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国降临[无限]》氿鲸

18、蜃楼

　　林笙预订的酒店就在丰城区，车程十几分钟。因他预订的是豪华间，刚进酒店没多久楼层管家便已到位。

　　办理完入住后，管家按照流程问道：“需要我先带您大致参观一下酒店吗？”

　　林笙顿了顿，反问道：“我能看看菜单吗？”

　　管家面不改色地对前台伸出手，接过菜单递给林笙：“当然。”

　　待林笙快速点完单，管家又贴心问道：“请问您想在哪用餐呢？您的房间、顶楼餐厅，或者是私家花园……”

　　“餐厅就好。”从离开家门到现在滴米未进，林笙如今饿得能生啃一头牛，哪有那个闲情逸致等酒店摆盘送餐？当然是离厨房越近越好。

　　管家似乎也察觉到了林笙的迫切，仪态完美地做出请的姿势：“那请您随我来，餐厅在三楼。需要先把您的包送到房间吗？”

　　林笙点头应下，将手提袋交给行李员，然后跟随管家前往餐厅。

　　因实在饿得慌，林笙点的是能最快出餐的西餐。等他在位置前坐下时，前菜已经上桌，餐盘旁还有一篮餐包，个个圆润可爱，散发着黄油的香味。

　　再次和管家道谢，林笙刚坐下就伸手拿了个餐包垫了下空荡荡的胃，然后风卷残云地吃掉分量不多的前菜。

　　直到把第一道硬菜肉眼牛排吃下肚，他才稍稍放慢速度，抬头观察起周围的环境来。

　　林笙原本以为，丰城区是新区，配套设施可能相对没那么完善，订酒店前已经做好了将就的准备。

　　谁知道这里居然有小时候他随父母出游时最爱的连锁酒店。

　　这种上百年酒店品牌，装修时除了追求每家店的独特之处外，还会安排一些细节上的小心思，加强酒店和客人之间的情感联系。

　　就比如餐厅墙面上的装饰画，林笙一眼便看出，和他小时候住过的几家分店餐厅装饰画出自同一位画家之手，是一个系列的作品。

　　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能轻易地勾起与之相关的往事，林笙的思绪也随之回到过去。

　　林笙的父亲是一位畅销小说作家，留下的作品至今也在源源不断地给予丰厚的馈赠，因此林笙从小就没吃过金钱上的苦。而他的母亲则出生工薪家庭，普通但正直的三观塑造了良好的家庭氛围，没有让他被金钱腐蚀。

　　林笙记忆里家里最大的开支，便是每年寒暑假旅游时。

　　平时倡导节约杜绝浪费的母亲，奉行穷家富路这句老话，无论去哪，都会选择预算内最好的交通工具、最豪华的酒店，让所有人都能尽情享受旅行的快乐，而不会被各种麻烦影响心情。

　　如果不是母亲的影响，他也不会在订高铁票时想都没想地选择商务座，并因此躲过了近百名乘客同时恐慌可能造成的恶果。

　　算起来，这是母亲给予他的第三次生命了吧？第一次生下他，第二次……第三次则是在她的教导下，躲过一劫。

　　林笙垂下眸子，端起红酒轻抿了一口。

　　当人陷在回忆里时，就会忘记时间。林笙品尝着一道道佳肴，时不时放空思绪发一会呆，等他吃下最后一口甜品，时间已经接近晚上十点。

　　在账单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将餐费计入房费，退房时一同结算，林笙在楼层管家的引领下，搭乘电梯前往预订的房间。

　　林笙订的豪华间在二十八楼，因他面露疲惫，一路上楼层管家贴心地保持了安静，只在电梯抵达时先行一步，低声提醒：“这边请。”

　　出电梯时，林笙忍了一路的哈欠终于打了出来，而且是一个接一个止都止不住。这种有些失态的行为，让他忍不住放慢了脚步，泪眼朦胧地瞄了管家一眼，却发现管家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已经径直走到前方几步远的地方，对着空气微笑道：

