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有喜了》花若锦

3、第三章

　　洞房里，满是红纱红绸，长明灯点得通亮，看起来倒是十分喜庆。

　　晏莳走到内间，见花凌蒙着红盖头坐得笔直笔直的，身边伺候的喜婆子见他来了，施了个礼，晏莳挥了挥手命她们都退下。

　　很快，偌大的屋内只剩下他们二人。一时间寂静无声，只偶尔有蜡烛燃烧的噼啪声。

　　晏莳看着近在咫尺的那个人，想起迎亲时发生的事，眼神晦暗不明。

　　晏莳正打算转身往外走，就听“咕噜”一声，再看他的王妃，双手正快速地捂住肚子。

　　“对，对不起。”不同于白天听到的那个哭声，这声音清澈透亮，带着少年人的干净纯粹，不过声音有些小。

　　“饿了？桌上有点心，自己过来拿。”晏莳倒上来那么一点儿兴趣，他还以为这位新王妃会像白天那般声泪俱下地控诉他回来得太晚，让自己饿了肚子。

　　“我，我头上有盖头。看，看不到路的。”竟然磕巴起来了，要不是宴莳先前听到他哭诉，还会以为他的王妃是个结巴。

　　晏莳想了想，罢了，左右这婚也成了，也不差掀一个盖头了。晏莳没想到他会盖盖头，也没有准备称杆，只走上前去，用手将盖头轻轻掀起。

　　花凌低着头，看不清容貌。

　　“好了，你自己去吃吧。”晏莳也没那个好奇心让他抬起头来看看他长什么样。

　　花凌双手抓着衣摆，一点点地往地下磨蹭，这屁股刚离了床，身子便猛地向前倾去，幸而晏莳手疾眼快地抱住了他。

　　“啊——”他因刚才的变故吓得喊了一声，又见自己落入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从脸一直红到了耳朵尖。

　　“多，多谢。”花凌从晏莳的怀中挣扎着站起来，“我真是太没用了，坐这么一会儿腿就软了。”

　　晏莳这才看清了他的相貌，花凌有着一张比女人还漂亮的脸蛋，却没有一丝的阴柔之气，并不会让人将他误认为女人。尤其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更是给这张脸平添了几分童真。硬生生地将他的年龄拉低了几岁，看着也就像个十五六岁的样子。

　　晏莳愣了愣神，倒不是他被美色所迷惑了，只是他没想到他的王妃会长得如此好看，心里的疑惑更深。

　　“无妨，”晏莳见他站稳，又问道，“可否能自己走路？”

　　花凌答得有些小心翼翼的：“可，可以的。”

　　花凌已经走到了桌前，晏莳又想往出走。

　　“哥哥——”身后传来了花凌脆生生的声音。

　　哥哥？还从未有人唤作他为哥哥，皇室中人，只会叫他皇兄。宴莳因这一声称呼，倒是多了一些耐心。

　　他转过头来，疑惑地问：“还有何事？”

　　“哥哥，你不吃吗？”花凌端着一盘点心来看他面前，眼睛眨啊眨的，充满了渴望。

　　“我不吃，你吃吧。”晏莳尽量不去看那双眼睛。

　　“可是你不吃我是不能吃的。”花凌的眼神顿时变得有些失望，小嘴也一瘪一瘪的。

　　晏莳道：“你自己吃，不必管我。”

　　花凌问道：“哥哥，你不饿吗？”

　　不说还不觉得，这一说晏莳确实是觉得有些饿。折腾了一大天，虽说刚才有喜宴，但他只喝了几杯酒，其他的一口都没吃。

　　似乎是看出了晏莳的迟疑，花凌上去轻轻地扯了扯他的袖子：“哥哥，坐下来与我一起吃些吧。”

　　也不知是真饿得狠了，还是花凌的模样过于可怜。总之，晏莳随着他坐到了桌前。

　　花凌挑了几个看起来很好吃的点心送到晏莳面前：“哥哥，你吃。”

　　见晏莳吃了，他才欢欢喜喜地拿着自己挑剩下的点心小口小口吃着。

　　晏莳看着两人各自的糕点问道：“咱们两个的怎么不一样？”很明显，花凌给他的要比留给自己的好很多。

　　花凌忙将咬了一半儿的点心放下，又将嘴里的东西咽下，这才道：“好吃的要留给哥哥，我在府中也是这样的。”

　　“在府中？你不就是哥哥吗？”晏莳对花谦承没什么好印象，连带着认为花家的孩子都是那种飞扬跋扈，目中无人的纨绔子弟，但没想到他娶过来的小王妃倒是挺懂礼的。

　　“娘说的，好的东西要让给父母和弟弟妹妹们。”花凌说得一板一眼的，这个娘指的是杨氏。

　　晏莳好奇问：“那什么样的才是你的？”

　　“自然是爹娘和弟弟妹妹们挑剩下的了。”

　　“你不觉得委屈吗？”

　　花凌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哥哥难道不知道孔融让梨的故事吗？”

　　晏莳被他说得噎了一下，随即笑了笑：“自然是知道的。”

