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芜》微人言

1、第 1 章

　　“公子又开始读书了，阿芜一个人好没趣。”阿芜拄着比她还大的扫把嘟囔道。

　　卫霆冲小丫头笑了笑，视线又落在手中的书上，“阿芜乖啊，公子读书，若有一日高中，就带阿芜过好日子，阿芜不必辛苦干活，每天就想着吃什么好吃的就行了。”

　　阿芜眼睛瞪的大大的，“公子，真的吗？公子读书阿芜有这么多好处可以得？”

　　卫霆笑意更甚，“这是自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傻丫头。”

　　阿芜听了立刻开心得不得了，抓起大扫把一通扫，把院子里闹的落花灰尘一团糟，卫霆看着一团乱的院子还有院子里那个傻兮兮的小姑娘，眸光闪闪。

　　不久卫霆进京赶考，阿芜跟着收拾了行李，破旧的大门落锁的那一刻，卫霆拉住阿芜的手，说：“阿芜，以后我们再也不回来了，我不会再让你过苦日子了。”

　　阿芜没说话，只是盯着公子紧握住她的那只手，不知想什么，眉眼弯弯，笑了起来。卫霆心中却有自己的计较，没有注意她的表情。

　　到了京城，他们的盘缠显然不够用了，阿芜瞒着卫霆找了份活计，趁他闭门读书时去一家酒馆做工，春天里天寒地冻，阿芜每日手都在水里泡着，这样过了几日她的手上就生满了冻疮，每天夜里她还为人缝补衣服。阿芜不觉得什么，她想着有一日公子高中她就开怀，手中的活做的飞快。

　　终于有一天，卫霆发现阿芜似乎在躲着他，好几日不与他一起进食了，正好阿芜进来给他收拾旧衣服拿去洗，他一把抓住阿芜，阿芜惊叫一声，不敢看他，卫霆低下头发现小姑娘原本白嫩的手生满了冻疮，又红又肿有些地方都破皮了，他看着心惊肉跳，他仔细打量阿芜，发现她瘦的厉害，原本身量就小，现在更是弱不禁风跟一堆骨头架子似的，他紧紧抱住阿芜，阿芜感觉有一滴热热的液体落在她的脖颈上，说着细细的脖颈没入衣衫。公子的身体很热，阿芜不由自主往他怀里缩，卫霆感受到了，抱她抱得愈发紧了些，过了一会阿芜听见卫霆闷闷的声音“不是说了会有好日子吗？你为什么还这么委屈自己，阿芜，我想要的不是高官厚禄，是我们能过上好日子，是你能过得快乐，你这样，让我如何放心的下？傻丫头。”阿芜用力吸了吸鼻子，努力把眼泪逼回去，“公子总说我是傻丫头，本来人家很聪明的，被公子都说傻了，都怪公子。”卫霆听了，轻轻笑了一声，放开了她，揉了揉阿芜头顶，认真地望着阿芜的眼睛，说：“阿芜，不要折腾自己了，我会心疼，我们的日子过得拮据一点没关系的，春闱马上就开始了。听话。”阿芜点点头，然后跑了出去，一句话飘飘荡荡传了过来“我现在就去辞了活！”卫霆看着她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几分心酸心疼都斥之书本。

　　阿芜来到酒馆对酒馆老板娘说：“老板娘，我家中不让我出来做活了，对不起，您把工钱给我结一下吧。”老板娘看她喜笑颜开，历经人事她哪里能不懂阿芜，老板娘只一边打着算盘一边状若无意问道：“阿芜啊，你家里谁不让你出来啊，有钱不赚？”阿芜吸了吸鼻涕，笑着说：“是，是我夫君！”阿芜的心跳的快极了，她第一次说出来心底的渴望，老板娘见状没说什么，心里只是想着，傻丫头，为了心上人眼睛都看不透了，若是那人心中有她，怎么会才发现她手上的伤？这几日连她出来了都不知道。她见过太多了，女人总以为恩情和付出能得到男人的爱，其实最是卑微。但她终究什么也没说，她知道，阿芜未必不知道，只是乐在其中，自欺欺人罢了。她把银子递给阿芜，偷偷多塞了十文钱。

　　科举那日，阿芜紧张得不行，一步不离地守着，晚上吃点饭回去睡一觉，第二天一大早又守着。最后，卫霆走出来的时候，阿芜第一个看见他，急忙奔过去，跑到他怀里，抬起头问：“公子，如何？”卫霆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自然是胸有成竹。”阿芜眉开眼笑，二人一同回了客栈，夕阳将他们的身影拉的老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