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合约危机 ...
-
“113圈了，伊萨科，准备收工。新款轮胎磨合得不错，冲刺速度有了，长距离节奏也很好，对我们很有帮助，做得很棒，谢谢你。”伊萨科·佩迪特听到耳机里传来领队的声音。
“谢谢，达尼埃尔。”伊萨科顿了顿，又说：“谢谢你们所有人。”
伊萨科很快将车开回了维修区，他的比赛工程师迈克尔·卫斯理第一个迎了上来，尚未摘下头盔的伊萨科微微皱了皱眉，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总算结束啦，在回总部前可以好好放松一下。”迈克尔给了伊萨科一个大大的拥抱，冲着伊萨科挑了挑眉，用一种“你懂得”的语气轻佻地说：“除了酒之外，总是还有不少别的乐子，不是吗？”说着，迈克尔自顾自地开始哈哈大笑。
伊萨科扯了扯嘴角算是应答，冲着迈克尔点了点头，走向更衣室准备换装。沿途经过领队达尼埃尔·西蒙时，对方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换下赛车服，与车队工作人员告辞后，走向住处的伊萨科遇上了自己的经纪人希尔达·采尼。
“巴斯蒂安可能会松口。”希尔达压低了声音告诉伊萨科：“达尼埃尔也向我透露了这个意思。但是他们会在合约上对你明年的成绩做出更高要求。”
说着，希尔达迟疑了一下。伊萨科把头偏向了他，露出疑惑的表情。
“虽然不会明说，但是有些内容可能会涉及昆尼西，你能理解吗？”希尔达简单而飞快地解释。
伊萨科愣了一下，接着紧紧攥住了拳头：“如果明年开场我能比他做得好呢？”
“相信我，我会帮你争取最大利益。你也清楚，法福尔是眼下最好的选择。如果赛季开始你跑得足够好，我相信车队会知道如何取舍的。说到底，关键还是在你，伊萨科，况且你并不是没有能力。”
接下来的一路伊萨科都沉默着，临到与希尔达分开时，他突然冒出了一句：“我能的。”紧接着又说：“但迈克尔……他……我……他是个好人，但我不太喜欢他。”
“上帝！”希尔达捂脸，“你这话很容易让人误会的。”希尔达看着伊萨科猛然涨红的耳根，忍不住笑道：“好啦！我知道你的意思，没有误会，没有误会。”
用过简餐，回到自己的房间，伊萨科泡在浴缸里，看着电视上仍在播放的赛季集锦，莫名有些烦躁。尽管在亚斯码头赛道的季末测试还有一天，不过那都和他无关了。最后一天的轮胎测试将由队友阿道夫·昆尼西去完成，伊萨科的这个赛季已经正式宣告结束了。
六年了啊……伊萨科让身体又往水下沉了沉，尽管在低级别方程式比赛中一度出尽风头，进入F1后这六年的成绩却总是比理想状况差了点什么，车队要的可不是总是差点火候的“僚机”。上个赛季车队频频接洽费德里科时，他就已经隐隐察觉到，自己接下来的合同可能不会太顺利。
如果没有那场事故……伊萨科甩甩头，费德里科的确是个颇具天分的少年，又很会做人，围场里几乎听不到他的负面|评价，就连自己遇上他也会多说两句话。但不可否认，因为那场不幸的事故，至少在与法福尔的合约上，自己获得了“缓刑期”。
好在现在还有转圜的余地，伊萨科想，至少车队对自己还没有绝望，只是又要让希尔达费心了，希望他还有耐心。不如下次去阿雷佐给他淘幅发霉的古董画好了……
就在思绪渐渐脱缰时，伊萨科的门铃突然响了起来。伊萨科脑子中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瞬间清空，他反应了两秒钟后才意识到，访客可能是那位不禁念叨的希尔达，自己现在要做的大概是裹上浴袍去开门。
门外，希尔达放下了准备再次按下门铃的手。
“我就知道。”伊萨科把希尔达让进门的时候隐约听到他咕哝了一句。
“我来告诉你巴斯蒂安最新反馈回的信息。”希尔达十分自觉地寻了个宽敞的位置坐下，将单人沙发留给了伊萨科。
“友情提示，你坐在另一端可以更方便地品尝水果。”伊萨科停在沙发旁说。
希尔达见怪不怪地耸耸肩，换了个位置再次坐下，忍不住吐槽：“明明是土生土长的摩纳哥人，怎么活得像个芬兰人。”
伊萨科没有回答，而是直接问道：“巴斯蒂安怎么说？”
“达尼埃尔告诉他你和迈克尔的脑回路确实不在一条线上，但你也知道，在专业领域，他还是有两把刷子的，而且比赛工程师又不是天上掉的馅饼。”
希尔达看伊萨科沉默不语，继续“扔炸|弹”：“据我所知，车队现在和西帕森的哈洛宁、吉亚罗-滕佩斯塔的格里芬都有接触。”
伊萨科烦躁地冲希尔达挥挥手：“希尔达，我们半年前就讨论过这个问题，可是我觉得我和迈克尔在三观上存在巨大的鸿沟。”
“但这已经是你两年内的第三个比赛工程师了，你不能把原因都推给他，这对他不公平。”希尔达叹了口气，有些心灰意冷地说：“明明和我说话时还是牙尖齿利的……你该长大了，伊萨科，在你步入F1之前你就已经是个成年人了。”
听到希尔达的叹息，伊萨科伸向水杯的手迟疑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怀疑与迷茫。
