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养的花魁是男人》亦熏

14、那一年，他刚满九岁

　　琼苞眸底杀意一闪即逝。

　　她正准备召暗卫入内，不想宁致远便从怀中，拿出了一把多宝匕首，挡在了琼苞的面前，眯起了漆黑的丹凤眸：“琼儿姑娘，这些人多半是来劫财的，我挡着他们，你快些离开此处报官！”

　　少年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说不紧张是假的，只是在琼苞面前，故作镇定罢了。细看之下……就连少年握着匕首的手，都在微微发颤。但他并非怕死，他是怕这些强盗，伤害到他心爱的姑娘罢了。

　　琼苞着实没想到，宁致远竟连犹豫都未犹豫，便挡在了她的面前，微怔了一怔，妩媚的桃花眸中，掠过了一抹暗芒，不由得多望了宁致远一眼。

　　他目睹了太多人心凉薄，从小到大，倒是第一次有人肯护着他，且未掺杂任何利益关系。

　　虽然护着他的，是一个未经世事，武功差劲的少年，钟书云手下刺客武功高强，他的保护，没有任何用处。且他还将自己当做了女人，这才……

　　但不管怎么说，他终是护了他。

　　他七岁那年啊，铁骑踏入皇城，他跟随着父皇母后，准备跳入护城河逃命时，便是一直在想，若是有人……有人能从天而降，保他一家安康，该有多好。

　　他不做什么古蜀太子了，他只想同父母亲人在一处，好好地过一辈子，就算耕田种地，日夜劳作也无妨，只求平安。

　　后来，他们还是被虏了。

　　他被关押到了一个牢笼内，一日只得一顿饭，十有八九是放了两三日，已馊了的饭菜，要么……便是呈了满盘的垃圾，所谓垃圾，正是字面上的意思。

　　狱卒心情不好时，也常常会来打他，每日他身上都会见血。

　　他那时年幼，不懂为何所有人都恨他，都欺凌他，都盼着他死，有时甚至会赌气蹲在角落里，低头不同任何人交谈，甚至天真的以为，会如同在宫内一般，有人会来哄一哄他。

　　后来，甚至有狱卒提议……要将他的手脚砍下，将他这位前朝太子，制成人彘，以告慰前朝受苦受难的百姓们。

　　百姓们是否在父皇的统治下受苦，他是不知的。

　　但他知道的是，父皇是一个勤政爱民的好君王。

　　奈何父皇登基时，古蜀早就土地兼并严重，国库空虚，内忧外患，风雨飘摇，他就算四更歇息六更起，勤勤耿耿，也未曾改变大局。若非是父皇强撑着，古蜀早在十几年前便亡了，如今古蜀国号已更为御，昔日的古蜀国，也已是御国的天下了。

　　而父皇，也在御国史官的陛下，成为了亡国昏君，无头尸首被扒光游街示众，后被丢到了乱葬岗，连生前建造的皇陵也未入。

　　好在，就在狱卒准备动手，将他折腾成残废时，师父不知答应了御国皇帝何事，和皇帝签订契约后，便将他从牢房中救了出来，那一年，他刚满九岁。

　　经过两年的折磨，他染了一身的病，身子也大不如从前，日日都要吃药丸子，每月都得在药材里泡上三日，才得以延续生命。

　　他时常梦见，父母族兄的鲜血，从皇宫蜿蜒而下，染红了一整条护城河，皇族的头颅……挂满了整个城门口，他每每从噩梦中醒来，都会恍惚一会儿，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他是想报仇的，他现在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报仇。

　　琼苞幽幽地望着宁致远，瞬息之间，脑海中回荡了数段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