　　“你的年纪比我的大，我的年纪比你小，那么好东西要让给你。而弟弟妹妹们的年纪比我小，我身为哥哥，理应让着他们。”花凌说完了，这眼睛又往桌子上的点心上瞄。

　　“快吃吧。”晏莳先吃了一口，花凌见他吃了，又拿起糕点咬了一口。一连吃了五六个，似乎是吃饱了，便倒了一杯茶送到晏莳面前：“哥哥请用茶。”

　　晏莳喝了一口，他便自己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下，而后大眼睛盯着晏莳眨啊眨的。

　　晏莳倒也不急着走了：“你娘，经常教你东西吗？”

　　“是啊！”花凌似乎没有刚才那般拘谨了，“她会教我好多东西呢，琴棋书画，绣花做衣这些我都会。”

　　晏莳眉间微蹙，琴棋书画倒是说得过去，绣花做衣是怎么回事？那不是女子该学的吗？

　　“哥哥，你看，这盖头上的图案可是我一针一针绣出来的呢。”花凌献宝似的将红盖头双手呈到晏莳面前，言语里有着说不出的自豪。

　　晏莳接过一看，这红盖头上绣的是幅鸳鸯戏水图，绣工精美，甚是好看。红盖头的周围还绣有一圈圈的金丝，看起来雍容华贵。他原先并未曾留意着红盖头，只当是康乐国公府的人绣的，没想到却出自花凌之手。

　　晏莳抬起头来，见花凌一副求表扬的表情看着他，轻咳了一声：“挺，挺好看的。”

　　“还有我身上穿的喜服，也是我自己做的。”花凌道，“我小的时候娘就经常对我说，一定让我将女红学好，这样将来到了夫家才不会被嫌弃。”

　　晏莳眉头拧得更深，小的时候？经常？这是从来都没想过给他娶妻？

　　晏莳与花凌的喜服的样式并不一样，他的喜服是宫里做的，他还以为花凌的也是，没想到连喜服都是他亲手做的。

　　“你——”晏莳顿了下又问，“你可学过骑马射箭？”

　　“从未学过，”花凌摇摇头，又笑呵呵地道，“娘说我不用学那个的，那些太辛苦，这些苦让弟弟们吃就好了。娘虽不是我亲娘，但可疼我了，舍不得我受半点儿苦呢。”

　　“那你的书读得怎么样？”晏莳又问。

　　“娘说我读得可好了，要是参加科考的话，准能拿回个状元，”花凌言语中有说不出的自豪，“我的诗做得可好啦。”

　　晏莳有些不信：“那作首诗来听听。”

　　“做首什么呢？”花凌的眼睛在屋子里看了一圈，“有了，今日是咱们的大喜之日，我就以这个为题做一首吧。”

　　花凌轻轻嗓子，开始作诗——

　　“今天有件大喜事。”

　　晏莳喝到口中的茶差点儿吐出来。

　　“我与哥哥成了亲。”

　　晏莳深呼一口气，听着他继续念。

　　“从此我俩一条心。”

　　“嗯……”最后一句好像有点儿卡住了，花凌歪着脑袋蹙着眉，想了一小会儿，“恩恩爱爱过百年。”

　　诗作完了，花凌还不忘了问：“哥哥，这诗我作得怎么样？”虽然是问着，但这脸上却充满了自信。

　　“不，不错。”看着他那张笑眯眯的脸，晏莳昧着良心夸赞了一句。

　　“娘也说我的诗做得好，”得到了夸奖的花凌笑得更开心了，“还常常夸我呢，她还说弟弟的诗做得太复杂，没有我的好。”

　　“那夫子也是这样认为的？”

　　“最开始有个夫子说我的诗不好，娘说他没什么学问，误人子弟，就把他赶走了，然后又请了位夫子回来。这位夫子懂得可多了，也经常夸我呢。”

　　“那你娘没说你什么时候可以考科举吗？”晏莳斟酌了一下用词，“毕竟，毕竟书读得这么好，理应早些报效朝廷才是。”

　　花凌道：“娘说我不用考什么功名，横竖这康乐国公的位子以后会是我的。伴君如伴虎，不如只做一个逍遥的国公爷自在得多。”

　　话说到这里，晏莳想要知道的也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好聪明的女人，好狠毒的计策。

　　小王妃正眨着漂亮的大眼睛巴巴地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晏莳无声地叹息，真是个可怜的小傻子啊。

　　晏莳对花凌的防备之心卸下了不少，但对他也不是全然不设防，还需日后观察才是。

　　本来晏莳便决定只做名义上的夫夫，许是幼年丧母的相同经历让他动了恻隐之心。晏莳心中做出了两个决定——若你包藏祸心，我必除之而后快；若你果真如所见这般纯真，待你他日觅得良人，我必放你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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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再磨叨一遍，一定一定不要被花凌的外表给骗了。最大程度的剧透，花凌不会做任何伤害晏莳的事情，这是一本小甜文。
关于元后和继后：元后是指皇上的原配皇后，继后指的是继室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