　　“如果您有任何需求，随时可以拨打酒店内线电话……”

　　这种错位感让林笙一激灵，刚才还困倦不已的脑子瞬间清醒无比——

　　「卧槽！又来？！」

　　看着管家渐行渐远的笑脸，在副人格惊惧的叫声里，林笙转身摁下电梯下行键，进入电梯直奔酒店一楼大堂，脸色难看得就像见了鬼。

　　当电梯下行经过二十二楼时，位于电梯轿厢角落的监控镜头里，红点突然开始闪烁，像是陷入卡顿的电脑主机指示灯。

　　***

　　同一家酒店的三十楼，全身上下一身白的一男一女，敲响了某豪华套房的房门。

　　敲门声在走廊里回响，却没人来开门，只有一个暗哑的男声透过门板隐约传来：“你们就这样过来了？不怕被SAC发现吗？”

　　连头发都是白色的男人笑了：“这就是今天交易的收容物的能力，它能影响人的大脑接管五感、篡改光学影像，不会有人发现我们的交易。”

　　门内安静了一瞬，却还是没有打开：“……我们为什么没有受影响？”

　　白衣男子细心解释：“这个收容物的有效范围只有五十米，启动时我特意避开了你们的房间，这也是我让你们务必入住这间套房的原因。附近酒店里只有这家酒店、这个位置的房门处于监控死角。对了，你们截取可视门铃的信号了吗？”

　　话音落下，门终于开了。

　　门后出现一位穿着黑色西装、身材异常壮硕的男人。同样打扮的另一位男子站在他身后，身子靠着墙，手里拿着掌上电脑，视线上下打量着白衣男女。一根数据线从他手中的掌上电脑伸出和可视门铃相连，巴掌大的屏幕上显示着空无一人的走廊。

　　白发男见状，笑意更甚：“不知道陈先生……”

　　话还没说完，便被房间内传来的低沉声音打断：“进来吧。”

　　白发男和同伴对视一眼，两人同时迈步，开门的壮硕男子随之后退，眼睛却死死盯着他们，就像是在看什么洪水猛兽。

　　直到进入客厅，壮硕男子才转身快步走到沙发旁站定，和另外两人呈拱卫之势，将坐在沙发上、身穿黑色唐装中年男人护在中间。

　　看到中年男人，白发男脸上的笑容愈发真挚：“陈先生，好久不见。”

　　正在泡茶的中年男人嗯了一声，姿态随意地用下巴指了指对面的沙发：“坐。”

　　白发男笑吟吟地坐下，女人则站在他身后，面无表情地看着对面三个西装男。

　　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只能听见陈先生洗茶、注水的声音。直到将澄亮的茶汤分为四份，他才端起一杯茶抿了一口，垂眸道：“说下你带来的东西吧。”

　　白发男笑容不变：“它的名字是‘蜃楼’，外表是个四十厘米高的建筑模型，效果是接管五感和篡改光学影像，覆盖范围半径二十五米……”

　　“半径二十五米？”陈先生抬起眼帘，打断了白发男的话，“有点小吧？”

　　白发男眉毛都没动一下，就像是一名合格的推销员：“和您的要求相比确实是小了点，但代价小啊！只需要血液和三天的噩梦而已，日常收容也只需将其浸泡在血液中即可。”说着，白发男抬起手，在三名黑西装男警惕的眼神里拉高左手袖口，露出吸附在手腕间的虫型装饰物。

　　这个虫型装饰物大概有婴儿手掌大小，整体呈金属结构色，在灯光的照射下颜色绚丽多彩。从其腹部位置伸出八对节肢，尖端扎入白发男的皮肉里，整体微微颤动着，似乎正在汲取血液。

　　见陈先生眉头微微皱起，白发男解释道：“这是蜃楼的伴生物‘蜃虫’，我们做过实验，每佩戴一小时它会吸走约两百毫升的血液，相当于一次献血。只要不佩戴两个小时以上，不会危及生命。”

