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缚同人》容凡

4、第三章 孤儿院

　　自那之后，她便真成睿王府的小主子。王妃说自己有两个儿子，好不容易盼来个女儿全家人自是十分宠爱，两年前她说想她父王了便不顾家人的劝阻去了南方诸岛，一去便乐不思蜀。这可苦了爱女情深的王妃。她这一来可好，王妃将对女儿的全部热情都用在她身上，又是挑料子又是量衣，一盘一盘的首饰玉器往这里送，把这只有九岁的小孩身体折腾的疲累不堪，但她又不忍弗了王妃好意，便都受着了。
　　若她真如王妃所言，是路见不平而救下的孤女，遭遇此样对待还真是需要好好感怀一番，烧两柱高香感谢漫天神佛关键时刻显灵结束了她的悲惨生活。可眼下显然不是。王妃的举动在她看来更像一种弥补，好像对她亏欠了什么似的。她身边的睿王府的下人都是极有分寸的主儿，不会乱嚼舌根，不过其他人就不是了。一次她在园子中闲逛，就带了倩碧（曾为她撑伞的婢女）一人。走到假山附近，听两个侍女在窃窃私语，说了几句难听带刺的，其实不外乎就是眼红她的好运，能被王妃如此厚待。她想着不过是十几岁的孩子，进了王府做这伺候人的活儿，看到他人有好的际遇，心有不平也难免，便想息事宁人，倩碧亦没说什么。两天后，她再次在园中散步时，看到的每一个下人对她都是恭敬有加，不再是以前略带敷衍的样子。她便知道，定是倩碧与王妃使了什么手段，让她在王府中有自己的威信。恐怕是担心她性子软弱，受了委屈只会憋在心里才会为她立威。经此一役，她更加坚定了要走软弱路线的决心。
　　这天一早，她往王妃处晨昏定省时，看王妃轻装打扮要出门的样子，便问了句。
　　“王妃要往城南的圣京教堂慈善孤儿院看看。”碧蓉笑着回话。
　　教堂？孤儿院？？难道这个时代已经有基督教传进来了？！说到孤儿院，按照她前世的历史知识，教堂最初在中国试图收容流浪儿童的时候，被百姓认为是妖魔鬼怪而赶了出去。这里没有排斥的么？
　　王妃看她呆愣的样子，以为她又是怕了，好言劝慰着：“这孤儿院是明教创办的，先皇曾亲事探望，里面都是和清儿一样的孩子。”
　　王妃的话反而让她陷入了更深的困惑中，好像有什么从脑中划过快的让她抓不住。
　　“其中有曾和你一起的小伙伴，你要去看看她们么？”
　　伙伴？见了她们不怕穿帮吗？她暂且抛开满心疑问，点点头，用膳后与王妃同行。

　　坐了半个多时辰的马车终于到了目的地。路上她才知道王妃将她回来之后之所以那么长时间没去看她，是因为王妃忙着照顾孤儿院的孩子们。今年的水灾极为严重，长江中下游的几个重灾区死伤无数损失惨重，灾区的孤儿被送至全国各个孤儿院照料，圣京教堂慈善孤儿院也不例外，接收了大量的孩子。原来的人手不够，王妃就带头过来帮忙，渐渐的有不少贵族女眷也加入了照顾孩子的队伍。
　　孤儿院的条件比她想象的要好，就是眼下孩子太多显得有些拥挤。一个正为孩子包扎伤口的年轻女子看见王妃微笑着点点头，显然是和王妃十分熟悉了。王妃吩咐碧影跟在她身边，其他人去照顾孩子。
　　她观察了下这里的人，胸前大多都挂着一条银链，上面有一轮日月拼合出的混沌图案的吊坠。大概和基督教的十字架意义差不多吧。她看看自己九岁孩童的手脚，觉得让她像其他人一样治疗伤员做饭洗衣打扫房间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不如陪这些孩子玩些游戏。在脑中搜索下，能想到的也就是“丢手绢”了。她看到在院中的孩子多半是健康的，于是跑到外面，站到那群死气沉沉的孩子面前。
　　眼前的孩子虽然吃穿有了最基本的保障，但眼神中的空洞哀伤却使他们如行尸走肉般对外界无知无觉。
　　她暗暗庆幸今天只穿了件丫鬟的旧衣服来，否则就与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格格不入。
　　“我和里面的小伙伴好羡慕你们。”
　　她软糯的声音轻轻的，好像含着无限的叹息与向往。虽然眼前的孩子没有反应，但是她可以感觉到他们在听。
　　“同是从灾区出来，同是失去了亲人，他们到这里是已经病了伤了，而你们还健健康康的。”
　　“同是？哼，你飞上枝头变凤凰了，怎么了解我们的痛苦！”
　　一个突兀的声音出现，她随声一瞧，是个看起来十一二岁眉目漂亮的女孩，只不过神色见的厌恶破坏了原有的美感。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曾和你一起的小伙伴”？？
　　她无比困惑的看着那个女孩：“你……你是谁？”
　　女孩冷笑一声，“呵呵，才一个多月不见就把我都忘了？！小清，你就这么想把以前的身份抛弃掉？！”
　　她澄澈的眼中蕴满泪水，嘴唇一张一合想要说什么可是什么都说不出来，这时碧影拿出丝巾帮她擦干泪水，转头对那个女孩冷冷地说：“小姐病了半个多月，醒来后以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那女孩一愣，神色间变了几变，终是紧抿住唇，不发一言。
　　她适时地停止哭泣，睁着一双哭的略微发肿的眼，声音嗡嗡的，带着浓重的鼻音：“我，我真的，什么，什么都不记得了。”她走过去，拉住那个女孩的手，满脸期待的问道：“你，你认识我对不对？那你见过我爹娘吗？他们长什么样子？”
　　女孩神色中露出些微难受的样子，碧影瞧着，生怕小主子再想到伤心事出什么岔子，忙过去岔开话题。
　　“小姐，你刚不是说要和他们一起玩吗，你看，他们都看着你呢。”
　　她好像才想起这件事一样，对着眼中多了几分神采的孩子展颜一笑，“真好，你们都还有亲人可以想念。我……”她的声音低下去，不过，她用袖子用力擦了擦泪痕，“虽然我的爹娘不在了，可是，”她拉着碧影的手，看了看里屋的方向，“我遇到了像爹娘一样疼我的人。你们也会遇到和爹娘一样疼你们的人的。”
　　她眼中神采熠熠，由不得人不信，
　　“在遇到那样的人之前，你们要把自己养的胖胖的，壮壮的，这样，在天上的爹娘才会安心。”
　　有的孩子开始嘤嘤哭了起来，渐渐，好像受到感染般，其他的孩子也打破表面装出来的平静嚎啕大哭。她用小手抚着身边一个孩子的背，什么都没说，安静地让他发泄积蓄已久的悲伤，心里却在无奈的哀叹：这心理辅导员当的真累。
　　外面的哭声引得里面的人出来查探，有人冲出来要追查让满院子孩子大哭的罪魁祸首，却被一开始与王妃打招呼的女子拦了下来。她满眼欣慰地看向这些露出真性情的孩子，目光落在中间那个小小的身影上时，透出了赞赏。
　　待哭声渐渐止歇，她轻灵动听的声音响在每个人耳边。
　　“我们来做游戏吧？”
　　“什么游戏？”几个孩子就近凑上来问道。
　　“很简单的，就是……”
　　三三两两的圆圈围起，满园唱起了“丢手绢”的儿歌，仿佛与一般人家的院子无异。

作者有话说

　　这章的童稚写的我十分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