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声》江山颜

181、番外（一？）

　　锦阳的天很久没这么阴沉过了，前半个月几乎日日都是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乌云都没飘过一片，连路上行人的步伐都是愉悦轻快的。
　　“这什么鬼天气？”莫鸣一边整理制服领口一边盯着窗外越来越暗的天空，“也不知道谁选的日子。”
　　席青楠原本靠在门边，见他笨手笨脚半天没整理好着装，上前帮莫鸣把衬衫领子翻到外边，又替他弄好袖口和徽章，随即退后一步上下打量片刻，忍不住拍拍莫鸣裹在制服里饱满的屁股，满意道：“帅！”
　　莫鸣哪儿能忍住他这挑逗，上前一步紧贴住席青楠，今日席少爷也穿的一身正装，西服剪裁合身，把腰线掐得尤其勾人，莫鸣抬手便要摸，被席青楠抬手挡住：“再不出发要迟到了，你猜赵局会把你怎么着？”
　　莫鸣把头埋在席青楠颈间，深吸一口，这人的味道永远让他迷恋得几乎上瘾，只听他闷声道：“那我今天表彰大会，你不打算给我什么奖励？”
　　两人自失而复得后成天不是黏着贴着就是在床上，像有根无形的绳把他们捆一起了似的。席青楠怎么可能不明白他在想什么，靠近莫鸣耳旁用气音诱惑道：“回来再说，有惊喜。”

　　二人驱车到达礼堂时，仪式已经快开始了，唐满站在队伍最前端冲他们挥手，莫鸣点点头，侧头对席青楠道：“我先过去。”
　　临走又倒回来半步悄声补充：“结束了提前在后门等我，早点溜，别让他们逮着机会灌酒。”
　　席青楠低头笑了笑，迈步走向后方观礼区。
　　演讲过程冗长且无聊，大部时间席青楠都在走神，直到副市长叫到莫鸣的名字，席青楠才陡然回神，只见莫鸣调整仪态，以自己从未见过的正经肃穆模样跨步上台，面向台下立正敬礼。
　　其实任命书前天晚上便已下来，莫鸣当即复职，评个人二等功，升调市刑侦局副局，为副处级干部。
　　但在现场听副市长缓缓念出莫鸣多年来令人咋舌的功绩时，席青楠还是忍不住心潮澎湃。
　　莫鸣的目光一一扫过自己的队员，每个人都面含欣慰，不少人甚至比自己被表彰更显兴奋骄傲。
　　最终莫鸣将视线停留在人群中极为亮眼的爱人身上，凝视着他说完了感谢词。
　　接下来的节奏忽然就快了起来，同时参与救援的警员们依功行奖，唐满乐得像个长不大的蠢小孩儿，一只手还吊着绷带都能笑得咧嘴龇牙。
　　莫鸣在唐满头上薅了把，以前从未如此珍惜过活蹦乱跳的这小子：“以后机灵点儿，别什么事儿都冲在最前面，小屁孩儿婚都没结把命丢了多不值当。”
　　唐满是正在兴奋头上，胆儿也大多了：“还好意思说，我可什么都跟你学的，要先以身作则啊头儿！”
　　估计是最近顿顿大补，唐满脸蛋圆润不少，莫鸣没忍住掐了把，随即嗤笑道：“我可有老婆。”
　　莫鸣一边在人群中搜寻席青楠的身影，一边漫不经心道：“小满，归队后交给你的第一个任务。”
　　唐满立马正身紧张道：“啊，这么快？头儿你说。”
　　“帮我拖住人，溜了。”说完莫鸣几个闪身便没了踪影。

　　席青楠正同易伊聊着案情，顾照升这次是真掀不起风浪了，还在收证阶段，也对民众开放了渠道提供线索，但距离开庭至少还要半年。目前光苏醉供出的证据来看，就算顾家律师再厉害也回天乏术。
　　又听闻了本次伤亡的实际人数，听到数字时席青楠不可避免地揪心，即使再不忍心，却还是令人咋舌，都是年轻女孩……
　　“你帮我打听看看，受害者里有没有……医疗负担比较重的，”席青楠思虑片刻，斟酌道，“我联系下爷爷以前成立的基金会，以这个名义出资捐助，还有后续心理治疗也得跟上。”
　　易伊惊呆了，过完好几秒才回神：“妈呀，席少爷你是菩萨转世来人间渡劫的吧！”
　　席青楠正要笑，手机连续震动几下，是莫鸣在催他走人了。席青楠不禁莞尔，冲易伊晃了晃手机：“有人急了，那你帮我留意，有消息就联系我。”
　　是谁在急，易伊心知肚明，摆手道：“行，交给我吧。”

