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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十三初闻谢凉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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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你又在偷懒,还不快过来。”姜女一身红衣,气冲冲地朝我走过来。
我锤了锤极其酸痛的后背,满不情愿地站起来,继续我的端茶倒水工作。
姜女今天变化多端的心情让我不敢反驳她,作为酆都城“第一楼”的掌柜,一会儿拿着账簿笑得花枝招展,一会儿看着拥堵的茶馆气得暴躁砸门。
以至于在我刚和白无常小哥建立起伟大的革命友谊时,就被她抓来给茶馆临时打工,最重要的是还没有工钱。
我肩上挂着抹布,左手拿着茶壶,右手提着扫帚,不停的擦桌子、扫地、添茶水,擦桌子、扫地、添茶水......
顺便还要提醒那些缺胳膊少腿,掉眼珠,掉头的客人,赶紧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安好了出门,否则万一少了点什么投不了胎,我们“第一楼”可不负责。
其实说来也奇怪,平常地府里来的名额都是有控制的,所以各个茶馆,酒楼里的座位都刚刚好,即使偶尔人间爆发战争,这里也会井井有序的排队,哪像今日,整个酆都城都无落脚之地,鬼挤鬼,压死鬼。
我可怜的白无常小哥就在刚刚被拉来临时组建的秩序队里充数,一张本来就惨白的小脸,被挤得更加惨白,“唰唰”的感觉要往下掉粉似的,弱不禁风的小身板,虚浮的脚步,让一向吝啬的姜女都忍不住去后厨用边角料做了一碗“无味汤”,让我送过去给他补补身体。
得亏我身体灵活,人又激灵,观察好地形后,立即高举着碗,以“s”型路线,迅速穿过茫茫鬼海,最终安全送达目的地。
看着白小哥开心的喝下无味汤,我也很高心,毕竟要是他倒下了,以后谁再和我玩,谁再和我讲人间的故事。
趁着他喝汤的空隙,我戳了戳他,小声问道:“白小哥,人间发生什么事了,我瞧着不太正常啊。”
白小哥45度角抬头,看着灰蒙蒙的的天空,悠悠的叹了一口气,故作高深的道:
“多事之秋,多事之秋啊。”
再待我要详细的去问时,一股新的鬼群将我和白小哥分散,隔开。白小哥朝我摇了摇手,我很难受,很不开心,大老远的又听见姜女在呼唤我回去干活。
我在茶馆里百无聊赖的甩着抹布,看着形色各样,神色呆滞的鬼,我发现这人一到地府,不仅记忆慢慢消失,连话也不会说了,看似很拥挤的茶馆,其实一片安静,只有桌子碰椅子,杯子碰碗的哐啷声,还有姜女噼里啪啦的算盘声和不停骂我的声音。
也幸好地府的鬼差们尚有一丝情感在,也不至于那么无聊,姜女告诉我这些有情感的都是执念太深,回不去的,我问她的执念是什么,她没有说,只敲了敲我的脑袋瓜,让我好好干活。
后来我一想,又不对劲了,像我这种情感比他们丰富十倍,百倍的鬼,按道理也有特别特别重的执念,但我不相信,我如花似玉,天真可爱,哪里像是有执念的,大抵,姜女又在骗我了。
地府维持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四天半,才堪堪稳定好秩序,白小哥都愁出了胡须,姜女甚至出现了一道鱼尾纹。
在这期间我一直听见他们在讨论一个很凉飕飕的名字,叫“谢凉枫”,貌似还是人间的王爷。
人间的王我并不感兴趣,我感兴趣的是人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具体的都被保密了,于是,在某一个明媚的早晨,我拿着从姜女那儿偷来的“安魂茶”,偷偷的约白无常城门口对面的小树林里的一块石头上见面。
安魂茶是姜女的最新力作,采取命断崖的安魂草,再加生人的两滴泪,经过姜女的独门秘法,用定魄炉小火熬制一百二十个时辰,然后过滤去渣,方能得出。
初时,这碗茶便卖得精贵,现如今又涨了十个金子。
白小哥见我拿出此物,笑得眼睛都没了,在金钱的诱惑下,一切秘密都是浮云。于是白小哥一边喝着茶,一边违背他的职业守则,一股脑的将人间发生的事情全吐出来了。
我将时间线捋清,将次要人物删去,大概是李宰相的女儿李知意是西凉王府的王妃,某一天突然在西凉王府暴毙而死,西凉王谢凉枫悲痛不已,命高人设阵法,用秘术偷偷招魂,此秘术霸道不已,需用活人寿命,死人魂魄,所以一堆人莫名其妙的提前到地府里喝茶。
然而更重要的是宰相府一致认为是西凉王杀死女儿,无奈启国皇上不听,于是自个儿决定带兵围困西凉王,围困不得,李宰相大喊一声“狗皇帝”,便去勾结南国,北国等七个国家,带兵造反,规模空前盛大,因此又有一批人到地府里喝茶。
好一个为妻杀人,为女造反,这份情谊不多得,不多得啊,我不禁拍手感叹:“若有机会,我定要去认识这两个豪杰。”
白小哥目瞪口呆的看着我,似乎不明白我的情感点在哪里,半响,他开口道:“你就不觉得这些死去的人很无辜吗?”
“但是你也不能否认他们两个很重情,那个女孩子,活着的时候肯定很幸福。”我背过身去,反驳他,虽然我说得义正言辞,但是却有一股莫名的不自信涌到心底,我皱着眉,捂住胸口,心口只一阵绞痛。
白小哥蹲到我面前,伸手从我脸上抹过,突然惊呼一声:“小十三,你怎么哭了。”
我愣神的看着白小哥伸出的手,头脑一片空白,只不自禁的再向脸上摸去,果然一片湿润。
这就是眼泪吗?不对,我是鬼,一个虚体,即使知晓人类的情感,但终归还是冷漠的,又怎会流眼泪的。
“百年前,曾也有一个魂,和你一般会流眼泪,后来。。。。。。”白无常看着我不作声。
“后来呐?”我颤抖不安。
“过断魂林,翻断魂崖,在十八层地狱里受尽折磨,灵魂被撕碎,至此魂飞魄散,世间再无此人。”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回到茶馆的,姜女得知此事,立马打烊,只与白无常絮絮叨叨的说着,表情严肃。
我带着哭腔不安的问道:“姜女,我也会这样吗,可我还想投胎做人。”
我不知道什么原因死的,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被困着投不了胎,但我每天都会充满希望的等待,投胎成功便是我一直的愿望,可现在竟然告诉我,我要魂飞魄散。
这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姜女走过来紧紧的抱住我,白小哥一脸紧张的走来走去,正当一筹莫解时,茶馆的门被敲了三响。
姜女没有好气的朝门外大喊:“没看见外面的牌子上写的今天不开门吗”
门外停了一会,又继续敲起来。
姜女无奈的把门打开,正当破口大骂时,却发现门外书生摸样的人,拿着一只毛笔,像她作揖道:“在下崔珏,特来邀请十三姑娘与我走一趟。”
我和白小哥目瞪口呆的看着门口那人,“崔府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