　　陈先生沉默一会，又问：“噩梦呢？会梦见什么？你们伟大的主吗？”

　　此话一出，一直像雕像一样的白衣女脸色一变。她原本齐耳的短发，眨眼间就长到了背心，同时还在诡异地蠕动着，就像是忽然活了过来。

　　白衣女诡异的表现顿时引起三名西装男的注意，他们齐刷刷地从怀里掏出枪，三个黑洞洞的枪口就这样对准了白衣女。

　　白发男抬眸看了一眼，沉默片刻又扯出笑容：“这是干什么？阿莲。”

　　随着他这声呼唤，白衣女蠕动的头发顿时安静下来，数秒后已经铺散在地的长发缩回齐耳状态。

　　见白衣女头发恢复正常，陈先生也呵斥道：“把枪都收起来！没规矩！”

　　剑拔弩张的气氛散去，白发男拉下左手袖口遮住蜃虫，慢条斯理地说：“噩梦嘛，因人而异。如果陈先生能梦见我主，说明您与我主有缘，教会的大门，永远为您敞开。”

　　又是主，又是有缘，中不中洋不洋的遣词造句实在是不伦不类。陈先生不予置评，转而道：“这效果和我要求的差太多了，它能做到的事，电脑也能做到，我买它干什么？白先生，我们合作多年，你可不要糊弄我啊！”

　　被称为白先生的白发男低笑两声：“那是当然。不过陈先生，您想要的，是紧要关头能帮助转移或隐藏的收容物，这一点，电脑可做不到。而且幻境类收容物一向稀少，即便是我们，也只拥有两件而已。如若不是看在合作多年的情分上，我们也不会分出一件和您交易，这就是教会想要和‘暗网’保持长期合作的诚意。”

　　陈先生沉默少顷，后仰靠向沙发，脸上终于出现点笑模样：“说得也是。”话音落下，他打了个响指，一名西装男从沙发背后拿出一个箱子，打开的瞬间，整个客厅都被金灿灿的光芒所覆盖。

　　“这是价值三百万信用点的金条，剩下的老规矩，用‘两脚羊’的新鲜尸体付清。数量嘛，就按之前商量好的来。”

　　白先生脸上面具般的笑容顿时真诚了几分，起身伸出双手，手心向上，同时微微仰头道：“赞美永恒。”

　　赞美过自己信仰的主后，白先生侧身，对阿莲做了个请的手势。阿莲见状，从怀里拿出两个蜃虫，由白先生转交给陈先生。

　　“戴上蜃虫才能不受蜃楼影响，您看派谁去取蜃楼？”

　　陈先生思忖片刻，抬手接过蜃虫，叫了一声“老三”。刚才开门的壮硕男子上前一步，伸出左手，和陈先生一起佩戴蜃虫。

　　等类似针扎的感觉过去，四人一同朝门口走去，陈先生一改刚才疏离冷漠的模样，伸手拍了拍白先生的背，就像多年未见的老友。

　　“老白啊，蜃楼的效果对所有人都起效吗？”

　　白先生的态度依然谦逊：“是的，哪怕是SAC督察队队长级别的人物，也无法堪破蜃楼的幻境。不过他们SAN值太高，蜃楼对他们大脑的影响有限，无法覆盖五感，一旦感觉到不和谐之处就有可能清醒，需小心应对。”

　　陈先生满意地颔首：“诶，真遇上这种人物，也别想着躲了，乖乖投降算了，你说是吧？”

　　“说的也是。”

　　两人相视一笑，推开门走进幻境，没走两步便发现前方出现一个人。

　　那是一位外貌十分惹眼，神情有些警惕的男人。他戴着银边眼镜，手里拿着房卡，边走边查看房间号。

　　注意到这边有人，他转头望了过来，短暂怔愣后脸上露出明显的惊讶之色。

　　陈、白二人：“……”

　　艹！还真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