　　“这路线不对啊，”莫鸣盯着窗外不断变化的景色，“我们不回家？”
　　席青楠反问：“谁告诉你要回家的？”
　　“再开就出城了，去郊区？”莫鸣从烟盒叼出支烟，还没来得及点，倏地想起什么似的坐直身体紧张道，“今晚不会不回家吧？我准备的那些好东西不就用不上了？”
　　席青楠闻言挑眉：“嗯？藏哪儿的？我怎么不知道。”
　　莫鸣没答，正全神贯注在身上摸索寻找什么，直到在外套内侧夹层的口袋里找到目标物，莫鸣才松口气，小声道：“幸好揣了两个套，不然你洁癖发作不用外面随便买的还真不好办。”
　　“……”席青楠迅速转头瞥了眼，震惊道，“你参加表彰大会还随身带套？小看你了啊莫处！”
　　莫鸣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洋洋得意点上烟，还没说话席青楠又道：“放心，今天不会过夜。”
　　乌云积压多时，终于在此刻将雨倒了下来，雨水来势汹汹，顷刻便淋湿了路面，噼里啪啦打在车窗上阻碍了不少视线，席青楠降下车速，临近城郊车流量却不小，在堵了十分钟后，席青楠把车拐进辅道，缓缓驶进目的地。
　　车稳稳停在本市规模最大的奔驰5S店，莫鸣的神情从不明所以转为不敢置信，席青楠盯着他呆愣的模样不禁笑出声：“还不下车？”
　　“不会是……我现在想的那样吧？”莫鸣打开车门，动作略显僵硬，当他径直往厅内走时，还把迎上来的销售吓得够呛。
　　他这身制服还没脱呢！销售经理战战兢兢如临大敌，颤声问：“警官您这是……办案？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
　　莫鸣还未开口，席青楠声音比人先到：“王经理误会了，他是跟我一起的，车在哪儿？带我们过去吧。”
　　见席青楠自门外进来，原本以为摊上事儿的销售经理立马笑逐颜开：“哎！是席先生您到了啊，里面请里面请，二位喝点什么？车在库房，我现在就让人开过来。”
　　“不用，直接带我们过去吧，”席青楠朝莫鸣那边昂了昂下巴，“让他自己开。”
　　当仓库门缓缓打开，灯光耀眼得使人目眩，一辆漆黑如墨的G500停在那里，仿佛一匹假寐中静待狩猎的野兽。
　　不得不说，此时莫鸣很没出息地咽了口唾沫，双手微微握紧，似乎比查案都紧张几分。
　　席青楠目光都没离开过莫鸣的脸，瞧他那目瞪口呆的样儿，笑着把车钥匙递过去：“喏，惊喜。还满意吗？”
　　莫鸣杵在原地入定了似的，连嘴都张不开。满心想的都是……
　　啊，他老婆送了他一辆老婆，他现在是有两个老婆的人了。
　　关键是他现在还这么年轻，就已经拥有了男人的终极梦想，那以后的奋斗目标可不好定啊……但它实在太漂亮了！这线条、这轮廓、这光泽、这大灯！
　　见莫鸣一动不动好一会儿，席青楠耐性有限，干脆直接坐进副驾驶，催道：“你开不开？不开我退了啊。”
　　“来来来！”莫鸣这才迈步，拉开车门时感觉手扶的不是门框，是老婆的纤纤玉手，珍惜之情溢于言表。
　　坐进驾驶座后，莫鸣酝酿半天，憋出一句：“这么看来，我吃软饭不就坐实了。”
　　席青楠笑得合不拢嘴，忍不住抬手在莫鸣下巴勾了勾：“哎，来我看看，小脸很俊俏啊，够资格吃软饭。”
　　“……”莫鸣逮住席青楠作乱的手，放到嘴边用唇轻触纤长的手指，一路吻至手背，将席少爷闹了个纯情大红脸，莫鸣抬眼望向他，眼神里有溢出来的爱意，“满意吗？我的金主。”
　　席青楠抽回手，放下车窗掩饰性地挡住脸道：“王经理，还有什么手续要办的？”

