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2、第22章 ...
-
活着的感觉。
从记事起,她的生活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枯燥且乏味。小时候的她由于身体原因,几乎是常年呆在医院的病房,生活在一片狭小的空间里,每天和各种的药物、检查为伴。
没有人会听一个小孩子的哭声,因为周围所有人都打着‘我是在为你好’的标签,选择性地忽略了她的情绪。
她从来都没有怪过谁,只是渐渐开始习惯,习惯了这种生活,习惯了不再哭泣、不再索求,因为任何的挣扎对她来说……毫无用处。
每当她站在阴暗的窗前,微微拉动窗帘,让阳光像一把锋利的刀剖开病房里的黑暗。看着不远处在草地上嬉笑打闹的小孩,看着他们明媚的笑容,她也曾暗暗问过‘为什么’,也曾默默嫉妒过……只是后来,麻木开始代替所有的情绪。
她渐渐变得不再奢求,因为她发现,这样的笑容,她也能拥有。
对着镜子日复一日地练习,对着周围所有人露出最美好的微笑。
看,只要这样,她也能拥有那份明媚,这并没有什么难的。
后来,她终于搬出了医院。但这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她依旧像是一个易碎的娃娃一样,活在一尘不变的温室里。唯一值得开心的是,别墅楼下有一片小花园,而她也终于有机会可以偷得半分自由。
是什么时候开始碰烟的?周洛洛也有些记不清了。
大约是两年前,那个时候她还小,却莫名对生活没有了任何渴望。她不明白自己降生在这世界上的意义究竟是什么,是为了来体验这日复一日的检查,还是成为家里人的累赘?
死是不可能的,若非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谁不想活?更何况,她要是轻易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对她来说是解脱,但是对她爸妈,对她大哥,对她的家人呢?只会是无尽的痛苦和愧疚。
她做不出这种毫无责任感的事。
别墅花园的园丁是个老烟枪,手艺虽然不错,但是经常喜欢躲在角落里抽烟。好巧不好的是,从她房间的窗户看去,恰好能将那个角落落入眼底。
她经常能看见那个老园丁坐在那儿抽烟,每吸一口时的表情都带着几分迷离,那样子似乎格外享受。后来有一天,她问那位园丁说抽烟的感觉是什么,他愣了几秒,在确定她不会怪他的时候,操着一口大黄牙,带着浓浓的地方口音说道:“那滋味,爽得很!”
再后来,她偷了他的一包烟和火机,像个贼一样在卧室里抽了人生的第一口烟。
不爽,反而被呛得要命。廉价的烟草味让她有一刻想要把烟给掐了,她想她应该不适合这玩意儿。刚准备放弃的时候,心里却蓦地升腾起了一阵不甘,最后强忍着难受,抽完了一整支烟。
烟雾中,她不断地咳嗽,可却在朦朦胧胧之间似乎感受到了些释然。
昏暗的卧室里,女孩坐在地上,靠着墙,捂着脸,笑出了声。
十分钟后,匆匆忙忙地将卧室里的残局收拾干净,将烟和火机藏在了最深的角落。再次微笑的时候,她还是那个脆弱且单纯的周洛洛。
第一次的尝试就像是打破了什么枷锁,后来的每天,她都会暗暗站在窗边观察那位园丁,学习他抽烟的动作。渐渐地……她似乎感受到了当初他话中的意思。
这种短时间的精神麻痹,似乎能让她在某一刻忘记自己是个废物、累赘的现实。快.感升峰,她觉得,这或许就是活着的感觉。
她开始渐渐迷恋这种味道,一包烟的时间,三个月,从模仿到游刃有余。她能感受到自己的沉沦,知道自己正在不断坠入另一种深渊。可那又怎样?只要在表面上装得一如往常,又有谁能知道她的内心究竟破败成了什么样?
有段时间,她几乎是克制不住自己的欲.望。因为不能出门,更不可能有机会碰这些东西,所以她只好找那位老园丁,利用自己的身份威逼利诱。他怕失去这份工作,所以只好顺着她的指令,给她去外头买烟。
从几十块钱一包到上千、上万的,她都有抽过。直到有一次她因为抽得过猛而差点哮喘发作之后,她便开始担惊受怕……
是的,她都快忘了她自己的身体状况了。
无法想象,万一抽烟这事儿被家里人知道了,她又该怎么面对那一双双失望和愤怒的眼睛。
她怕了,彻底怕了。
将所有的烟和火机都赠给了那位老园丁,躲在自己的卧室里,日复一日地克制自己难耐的冲动。
一年前,那位老园丁退休了,而当初的事也成为了只有她一个人清楚的秘密。
话说出口的那一瞬间,周洛洛也有些不可思议。
照她以往的性子,根本不可能会和别人透露自己内心的言语,可不知为何,面对着贺佳成总是一副虚张声势的样子,她却总是情不自禁地泄出几分真实的情绪。
愣了一会儿,周洛洛的脸上再次带上了往日的笑容,看着身边的男孩目光深沉地看着自己,一时间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当真了?”嘴角一勾,戏谑地看着他,“你咋就这么好骗?”
男孩的眼神微滞,随后突然反应过来,紧接着又是一阵恼羞成怒。
“周洛洛!你他妈装上瘾了是不是?!”贺佳成说着,那表情就跟吃了屎一样难看。
这下周洛洛是真的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清脆的笑声在狭小的角落里回荡,也惹得贺佳成的心一颤又一颤。
该死的!他妈笑那么好看干什么?这特么还让他怎么生气?
md!脾气都给她搞没了,他贺佳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欺负了?
“笑够了没有?”男孩的脸色微沉,看上去格外恐怖,但那双看似凌厉的眼睛里透着的,却是淡淡的无奈和纵容。
“够了够了。”周洛洛抬手擦了擦眼角溢出的眼泪,满脸笑意地看着男孩,那表情正是她当初所向往的明媚,“一会儿下午就是你的比赛了,不要怕,我会去给你加油的!”
男孩慌张地撇过头,局促地抬手搓了搓后颈,通红的耳朵和不耐烦的表情形成鲜明的对比,可爱地要命……
“切,谁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