“现在我们需要做最坏的打算。”希尔达搓了搓脸，试图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
伊萨科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现在还有几家车队尚未完全确定车手席位。”希尔达开始向伊萨科罗列当前的选择，“车队在和格里芬接触，反过来说，我们也可以再和吉亚罗-滕佩斯塔那边谈一谈，麦昆拿到了加利亚尔迪的合作协议、埃雷拉下个赛季要更换引擎供应商，都是可以考虑的选择。我更看好吉亚罗-滕佩斯塔，这两年他们的进步可是有目共睹的，车队经营得还算不错，薪资方面开出的条件还算优渥。”希尔达看向眉头紧锁的伊萨科，又补充说：“不过选择权在你手里。”
“希尔达……”伊萨科后脑枕着沙发背，看着天花板喃喃吐出一句：“你不能奢望一个住惯了海滨庄园的人再去每天露宿街头。”
“伊萨科·佩迪特！”听到伊萨科的话，希尔达还是忍不住加重了语气，“你要知道，这世界不是围绕你一个人转的！既然你想要，那就好歹做点配得上的努力！”
语毕，希尔达转身摔门而出。
伊萨科不可思议地瞪着门看了好一阵，仿佛被希尔达突如其来的爆发吓懵了。几次深呼吸后，伊萨科还是有些没缓过来，起身从冰箱里拿了瓶水压惊。刚打开瓶盖，门铃再次响起。“我才不要给希尔达开门。”伊萨科小声嘀咕，抬头灌了一大口水。
许是发现门铃没有反应，访客又轻轻敲了两下门。
似乎不是希尔达？伊萨科迟疑了片刻，凭他对希尔达的了解，对方应该没这么快消气。他透过猫眼向外看，阿道夫？他来做什么？
伊萨科犹豫着为这位同事打开了门。
“不介意吧？”阿道夫一边走进屋内，一边向伊萨科解释，“我听到这边好像刚刚发生过一场爆炸。”
“不……啊……没有……”伊萨科有些慌乱地说，“不是，唉……你坐吧。”
阿道夫最终还是没忍住，抱着肚子笑了个够。
“说正经的，”阿道夫语气严肃了起来，尽管脸上未褪尽的笑意显得十分可疑，“你打算继续这样混到什么时候？”
“……”
“别说你没有。”
正打算说些什么的伊萨科听到这句话瞬间哑了火。
“我说这些可能有些突兀。”阿道夫说，“我在媒体面前对你的那些称赞并不是客套话。我是真的认为你有实力，而你又开着一辆能拿冠军的车……一辆多少车手梦寐以求的车。”
“可我还是不够快。”伊萨科说。
“巴斯蒂安今天找我谈话。”昆尼西轻描淡写地说，“我告诉他如果法福尔还想再同时拿到车手总冠军和车队总冠军的话，必须要好好开发你这个‘富矿’。”
“谢谢……”伊萨科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你在舒尔茨和诺依曼经历过的那些我们还没有忘，而你现在还有了6年前你没有的经验。我认为你只是需要一个契机，或者说一座稳固的桥梁，帮你把这些经验和天分完全释放出来。而且……”阿道夫略作停顿，扬起一丝笑容，“虽然还没和车队说，不过16年了，也是时候考虑一下F1之外的世界了，我觉得你会是车队接下来最好的选择。”
“怎么会！你在说什么，你的状态还好得很……”伊萨科被阿道夫话里话外的意思搞得有些懵，声音越说越小，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哈，为什么……大概你到了我这个年龄也会发现，这个世界不是只有赛道和座舱。”
伊萨科仍是一脸困惑。
“别再想我的事情了，有这个工夫不如多和迈克尔聊一聊，他没那么不可理喻。”阿道夫说，“我很期待你们之间真正的合作，当然，一切还要车队说了算。”
“我不知道。”伊萨科小声嘟囔，“我觉得我们之间有代沟。”
阿道夫再次哈哈大笑：“我对迈克尔的私生活不予评价，但是那些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在赛道上他是专业的。”
“我做不到，他在无线电里说得太多了。”
“或许你应该换个角度想一想。”阿道夫耐心地说，“法福尔毕竟不是舒尔茨，也不是诺依曼，车队有更完整的体系，有更严密的数据分析，还会对整个赛季乃至多个赛季的比赛有自己的考量。你原来在舒尔茨可能只需要争取最好的成绩，在诺依曼只需要保证拿分，然后机会允许的话尽量登台，但法福尔需要的是尽可能每站都能登台的车手，而且是两位。你也不是第一天开F1，即便你我之间只有一个人有争冠的希望，另一个人也不能在赛道上缺席，毕竟我们是一个团队。迈克尔只是在维护这个团队的过程中有些唠叨而已。”
伊萨科沉默了一阵，回答道：“好吧，我尽量试一试。和迈克尔对话总感觉我还是个开卡丁车的毛头小子。”
“哈！车手的自尊心。”阿道夫夸张地感慨，“既然如此，我就先回去了。”阿道夫起身冲着伊萨科眨眨眼，“实际上是安娜让我来的，她很看好你，总担心你的才华会被埋没。就算是知道她把你当小崽儿看，有时候我还是会吃醋。”
伊萨科目瞪口呆，指了指自己，看到阿道夫坚定地点了点头，语气在崩溃的边缘徘徊：“谢谢……请向安娜问好，我会尽量不让她失望的。”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合约危机