　　暴雨总是来得快去得更快，崭新的G500从5S店驶出汇入车流时，天已经放晴，雨后的天空干净得像一尘不染的画板，夕阳为它上妆，暮色瑰丽。
　　作为十几年老司机，莫鸣自出了驾校便再未如此紧张地开过车，车速压在40码上下，后面已经连续几辆车烦躁地按着喇叭超了车，换作以前开个小POLO肆无忌惮狂飙的莫鸣，早骂着脏话追上去了。
　　席青楠正犹豫：“你……”
　　“我……开车去上班，不会被双规吧？”莫鸣眼神涣散，完全一副被惊喜冲昏头脑的样子，“估计第二天纪委就得来查我。”
　　席青楠被逗得乐不可支，甚至在想以后要不要定期给莫鸣送点儿什么，谁让这样的莫鸣实在是太有意思了！席少爷调侃道：“查！就说你老公正规经营，全部收入合法合规，让他们随便查！”
　　“……”莫鸣知道自己表现有些丢人，转移话题道，“现在去哪儿？回家？”
　　“去王府宴，小迦叫吃饭。”
　　车开进王府宴时，天色已暗，多亏莫鸣的“安全”驾驶，硬生生比平时多花了一倍的时间。
　　然后又多花了五分钟停车，因为莫鸣不愿意泊车小哥碰他的宝贝。
　　等进包厢时，关子琒已经在发飙边缘了，指尖轻叩表盘，阴阳怪气道：“两小时啊席青楠，晚了整整两小时，您二位多大的架子，在路上打一炮的时间都有了！”
　　席青楠自知理亏，也没出卖莫鸣那点儿丢人事，给关子琒倒了杯酒：“锦阳的晚高峰你不是没见识过，消消气！”
　　席云迦一边让服务员上菜，一边略显拘谨的上前打招呼：“哥。”
　　这还是冰释前嫌后第一回正式见面，席云迦难免羞涩，又看向莫鸣：“嫂子今天穿这身真帅啊！”
　　莫鸣一敛方才的蠢萌状态，面色正经捏了捏席云迦的肩：“跟你哥和好了？”
　　“嗯。”席云迦完全一副做小伏低的心虚模样，“我其实知道……都不关我哥的事，之前……是我犯浑，我错了。”
　　莫鸣的手就没从席云迦肩上拿开，侧目凝视他良久，就在席青楠不耐烦打算叫他两先入座时，莫鸣出其不意冲席云迦腹部挥出一拳。
　　虽然避开了要害，但这一拳没怎么收力，席云迦少说也得痛一星期。
　　席云迦弯下腰捧着腹疼得冷汗都下来了，席青楠吓得猛然起身：“莫鸣！”
　　莫鸣冷脸的态度向来唬人：“这是替你哥打的，他舍不得，我无所谓。”
　　席青楠已经走上前作势撩开席云迦的衣服查看伤情，倒是关子琒一副老神在在云淡风轻地端着茶浅饮一口，劝解道：“他该，青楠你别管他。”
　　席云迦倒也没觉得委屈，扶着席青楠站直：“哥我没事。”
　　“这事儿翻篇了，”席青楠瞪了他们两眼，“以后谁也不许再提。”
　　莫鸣这才重新展开笑颜，抬手又要去碰席云迦的背，这小子被吓得不轻，小幅度退后抖了抖，莫鸣欺负人似的将手高高抬起，轻轻落下：“行。”
　　终于落座后，莫鸣率先主动给席云迦斟了杯酒：“弟啊，你应该能明白，我这是心疼老婆。”
　　席云迦刚疼得龇牙咧嘴，现在还时不时揉揉肚子，实在搞不懂莫鸣为什么变脸比翻书还快。
　　只听莫鸣笑嘻嘻继续道：“我那儿药酒多，专治跌打损伤，明儿你来市局，我拿给你。”
　　“不不不……不用了，”席云迦将酒一饮而尽，结结巴巴表露心意，“鸣哥你……放心，哥对我什么样没人比我自己更清楚，我不可能再辜负他了。”
　　说完又把酒杯对着席青楠，诚恳道：“哥，对不起！我……我以后给你养老！”
　　“噗——咳咳咳……”席青楠被呛了口酒，“臭小子，谁他妈要你养！”
　　看戏的关子琒也被逗笑了：“回家好好继承你爸的公司，再管好你自己，你哥就谢天谢地了！”
　　这顿饭吃到后来总算其乐融融，氛围轻松愉悦，终于有了点儿正常家宴的意思了。
　　几人相继举杯，席青楠笑着看向他们：“都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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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还想再写个小短篇番外2，不过没想好内容方向，所以....随缘了。你们有想看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