夫君待她很好，一如她爱着表哥般爱着自己，只是，自己的一颗心都给了表哥，如何能爱上别人。
“感情的事情不能强求，得不到的终究要放弃。只是眼前人，我们应该珍惜，不能一时任性，最后后悔一生。”当初，加洛就几乎错过，但当她醒悟过来回头寻找时，发现他还在那里等待着她，于是加洛知道，这次自己是如何都不能放手了。
“算了，跟你说也说不明白。”那女子站起身来，“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你保重吧，冬天的时候我等着做姑姑。”说完就往外走，和来的时候一样突兀。
珍惜眼前人吗？道理她都懂，只是十几年的感情并不是说放就放的。不知怎地，眼前突然出现了丈夫那张宠爱她的脸。自己一定会比加洛幸福！这倔强的女子从来不服输。
一个没留神，撞到拐角的一个男人。
“王爷。”那红衣女子只是简单打了个招呼，又雷厉风行地走开了。
被撞的男人笑地有些苦，真恨自己到这种地步了么？连声表哥都不肯喊？
回头，却看到自己妻子温暖的笑容，又高高兴兴地迎了上去。
“聊什么了？表妹她还好吧？”
“其实表妹一直是个可爱的姑娘，她会像咱们一样幸福的。”加洛轻轻靠着丈夫，“话说回来，你当初为什么会爱上我？”这个问题问过很多遍，她却依然和所有沉浸在美好爱情中的女人一样傻气地问着，也依然很期待那个答案。
“缘分。”
缘分，曾经加洛很不相信的虚无缥缈的两个字，就这样把他们两个紧紧拴在了一起，让他们有了相濡以沫的爱情，有了温暖的家，也有了与子偕老的未来。
——以上，是加洛未来的可能境之二。
“唔，真好玩，这小胖脸，捏捏。”加洛逗弄着花容怀里的小团子，“你家孩子真可爱。”
“大姐，”花容头痛地看着加洛，“你这是故意的吧？这可是你家团子。哪有娘不认识自己儿子的。”
什么？我的？我什么时候多这么个可怕的物件了？孩子多可怕啊，一向是吃起来没饱，哭起来没了的可怕怪物。
果然，那孩子感受到为娘的冷漠，“哇”地一声哭出来了。
花容把孩子往加洛怀里一塞：“你家孩子，你来管。”
“我哪知道怎么照顾孩子啊？没你这样落井下石的。”加洛慌了手脚，求助道。
花容一声冷笑：“姐姐我上个月才结婚，怎么能知道孩子该怎么照顾！倒是你，连孩子都搞不定还生什么！”
团子在加洛怀里拱了拱，转个身，继续嚎。
你以为我想啊，这不是事故么。
“相公！”加洛跟孩子一起嚎，“你家孩子又哭啦。”
就连花容都受不了这一大一小两个的噪音，一捂耳朵逃出屋子，与此同时，一个戴着围裙，举着尿布的男人冲了进来。
“怎么了，怎么了？”那男人慌慌张张地跑过来，看到加洛那副歇斯底里的样子，赶紧从她怀里抱起孩子，轻轻地哄着，“宝宝乖，不理娘亲那个大灰狼。”
什么话！有这么当面挑唆母子关系的么。不过这小脸真好玩啊，继续掐掐。有人帮忙，加洛立即忘了方才的狼狈。
“别闹，”男人一抬胳膊挡住了加洛伸出来的魔爪。
孩子在男人怀里终于不大声嚎哭了，只是轻柔地抽泣。
“他饿了。”男人跟加洛说。
“哦。”
“他饿了！”男人以为加洛没听见，又说了一遍。
“哦。”
“他饿了！！”男人终于疯了。
“那你赶紧喂他啊！”俩人竟然同时对彼此喊。
“我是男人！再说不是你要母乳喂养的吗？”那男人气急败坏地冲加洛喊。什么娘啊，说母乳喂养好，不让请奶妈，却时时刻刻忘记自己生了个孩子。
哦，忘了古代没奶瓶。加洛悔悟。
无奈，接过孩子抱在胸前让他吃午饭。
其实，做母亲这种幸福美好的感觉，自己怎么可能忘记呢。
那男人看着漂亮的妻子可爱的儿子，心中漾起巨大的幸福，有美眷娇儿如斯，此生足矣。
加洛抬头看到那男人的表情，脸上浮起一片绯红：“别看了，上次你这么看我的时候了，就有了他。”
那男人却没收回自己的眼神，反而靠近加洛，给了她一个绵长深情的吻。
团子吃饱了，蜷在娘亲怀里，看到父母缠绵的吻，转了个身开始睡觉。嗯，婴儿不宜。
——以上，是加洛未来的可能境之三。
……
“孩子们，跟姐姐一起投入到水深火热生龙活虎的江湖吧。”加洛站在们前蛊惑着小蔡一干人等。
“今天中午吃什么？”月貌问。
“清炒笋丝怎么样？昨儿晚我没吃够。”小蔡说。
“没有肉啊？”阿斗问。
“吃肉多花钱啊。”
……
一干人等完全无视加洛的存在。
“孩子们，你们再不报名，姐姐我可自己去了啊。”加洛背着包袱原地踏步做热身运动。
“走走，回屋再打圈麻将。”
“对，你再跟我说说这庄家自摸怎么算钱。”
……
一干人等继续无视加洛的存在。
“那，我可真走了！”加洛背着包袱，一溜烟地跑了。
“唉，晚上按时回来吃饭，晚了不给留！”许久小蔡才回过神，冲加洛跑远的方向喊。
然而寂静的街道上已经空无一人。
嘿，看来又省了一个人的晚饭。三缺一的小蔡高兴地想。
——以上，是加洛未来的可能境之N。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大结局（番外）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